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野君,情況有些不對,感覺局麵在失控,這些攪進來的人,實在太多了……”


    三田紀房,坐在臨時開辟的辦公場地,看完手下人反饋回的各類情況,找上了水野忠矩。


    “發生了,何事?”水野正指揮著各項情況,結果負責匯總各類消息情報的三田,卻忽然親自找了過來。


    “參與進來的勢力太多,活躍在周邊的大批小勢力,以及上海周邊,想要將手伸進上海的一些大中勢力,他們在城內……”


    三田將情況說了,周邊的各種小勢力,在源源不斷匯聚並趕到這片爭搶地盤、產業,而城外及周邊往上海伸手,但因內部各方打壓排擠,而無太大生存空間的觸角,也不知為何,聚集起往這邊趕來。


    他們點起的火,最終不受控製的燒燎起來,即將發展成一場熊熊燃燒的災難。


    水野皺著眉頭,道:“這些,對我們的計劃,影響並不是太大,反而這裏,越亂越能,給我們帶來更多的機會,便利。”


    三田點頭,手上遞出了一份資料,道:“這一股勢力,非常想要在城中立足,幫中能打能拚的人,多數都安排進了城裏,正好可以借機針對打擊一番,讓上麵給的任務,能更好執行……”


    “…明白…”水野點頭,開口說道:“三田君,事情我會安排下去,你注意,時刻留意各種情報,最好能將那些人,給找出來。”


    “我已經在努力,但是現在太亂了,多次疑似發現對方行蹤,但還不等我們行動,對方便已借著混亂轉移,還是不要抱有太高期望。”


    三田應承下來,但也表明此事並不好辦,他手下的人,多數為幫會之類,未經專門訓練的人,很難能在他們趕到前…


    “盡力即可,重要的,是不要露出破綻,讓他們尋到機會,不然很可能給我帶來巨大損失…”


    ……


    “…啊啊啊…”疤五陰沉著臉,將手上的人,狠狠摔在地上,而在他的周圍,還有一堆倒在地上,正哀嚎打滾的。


    這些人,並不是什麽朱老大的手下,而是那些趁火打劫搶奪地盤的,疤五路上碰見,氣不過這些人摘取果實、撈好處,直接下手收拾了一夥人。


    當然了,也有部分原因是為撒氣,畢竟這些人的行徑,實在太像掃他場子那些人,趁虛而入、各種破壞,瞧見便讓他不爽。


    “五哥五哥,可以了可以了,咱們趕過去吧!”開口之人,是陳老大手下老八。


    除去老八,老四也在不遠看著,幾人都是帶著人同其匯合,一並趕去支援的。


    那條街上,雙方鬥鬥停停,但始終不曾相讓息戰,而且朱老大那邊寸步不讓,像瘋狗一般,一次次將人壓上來,所以陳老大這邊隻能加大支援力度。


    “…哼…”疤五又狠踹了扔上地上的頭目兩腳,冷哼一聲,這才帶著人,揚長而去。


    他是有車的,但隻有一輛,隻能拉上幾個人,所以並沒有開,包括平常都很少乘坐,往往是帶著十幾甚至幾十號人走路或坐黃包車,不知是喜歡招搖過市的感覺,還是擔心手下不足被尋仇。


    ……


    “我就說了,他一定會打這裏過的,他平常狡詐小心不假,但心還沒細到這這種程度…嘎嘎…你的死期總算來了…”


    一個彎腰駝背的身影,站在一處陰影間,看著月色下源源不斷顯現的身影,冷冷的開了口。


    而在旁邊矮牆後的樓板上,正盤坐著幾個身影,現在,他們也緩緩動了起來,身形矯健,無聲無息便已悄然去往各處,甚至有人輕輕一躍,便已翻至隔壁樓頂。


    而那蒼老彎駝的背影,已悄然退至後方,身體抖動著,肩膀一次次聳起,麵部一次次抽動,最終忍耐不住,自己將嘴緊緊捂上,但若靠太近,還是能聽見那,如泣似笑的磣人聲響。


    而在其前方不遠,立於矮牆之後,那目光陰冷的男子,輕輕往那邊瞟了一眼,嘴角揚起了一抹微微的弧度。


    “…呯呯呯…”


    火光在牆簷上閃爍,槍聲似那討命的咒語吟唱,僅片刻,人群中便接連有人倒下。


    盡管疤五反應極快,但一隻手已經沒了知覺,正用另一隻手,擒著一名手下擋於身前,快速竄往側邊掩體後。


    “…呯…拿槍…拿槍還擊…”看見人群已亂,後方已掏出槍的一人,胡亂還擊一槍後,立馬呼喊起來。


    “…呯呯呯…”可惜還沒喊出幾聲,便伴隨著一陣槍響,連同身邊幾人,直接癱倒在地。


    已經竄至街邊牆柱後的疤五,親眼看著四哥倒地,雖然雙方現在不太對付,但看著曾經無數次生死與共的身邊人倒下,還是讓他怒火中燒。


    掏出槍來,他自然是帶著槍的,甚至不少手下都帶著,他又不是瞎子,場子一些兄弟身上的槍眼,怎麽會看不見?


    可能不是太好的玩意兒,畢竟租界方對這些管控還是較嚴的,但他們這些人,手上多少都有點。


    隻是尋常不會拿出來,用了會很難收場,但對方已經動用,那他們也隻能帶上,畢竟再難收的場,也得活著才能考慮。


    疤五手上的,是支勃朗寧,看著挺長挺粗大,不知道是哪個型號的,剛用單手艱難上了膛,準備開槍還擊。


    結果目光掃過邊上的屍體,目光卻是一凝,立馬輕輕縮回去了一些,那是剛剛被他當做擋箭牌的手下,借著月光,看見掀到一側的衣服上,居然有著六七個眼。


    是衝他來的!疤五立馬確定了這一點,試著輕輕探了下頭,立馬便是磚屑翻飛,平日表現得天不怕地不怕的疤五,現在也不免有點畏縮。


    想了想,他示意已經找地方躲避起來,不時嚐試還擊的手下,暫時先停了下。


    “…樓上的兄弟,不知是哪條道上的?我等若是有何得罪衝撞之處,還請明示,我等願意贖自己的一條小命…”


    “…哈哈哈…想不到你疤五也怕死啊!我們今天,便是來索你疤五小命的,真是可惜,白白沒了一筆財啊!不過其他兄弟,若是願意奉上疤五這條命,幫我們償了仇怨,自會讓出這條生路…”


    聽著那還有幾分青澀的嗓音,疤五立馬給手下打出手勢,槍聲再次響起,卻是以疤五這邊傷一人亡一人而告終。


    “…怎麽?都不願意賣了疤五的命,給自己換一條生路嗎?別忘了,給他擋槍受死的,那屍體可還倒在他腳邊上呢…”


    “…哈哈…你別在那裏挑拔了,死在我們兄弟手上的冤魂,那不知有凡幾,想要我們償命的,更是數都數不過來。


    鬼知道你們是哪些枉死鬼生的小逼仔子,我死了,你們也可能再去尋他們的仇,而且先死了我一個人,到時被尋上的必然不可能活,誰敢賭自己會跟你們沒仇怨?”


    嘴上這麽喊著,但麵色卻是無比凝重,當然,並非畏懼手下會對自己動手之類,這點信心,他還是有的,至少在確定對方並非那些人後,他相信手下並不會如此選擇。


    讓他不安與擔心的,是對方並非那些人,卻有著這一手,可以說是精準的槍法,想要走脫逃生不容易啊!


    “老子也不是藏頭露尾的,給你報個名號吧!洪隨顯,你應該記不得了,我是當年,被你害死的洪八爺之子,今天來拿你命一用,祭奠我洪家六口人在天之靈…”


    “原來是洪老八的兒子,想不到居然還逃脫了你這麽個小羔子,你知道你老娘怎麽死的嗎?我告…”


    知道了對方來曆,疤五知道不能善了了,便肆無顧忌的言語挑釁起來,可惜樓頂壓根不為所動。


    疤五不知道對方是虛報了,還是定力真那般了得,但不管哪種,這都是個難纏的貨,今天真的凶險了。


    想到這裏,疤五臉上泛起幾抹戾氣,給對麵,已經悄悄打開了身後窗戶,送了幾人進去的老八,打了一番手勢。


    老八遲疑糾結了下,一咬牙,抬起手來,啪啪便是幾槍,疤五伸手探出掩體想要還擊,卻慢慢軟塌了下去,不過伴隨房頂一聲槍響,其手上的槍讓打飛了出去。


    街兩側一陣叫罵對峙後,一個聲音響起,喊道:“樓上兄弟,我是幫裏老八,我肯定與你無仇無怨,我已經幫你斃了疤五,還請幾位兄弟高抬貴手,放在下一條生路…”


    “你們先把他的屍體拖出來,讓我確認他死了……”青年皺著眉,看著牆柱邊淌出來的一點血跡,但半點都無法看不見的屍體。


    “兄弟,不是不信你們,但現在誰敢出去啊?要不你們換個位置查看一下如何?我們都已經聽話把人殺了,你們總要表示下吧?”


    “如何?人沒死嗎?”樓頂,秦伯已經不聲不息來到身後,陰沉壓抑的發問出聲。


    “沒看到屍體,但應該是還沒有死,這老八跟他關係很近,不可能動手殺了他的!但他肯定受傷了。”


    青年語氣也滿是陰沉與低落,還有被深深壓抑著的怒火,身體顫抖著,好似隨時都可能按耐不住,不顧一切的衝出去。


    “廢物!”秦伯忍耐不住罵出了聲,但又立時反應過來,緊緊的抓住了其肩膀,好似不想讓其衝動行事。


    見其平靜一些,秦伯直接從身後掏出了兩顆手雷,兩顆帶著段麻繩的雷,秦伯操弄了下,直接甩了起來,接著一下拋向了疤五所在的位置。


    “…轟…”手雷落在街上直接爆炸,可惜是在疤五三四米外炸的,估計是距離有點遠,他的準頭也略有不足。


    “…轟…”接著甩、接著扔、接著炸響,這次砸在了疤五側上方牆上,直接在牆上炸開了個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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