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煙升起意味著什麽,武鬆和柳如煙自然知道。


    不知道是,白馬山的人馬是否已經拿下了憲州城。因為金人升起狼煙顯然是在向隊軍示警,城中金兵或許還在抵抗。


    不過,柳如煙卻較為樂觀。她告訴武鬆,以狼煙升起的時辰來看,白馬山的人馬應該是於半夜發起的進攻,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說明呂子侯所部乃是以奇兵擊之,應當勝券在握。


    但無論憲州戰況如何,武鬆等人都要做好準備,隨時向憲州轉移了。


    二人連忙下了山坡,回到寺院中,讓眾人做好隨時開拔的準備。


    張浩率人清點整備車馬,柳如煙命人繼繼留在山頂,監視官道以西的情況,以防有金兵馳援憲州。


    安排妥當之後,柳如煙則和武鬆帶著三人前出至官道邊,密切監視著憲州方向的動靜。


    令人有些意外的是,武鬆等人剛來到官道邊不久,亥言就出現了。跟著亥言而來還有二騎,正是喬三水和韓嶽蓉。


    看著柳如煙略有些驚訝的表情,亥言連忙道:“我知道娘子有很多問題,不過眼下情勢緊急,還是先令車隊出發,路上我再將詳情說與娘子。”


    柳如煙見此也不再多言,連忙命隨行之人急報於張浩、薑望,令其速速帶著車馬前來。


    不多時,張浩等人帶著車隊趕到了,眾人隨即兵合一處,沿官道向東而去。


    柳如煙與韓嶽蓉已多日不見,這一見麵自然要說些女兒家的私房話。不過,柳如煙還是惦念著心中疑問,韓嶽蓉自然也道出了緣由。


    原來,那狼煙並非金兵所放,而是白馬山的人馬所為。


    話說此番出征憲州,白馬山可謂精銳盡出。


    除了聽從了柳如煙的建議,以呂子侯為將領軍之外,五營中喬三水的奔雷營、葉榮錦的疾風營、柳如煙的飛電營,再加上呂子侯的吞月營一部,皆悉數出戰,合計三千餘人馬,其中飛電營則由韓嶽蓉代掌。


    和柳如煙猜測的差不多,白馬山人馬是於淩晨寅初時刻發起的攻擊。


    在此之前,喬三水和韓嶽蓉已事先各率一百人喬裝入了城。喬三水負責擊殺東門守軍,而韓嶽蓉則負責攻擊城頭的烽火台,防止金兵對外示警。


    待信號一起,喬三水便率人從城內殺出,將東門守軍殺散,打開了城門。


    大軍隨後殺入城內。


    城中金兵不知來敵虛實,所以慌亂之中卻並未潰散,而是全力抵抗。經過一場激戰,城中除了三百餘名“簽軍”投降之外,五百餘金兵幾乎被全殲。


    待肅清殘敵,天色尚未全亮。


    呂子侯在與亥言會合之後,詳細詢問了武鬆等這一路的情況,隨後他便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計劃:可故意引金兵來援,然後再半路伏擊。如此一來,既可為武鬆等人掃清追兵,還可除去兵寨之患。


    亥言當即同意,並將金人兵寨的兵力情況告之了呂子侯。聽聞金人兵寨隻有六百人馬,呂子侯更加信心十足。


    不過,在最終決定伏擊金兵之前,呂子侯還親自西出憲州,沿著官道勘查地形。最終在距離憲州不到十五裏處選中了一地。


    此地山林稠密,荒草叢生,而且兩側的山丘距官道均隻有五六十步,正好在弓箭的最佳射程之內。


    按呂子侯的預計,就算兵寨的六百金兵傾巢而來,以自己手中的兵力也足以擊殺之,何況還是伏擊。


    呂子侯隨即命葉榮錦率奔雷營留守憲州,並照顧傷兵,其餘人馬盡數西出憲州,開往設伏之地。


    大隊人馬出發之前,呂子侯特意命人點燃了城頭烽火台上狼煙,向金兵“報信”。


    這便是柳如煙看到的狼煙。


    聽完韓嶽蓉所述,柳如煙心裏不禁對呂子侯又多敬了一分。而在一邊,武鬆也從亥言口中得知了事情原委,在對呂子侯又高看了一眼的同時,不禁對柳如煙的識人之道也更加佩服。


    “看來煙兒看人還真是準啊。”武鬆道,“這呂子侯果然是個將才。”


    “那還用說。”亥言道,“柳娘子若是看人不準,又怎會看上你?”


    說完,亥言一縮脖子縱馬向前奔去。


    ??


    眼看已是巳正時分,眾人終於趕到了呂子侯設伏之地。


    望著官道兩側起伏的山丘,山上荒草隨風而動,不時還卷起一陣塵土,倘若不是事先已知曉,完全看不出此處已經埋伏好了近二千人馬。


    見武鬆等人到了,呂子侯等人連忙策馬迎來,向武鬆等人見禮。


    按呂子侯原先的想法,他想讓武鬆等人隨馬車隊一起退往憲州,伏擊之事交與他即可。不過,武鬆卻拒絕了這一建議,要留下來伏擊金兵。


    武鬆乃是白馬山左右驍衛,總領所有人馬,呂子侯自然不敢有違。不過,武鬆也告訴眾人,指揮此番伏擊之戰,皆須聽呂統領號令,不得有違。


    武鬆不走,柳如煙自然也不走。武鬆則命張浩率其部下押著馬車退往憲州,另讓呂子侯派五十人隨行護衛。


    原本武鬆也想讓薑望隨張浩同行的,畢竟他還有傷在身。可是薑望執意不肯,非要留下來迎戰金兵。


    為了證明自己傷勢已無大礙,薑望還揮舞了幾下手臂,一副餘我其誰的模樣。


    武鬆知道他殺金兵心切,況且此戰乃是以眾擊寡,以薑望的武功當無大礙,也不再勉強。


    “此人如此求戰心切,倒是一條好漢。”韓嶽蓉和柳如煙站在一旁看著,忍不住道,“不知是何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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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此事說來話長,待解決了金兵,奴家再與姐姐細說便是。”柳如煙心裏一怔,連忙道。


    “那你把這金創藥再給拿些去吧,我看他肩上還有傷,用普姐姐這藥敷上應該很快便會好了。”韓嶽蓉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瓶子,遞給了柳如煙。


    柳如煙一看藥瓶,想起來自己身上那瓶金創藥正好已經用完了,於是便接過了藥瓶。


    “奴家遵命,姐姐的好意奴家也會一並帶到。”柳如煙微微一笑。


    “你少耍貧嘴。”韓嶽蓉不由地臉上一紅,“仔細我告訴武大哥。”


    柳如煙也不理會,拿著藥瓶朝薑望走去。


    看著柳如煙走向了薑望,韓嶽蓉又不由自主地多看了薑望兩眼。


    要說這薑望也是生得一表人才,白麵


    星目,鼻直唇薄,要不是他一身戎裝,倒是像個文人雅士,頗有些風流之姿。


    韓嶽蓉看著柳如煙將金創藥遞給了薑望,又說了些什麽,然後又朝自己這邊看了一眼。薑望隨即便望向了韓嶽蓉,微笑著點了點頭。


    韓嶽蓉連忙也點了點,算是還禮,臉上更紅了。


    安排妥當之後,眾人各自就位,在山坡等待著金兵的到來。呂子侯又派出了兩路探馬,前出哨探。


    趁著等候的機會,眾人也紛紛拿出幹糧,補充一番。


    柳如煙從包袱中掏出一個荷葉包,裏麵裝的是醃製的兔子。這是她在之前的鎮上買的,是特意留著給武鬆的下酒之食。


    柳如煙剛準備撕下一隻兔腿遞給武鬆,亥言就突然躥了出來,眼睛死死盯著兔腿道:“娘子你偏心,還藏著這好東西。”


    “小饞鬼,你是屬狗的嗎,鼻子這麽靈。”柳如煙隻好把兔子腿遞給了亥言,“給,快堵上了你那不饒人的嘴。”


    “嘿嘿。”亥言樂著接過了兔腿,聞了聞,“還是娘子最好。”


    言罷,一口咬了下去,大快朵頤。


    兔子腿啃完,亥言又搶過武鬆的酒囊喝了一口,然後滿意地抹了抹嘴。這才低聲問道:“娘子方才是在做月老嗎?”


    “有的吃還沒堵住你這張嘴。”柳如煙忍不住拍了一下亥言的腦袋,“你個小和尚,瞎說什麽!”


    “哎喲。”亥言摸了摸腦袋,“娘子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將韓掌門的金創藥給了那薑望,然後他二人就眉來眼去了。”


    “哎喲,你還是個出家人,竟然如此沒羞沒臊。”柳如煙故作慍色,“隻是江湖兒女互伸援手而已,卻被你想入非非。”


    “江湖兒女是可以相互援手,可江湖兒女也可以相見恨晚,一見傾心呀。”亥言道,“正如娘子你與??”


    亥言最終還是把最後幾個字生生咽了回去,因為他已經發現武鬆正瞪著自己。


    “嘿嘿,不說了,不說了。”亥言縮了縮脖子,“其實我是想提醒娘子。”


    說著,亥言又將聲音壓低了些:“娘子可別忘了,這二人之間還有一段未了之事。”


    此言一出,柳如煙臉色也頓時一暗。


    “哎,奴家又何嚐不知有此一節。”柳如煙輕輕歎了一口氣,“所以,奴家也不知此舉究竟是否妥當。”


    “我看無妨。”此時,武鬆也開口道,“且不說冤家宜解不宜結,況且薑望當日也並無殺人之心,隻是被人動了手腳。而且,我等既已誠心待他,他也必誠心相報,隻要說清楚了,應當可以冰釋前嫌。”


    “你說的容易,再怎麽說,韓掌門師父當年之死多少也與薑望有關。”亥言道,“這豈是幾句話就能化解的。”


    “不是還有你嗎?”武鬆瞥了亥言一眼。


    “我?”亥言一愣。


    “對啊。你這伶牙俐齒的,總該做些正經事才是。”武鬆道,“不然,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些酒肉。”


    “你??”亥言剛想反駁,武鬆突然用手指示意眾人禁聲。


    “噓??”武鬆仔細聽了一會兒,“應該是金兵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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