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一個半小時前,二十多名基地子弟,將一台機器團團圍住,但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響,機器前有兩人,一人舉著竹竿,上麵掛著個燈泡,一人操作機器,小心加工打磨著一個工件。


    鐵廠的那個小型發電機組,雖然功率不大,但全力輸出驅動二三台普通功率的電驅機器還是沒有問題的,最近一直開機發電著,白天給車間這邊調試機器供電,夜晚給民居宿舍供電用作照明這些。


    不過也就現在傍晚時分,還沒多少人用電,可以供他們開機加工東西,再過一陣,再過一陣用電增加,供電就會不穩,到時再想加工工件可就難了。


    “呼……”操控作機器的這名子弟,小心把機器關閉,這才鬆了口氣,取出工件在手中把玩,臉上不由泛起喜色。


    “天寶,怎麽樣?不會再出問題吧?”圍著的人群中走出個二十出頭的青年,打量了下工件,抬頭問起操作機器叫天寶的這位。


    “老魚,你質疑我什麽都行,但別懷疑我手藝,都第三次了,再出問題我把手剁了,不信你自己測測,保證絲毫不差,這回我可是使出了畢生本事。


    再說前兩次出問題也不是我的原因,第一回是供電不穩,導致工件誤差,第二回是一凡提供的材料有暗傷瑕疵,麻蛋的!一個工件返工三回,簡直是我的恥辱。”


    “是煜不是魚,拿來,我要測測……”被稱作老魚的,不滿的反駁了句,一把搶過工件拿起各種量尺測量,雖然心中是信的,但他不敢大意,何況對方給他取了個魚的綽號整天叫,讓他大為惱火,這有機會肯定不能給他好臉色。


    天寶:全名楊天寶,楊家可以說是造槍世家,從曾祖父那一代就開始在當地私造鳥槍抬槍,其爺爺曾入清末兵工廠任職,學到不少本事,後回去把私造槍械繼續發揚。


    現今楊家老中青三代人,叔叔伯伯、堂表兄弟,基本都參與進了私造槍械的各環節中,造槍規模不下於一家小規模的槍械修造所,而且各類型槍械基本都能造,甚至連一些簡單的炮都能搞出來。


    在江湖甚至一些地方武裝中都打出了名氣,這不,就被情報處給盯上了,一番威逼利誘下來,楊家被集體收編進了修械所。


    而楊天寶,就是楊家年輕一代最優秀的造槍小輩,一個能夠手搓機槍的狠人,剛過二十,就能讓楊家很浸淫造槍幾十年的中老一輩自認不如,各類型工具、機器用起是信手拈來,尤善鑽,不管手工鑽、機械鑽還是鑽機,都能給玩得出神入化。


    老魚:覃煜東,其父可以說是一位武器方麵的設計師和工程師,至於為什麽是可以說,主要是對方工作是測繪和研究怎麽彷造國外的武器裝備,並沒有自行設計製造的武器,所以……


    不過本事是真的有,而且還不是小木事,若不是看到修械所弄出來些新玩意,有可能讓他實現自行設計製造武器的心願,對方現在壓根不會鳥修械所。


    覃煜東也不是啥簡單貨色,從小跟隨其父親耳濡目染,對槍械設計有著極高的天賦和不俗的造詣,更主要的是其對此的喜愛和極高興趣。


    其大學進修的是機械設計類專業,主要是國內沒啥兵工類專業,國外的又難申請,其大學期間還旁聽自學了大量理工科課程。


    他也是今年畢業,本來還在糾結是留在國內還是出國深造,但有次聽到其父說修械所的事,立馬來了興趣,一番了解,果斷選擇隨其父加入修械所。


    其父見其態度堅決,也就同意了,主要是覃煜東的主觀能動性太強,從小到大隻要軍工有關相關的知識,其都會用心思學會掌握。


    大學四年學習,他可不止學了本科的知識,跟軍工有關係關聯的差不多被其自學到碩博水平,繼續求學意義不大,就其在軍工相關的造詣和相關知識的儲備,修械所很多研發設計人員都不見得能比過。


    當然,一個人很難方方麵麵都是天才,覃煜東也一樣,他在實際動手能力上,簡直拉胯到極點,老魚的綽號就是這麽來的,把煜叫成魚,魚者,水中也,楊天寶用這個綽號嘲笑他動手能力太水。


    其實以這兩人的水平,是完全足夠正式參與進工作了,但不得不說,修械所內有高人,辦事老辣目光長遠,並沒有操之過急,而是安排人到這補短板,打下更好基礎。


    一凡:韋弋凡,其父是位冶煉工程師,還曾在大學擔任過教授,對軍工方向的材料冶煉有極大興趣和極深的理論造詣,可惜以前國內沒有什麽地方讓他施展,不過現在第二基地的那些電弧爐倒是讓他有發揮的地方了。


    其曾任職於東北軍兵工廠下屬的鋼鐵廠,拿出過一些成績,可惜工作剛有起色日本人就打來了,九一八時趁亂舉家遷居上海,可惜隻能輾轉各工廠之間,給人解決一些小問題,始終沒機會繼續未完成的研究,直到被情報處挖出盯上。


    韋弋凡也屬於是耳濡目染長大的類型,雖然沒有什麽傲人天賦這些加持,但其父從小的教導也讓他在這方麵積累了深厚的知識儲備。


    在這方麵他也有興趣和喜好,隻不過有些怪,他喜歡收集各種金精冶煉之物,據他講,是小時候他父親老把各種金屬樣品扔給他當玩具玩,慢慢長大他就喜歡上收集這些東西了。


    楊天寶加工的工件,材料就是從他的收藏裏搞來的,他在上海生活這些年收集了不老少,但隻有一小部分被他帶來,多是品質上佳的各種合金鋼材,被這些人搞去了一批,可讓他心痛夠嗆,這不人就湊到了覃煜東旁邊緊張看著,就怕還出問題又要他拿材料。


    覃煜東測量完,又拿出放大鏡仔細檢查,看看工件有沒有什麽肉眼難以發現的缺陷、瑕疵和損傷,免得到時再出現前兩次的問題,好在一切正常。


    “沒問題了,跟設計的尺寸分毫不差,暫時也沒發現什麽缺陷、瑕疵或損傷,可以進行下一道工序了。”


    “行……”楊天寶隨意的咐和了一聲,轉頭掃視一圈,沒發看到要找的人,立馬問道:“良子呢?人跑哪去了?”


    “寶哥,我在這呢…這呢…”


    楊天寶話音落下,立馬就有聲音回應,順著聲音看去,就見個人頭從擁擠的群中探了進來。


    “還愣著幹啥!帶著你說的那位小表弟進來啊!你不是吹噓說他的打磨手藝多麽多麽厲害嗎?讓我把這工序給他做,快點別耽誤時間了。”


    “啊…哦哦哦…好的寶哥…”


    叫良子的愣了下,趕忙應和幾聲,便扒開圍著的子弟,拉著一人進來。


    叫良子的看著二十歲不到,身材有些消瘦,拉進來的小表弟,看著比他小一二歲,身上胯了個灰色的胯包,鼓鼓囊囊不知道裝著些什麽,身高與良子差不多,但身上肉多一點,不過有點靦腆害羞,被一圈人圍著有些不知所措,就往良子身後躲。


    “出來出來…叫寶哥…”良子顯然很了解自己小表弟,讓開身子抓著小表弟的手一拉一推送到楊天寶麵前。


    “寶哥,這就是我跟您說的小表弟文廣,他的打磨手藝絕對是我到現在見過最厲害的,城裏那些叔伯我看過的都沒他這手藝。”


    楊天寶點了點頭,便沒冉理會良子,轉頭向文廣道:“本事不是說出來的,但既然良子說你厲害,那有沒有膽量試試?”


    文廣小表弟沒開口,隻是點了點頭,顯然性格有些內向,不善於言辭,但目光堅定且自信,並不會因言語而退卻。


    “既然敢上,那就開始吧!別耽誤時間了。”見其回應,楊天寶果斷拍板催促。


    “還需要幾…小桶水…”文廣小表弟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清脆中夾著些許怯意,音色有些偏女性化,難怪不願開口呢!


    “哦……”楊天寶聽到這聲音也是愣了下,下意識的感覺是好聽悅耳,但反應過來這是個男人發出來的,又感覺有些怪意,不過他也沒覺得有什麽大不了,或者說他並不在意這些。


    “水讓良子去打,你先準備其他的……”


    “好咧……”良子聽到嬉皮笑臉的應了一聲,便風風火火的又扒開圍觀的人,擠了出去跑遠。


    文廣小表弟也點頭回應了下,便默默走到了機器旁的一個工作台前,將上麵的工具雜物移,然後取下胯包開始往外掏東西。


    先是一堆不同材質形狀的石頭加了一根木竿的東西,除圓錐形、圓柱形、長方體等規整的外,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大小也是各有不同,材質有灰黑兩種,灰的石質略顯粗糙,黑的石質極為細膩光滑。


    接著又掏出幾個不知裝了啥玩意的小瓶,看著像是灰和細砂,然後又是幾片不知幹啥用的小抹布,隨著其一點點往外掏,叫得上名叫不上名的東西擺了小半桌。


    良子:全名莫先良,家中也是私造槍械的,規模這些遠比不上楊家,隻算規模,他家充其量也就是個家庭作坊,但他們家卻時常能夠出手一些高品質家夥事,在江湖也打出了一聲名聲。


    但也拜此所賜,有人買了他家的槍闖出了禍端,因為槍質量好被認出是他家所賣,被人找上門拿了全家投進監獄,要不是被情報處盯上解救出來,估計現在已經上了黃泉路,莫先良有些瘦削就是監獄這一遭受的折騰還沒恢複。


    莫先良也是小跟著父輩造槍玩槍,水平也不差,但遠比不上楊天寶那些拔尖的,在這批基子弟屬於中下水平,不過他卻使得一手好槍法,也在人堆中冒了頭。


    文廣小表弟:全名莫文廣,莫先良的本家表弟,他家中有自己的家傳手藝,原先不造槍,但國內局勢動蕩,那手藝討不來活路,莫文廣便幫著莫先良家造槍養家。


    莫文廣是專業做工件打磨拋光工序的,完全配得上打磨師這個稱呼,是這方麵的妖孽級鬼才,一手打磨技藝可以說是出神入化。


    莫家能造出高品質的家夥事,很大一部分就是得益於莫文廣的加持,是莫文廣把家傳手藝融入造槍中取得的成果。


    當然了,這並不是說全部功勞都屬於莫文廣,莫家之前出產的武器質量也是超過市麵私造槍械的,性能不比原廠貨差多少,莫文廣隻是讓其在此基礎上更上一層,成為高品質的拔尖貨而己。


    莫家被抓時莫文廣回去了,加上莫家沒有供出他,所以沒有出現在莫家被人中,後麵情報外也隻是把在監獄的人解救了,莫家當時以為是出了狼窩又入虎穴,開始也並沒有提及莫文廣這個。


    但等莫家人被送到南京呆了些時日,看到具體的工作安排和安置這些,才後知後覺是想岔了,這是直接吃上皇糧了,於是才想起把莫文廣也找來,因為晚了些,莫文廣前幾天才通過考核過來,又因為性格較為內向,才沒什麽人認識他。


    等莫先良提著水進來,莫文廣已經坐在工作台前仔細查看著手上的工件,剛剛替楊天寶抬燈的子弟也站到了工作台旁。


    “冬陽,我接替你一會吧!”


    從人群中走出一人,接過了抬燈的工作,不過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眼光一個勁往莫文廣手上的動作瞄,莫先良準備退回外圈,也被他一把鉗住。


    “華哥,怎麽了?”


    “噓…小聲點…”叫華哥的提醒了一聲,湊到吳文廣耳邊,低聲問道:“你這小表弟什麽情況?本事真比寶哥還牛?”


    被叫做冬陽的聞言,也悄悄往兩人身邊湊了湊,他也想聽聽是怎麽回事。


    莫先良見狀,也不藏著掖著,低聲解釋道:“如果單論打磨這項活兒,我表弟打磨出的,絕對比寶哥前幾天打磨的好,等他打磨完你們看一眼就知道了。


    我表弟是家傳的磨玉手藝,從小在這方麵天賦驚人,十多歲就將家傳手藝學去了七八,可惜我表叔命薄,那個時候生病過世了。


    這些年磨玉的活不多,我表弟年齡太小,根本沒人願意把活兒交給他做,便來我家跟著造槍養家。


    後來他把家傳的磨玉手藝用在了打磨武器工件上,我家能出產那些好槍,靠的就是表弟幫忙打磨工件,可惜他那本事一般人學不了,不然我們家能產更多好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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