“不行啊!還說幫忙呢!現在你手底下這些人,讓辦點小事兒,都能辦得亂七八糟,實在……”


    燃著小火苗的壁爐前,兩個身影又碰到一塊,標發男子,嘴裏滿是抱怨。


    “確實有點小覷他們了,動手速度居然如此迅速,昨夜才將消息傳遞過去,今早他們便動手了。”


    金發男子,麵色如常,語氣平淡的開了口,好似在訴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


    “…不…”棕發男子搖頭,目光如刃,道:“你不是小覷了他們,而是高估了自己的手下。


    你的手下,早已像那個姓紀的家夥一樣,在所謂的默契中,消磨了那應對殘酷血腥鬥爭的能力。


    再繼續下去,他們的下場,不會比幾乎毫無反抗,便被刺死棄屍道旁的家夥好到哪!


    我已經預感到,這邊有一場戰爭在醞釀,那時候,誰還會顧及什麽默契?那時候有的,隻是赤裸裸的血腥與死亡。”


    金發男子沉默不語,端起桌上的咖啡,攪了攪,輕輕呡了一口。


    棕發男子也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放,對方又不傻,肯定清楚這些情況,隻是不願親口向他承認罷了。


    “具體怎麽回事?怎麽他們動手了你們也不清楚,居然還是巡捕房那邊先收到的消息?”


    金發男子又沉默了會兒,才緩緩開口道:“執行監視任務的手下,擔心被對方發現被跟蹤,於是便討了巧。


    選擇在目標家宅附近,以及平常活躍的區域設了監視點,目標一動,他們便趕去另一處等著,沿途根本沒做跟蹤。


    他們根本沒意識到,那些人會這麽快動手,還是選在大白天,在半道上當街截殺,沒等來目標,還以為目標去了他處。


    也不知道匯報一下,隻會如沒頭的蒼蠅,四處去尋,結果屍體被發現,巡捕房出動了,他們居然都不知情。


    後麵是我先得到的消息,替他們收拾了尾巴,不過日本人那邊也得到消息趕過去了,估計已經讓他們有所警覺。


    還好,動手的人,將首尾收拾得很幹淨,還對現場做了一些布置,至少在明麵上,不會讓日本人揪住什麽發難的由頭。”


    言語裏,金發男子也頗有些無奈,手下這些人,能力一般般,甚至不堪用,結果一個個眼高手底,眼珠子都快長到頭頂了。


    出問題,應對不了,居然連上報請援都不做?甚至是連這點,自己都意識不到,實在……


    金發男子搖了搖頭,不再去細想,換茬問道:“我安排人去看過,目標家中有價值的東西,全被情報處那些人……”


    “你想讓他們轉交於你?”不待其說完,棕發男子直接打斷,玩味的笑問。


    “…是的…”金發男子也是厚臉皮,毫不遲疑的點頭。


    “……”棕發男子無奈搖頭,開口道:“落入對方手上,想討回來不容易,哪怕脅迫對方,讓對方最終讓步,也不建議如此行事。


    這太沒有誠意了!可能導致對方藏匿一些重要資料,也可能在某些資料上動手腳,反正會有各種各樣的辦法,來應付與反抗。


    與其這般相互防備,相互算計著,還不如坦率真誠一些,指定一些你需要的情報,讓他們拍照或抄寫一份提供給你。


    如此,方才比較現實,合作,是需要互信為基礎的,如果連在這事情上,都不願意表現一些誠意,又如何能奢求對方……”


    ……


    “鈴木君,此事……”


    紀善景被害消息傳回,進行一番處理應對後,鈴木三人又再次碰頭相聚。


    鬆下正在與鈴木討論,情報處是否真的將行動目標,選定在水野等人負責的這一片。


    “鈴木君,鬆下君,不管對方真正的目標是哪裏,他們現下在攻我們必救之處,我們隻有被動應對。”


    二人也知道穀野所言非虛,但麵對眼下這般局麵,二人還是心有不甘,並不願意如此被動。


    “想不到啊!在我們勢力占優的地方,居然還能逼到這般手足無措的局麵,這真可謂是……”


    鈴木君感慨了幾句,想不到敵人藏一藏、躲一躲,便已將他們逼入這般進退維穀的局麵,鈴木心中可謂大為光火。


    “其實真往細了算,我們這個所謂占優,有著太大水份,表麵上看,我們以前將對方打得哭爹喊娘,逼得上海站不敢動彈。


    但往細算,這裏支那人占最多數,多數人是站隊傾向對方的,餘下的人中,絕大多數人,也不過認為事不關己,但並不會站隊我們。


    就算投靠我們的,其中也摻雜大量其他心思想法,或是裹挾其中隨波逐流,而非真心投靠,也非全心為我們辦事。


    而在上海的其他勢力,似是在滬歐美勢力資本這些,已經在我們的勢力擴張中,將我們視為威脅,今日之事背後,一定有……”


    穀野的一番陳述,二人也都認可點頭,他們仔細研究過,並不認為情報處,有能力在上海翻出,他們隱藏如此之久的潛伏人員。


    那背後,肯定少不了,雙方一直在情報領域打過不少交道,對他們情況掌握不少的歐美人,在背後使壞。


    “現在不能一味被動防範了,不管願與不願,我們必須主動出擊,正麵與對方交手。”


    鈴木開了口,雖然他之前傾向於防範,但眼下局麵,卻不得不考慮考慮,通過出動出擊的方式,以阻止對方對他們情報係統的破壞。


    鬆下有些詫異的看了鈴木一眼,道:“雖然想法不錯,但我估計,對方怕是不會輕易讓我們如願!


    他們很可能繼續避著藏著,如下水道裏的老鼠一般,根本不與我們正麵交鋒,而是四處出襲擊,讓我們防不勝防,以至疲於奔命!”


    穀野嘴角抽了抽,一人盯著看了會兒,確認不是玩笑,心中更加無言,你們這立場都跑對方家裏去了嗎?


    “也有可能,他們的目的,便是為了將我們引誘出去,那時不論對出去的人下手,還是對防範降低的地方下手,都更加容易。”


    穀野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倒不是非要爭個啥、比個啥!而是他確實真的認為,這是有可能的。


    不過現在的三人,卻是在認真的麵麵相覷,因為這不止是猜測,對手完全可以視情況,調整應對策略,所以每一個都可能成真。


    鈴木皺著眉,道:“說到底,還是我們的實力,並不足以兼顧到各方麵,不過竹內長官,曾表示有必要時……”


    “海軍馬鹿?”鬆下聽完皺眉,鈴木等人在對方地盤,以往也肯定免不了有些妥協讓步,但對於鬆下而言,這種事可不容易接受。


    “竹內長官,很有先見之明,此事將海軍馬鹿卷進來,能大大減輕我們的壓力…”


    穀野掰扯幾句閑話,隔空拍了點馬屁,當然,真實目的,自然是為說服,臉色變幻不定的鬆下。


    歎了口氣,鬆下並未多說什麽,其實對他們而言,有點看不慣海軍是真,但若真說有什麽深仇大怨也不見得。


    甚至他們自己都很清楚,合則兩利,但這個站隊立場,可是關乎事業前途的,別說與海軍瞎攪和,就是立場有點不明確,那都可能影響前途。


    好在他這次是外地支援,也是他人先提,估計有問題,也不會太過影響到他,所以才敢視而不見,默許此事。


    “國民政府、歐美人這裏,也可以使使手段,施施壓,他們都比較軟弱,容易妥協讓步,應該也能減輕我們的一些麻煩。”


    穀野說完,鈴木二人也都點頭,各自都提了一些意見,最終匯聚在一塊,形成了新的應對舉措。


    匯報後,竹內也做了批示,各種牽製拉扯的建議都拍板定下,他們會動用各種資源、背負承擔各種後果去推動。


    但也做出要求,那便是主動出擊,不惜代價,盡快將藏著的敵人挖出來,從根本上將問題解決,以免夜長夢多。


    雖然他之前傾向於保守,但那隻是為了位子帽子,當發現保守可能也保不住這些時,他們立馬便會調整策略,說白了,都是利益的抉擇罷了。


    罕見的,那位加滕長官,也署了名並做了回複,甚至沒少出力進行支持。


    沒辦法,雖然離開已是定局,但現下卻不可能直接走人,至少此次衝突交鋒結束前,他不可能走得了。


    再按現下被動局麵發展下去,等他滾蛋時,能不能是調離都需另說了,所以隻能出力,否則下場可能很慘。


    很快,特高科乃至其他日本人,也都是動作頻頻,開始動用各方麵力量,四處出擊四處摸查。


    至於投靠向他們的幫會,也一改之前稍好點的嘴臉,威逼利誘上手段,完全沒了半點遮掩。


    不過對於一些利欲熏心之輩,反而讓他們如魚得水,借著日本人癲狂的威勢,逼服不情願、糊弄事的手下,表現得極為賣力,一副傾心為主的狗腿模樣。


    水無常形,人無常勢。伴隨著局勢的變化,各方都在積極調整著策略,火藥味愈發濃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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