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點,在陳樹派出所門口等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王振海才開車過來,看到他和他開的車陳樹都愣了,不至於變化這麽大吧?


    “大叔,你這是?還有你這車?”陳樹看著兩眼通紅的王振海,還有眼前停著的捷達,真的有點不敢相信。


    “車道是沒事,隻是不敢開了,萬一出點什麽意外就不好說了,到時候反而是自己吃虧,幹脆把公司保安的車給開出來了。我沒事,就是沒睡好。”


    “咱們也別在這守著了,我已經定了個賓館,咱們去那裏商量,一會兒律師也一塊兒過來。我現在除了家裏的現金和值錢的黃金之外,賬上卡上的錢就都別想了,什麽錢也動不了。買的那些金條什麽的我已經賣了一部分,今天出來的時候又賣了些。”


    “這光出不進不是辦法,你要是不幫我真的說話都沒底氣,所以想讓你陪著我去公司看一下,尤其是那些受傷的員工和家屬。我不怕他們說我、罵我、甚至打我,那樣我反而會好受一點!”王振海說道。


    “行了王叔,咱們先別說了,先去你定的地方,到時候咱們再商量怎麽辦。”陳樹拍了拍王振海的肩膀,完全不像是一個剛三十歲小夥子的做派。


    聽了陳樹的話,王振海也沒有再繼續說,對陳樹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然後上了自己的捷達往訂的酒店開去,陳樹開著車跟在後麵。


    看到酒店裏麵的裝修之後陳樹還有點奇怪,在這裏住一天最少也得三五百的開支,怎麽王振海這個時候也不可能住這裏吧?


    或許是王振海看出了陳樹的疑問,就回過頭來說道:“我開的房間,已經把房費提前交了,律師和他的助手會過來住這裏。我擔心地方上的律師不好辦,所以就從北京請的律師,以前幫我打過生意上的官司。”


    “這次來的律師是他們律師事務所推薦的,在這種案件上經驗比較豐富。我雖然當時不在現場,但我已經了解了整個經過,我相信會有一個好的結果。”


    “希望是吧!”陳樹說道,同時跟隨王振海進了電梯。


    房間的陳設很簡單,但也算不錯了,一個圓茶幾和四把椅子,同時還有一個梳妝台,沒有別的陳設,勝在房間收拾的特別幹淨。


    知道這個房間是給律師和助手準備的,陳樹他們幾個都沒有在床上坐,都在茶幾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大叔,你考慮的最壞的結果會怎麽樣?”陳樹問道。


    “最壞的結果?最壞的結果就是王磊在裏麵蹲幾年,畢竟並不是他失手至死。公司這邊可能要損失一部分錢財,畢竟要對這些造成傷害的員工家屬以及村民家屬進行補償。這邊的礦山肯定是開不下去了,大不了換個地方。”


    “唐山可以開礦的又不是隻有這一塊兒,頂多選址浪費一段時間和資金,當然這是最無奈的選擇。”王振海低著頭說道。


    陳樹剛要說話,房間有人敲門,王振海趕緊站起來去開門,極有可能是律師到了。開門後果然看到兩個人站在門外,“你好!請問你是何律師吧?”


    “你好!我是何敬於,你王振海王老板吧?”對方問道。


    “我是王振海,至於老板兩個字就算了。裏麵請!”說完邀請兩位進了房間。“這三位都是我兒子最好的朋友,也是過來幫忙的,順便幫我出出主意!”王振海說道。


    “你們好!”說完與陳樹他們三個依次握手。


    “王老板,說句實話,因為我們還沒有見到你們公司的當事人,所以不好推斷結果,出於職業考慮,也不好給你承諾什麽結果。”


    “首先我們最想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這樣我才好認定你兒子的責任,也好為他辯護;其次就是你最想要什麽樣的結果,至於免除責任這類的想法你就不用考慮了,你也是見過大事的人,相信你也不會有這種膚淺的想法。”何律師坐下之後,將錄音筆打開放在桌上。


    一旁的助手將背包放下之後,立刻拿出本子來開始準備記錄,陳樹也沒想到對方這麽敬業,進來之後就進入了角色。


    “我這個礦承包期是五年,剛開始投進去了差不多三四百萬也沒有賺到錢,從07年開始盈利越來越好,尤其是08年。發包方也就是這個村子裏的村民就眼紅了,隔三差五的就找礦上麻煩,就是為了弄點錢花。”


    “現在距離承包期結束還有一個多月時間,礦上加大了開采力度,但村民卻想各種方法阻止我的公司正常運營。架設路障攔車收費,讓交警路政出麵開超載罰款。”


    “出事的時候剛好是我兒子開車去礦上,車上還拉著兩個班組長,當時碰上兩個村民開著麵包車沿路拋灑破胎釘,我兒子就開車擋在前麵把車給攔了下來。本來拉礦的車爆胎就非常危險,尤其是重載的時候,極容易車毀人亡。”


    “看到眼前的情況上來就開始對罵,沒想到對方車上事先就準備了鋼管,對方立刻就拿鋼管威脅我兒子和兩個班組長。此時我兒子就給礦上打了電話,讓礦上來人把兩人看管起來防止他們跑了。”


    “當時我兒子就拿手機錄了視頻,還拍了不少照片,是他們的人先動的手,看到我兒子打電話招呼人,對方也開始打電話,並且動手用鋼管打我兒子和兩個班組長。過來的工人看到動手了,就全都衝了上去。”


    “過來的村民和礦上的工人前後到達現場相差不過三兩分鍾,到現場之後就直接參與了打鬥。因為我兒子的身份比較敏感,所以村民想盡辦法靠近我兒子,不過都被工人們給打了回去。”


    “看到工人有人為了保護他受傷,我兒子也加入了械鬥,最終導致雙方都各有傷亡。不過整個過程都被拍下來了,我兒子加入械鬥的時候,把手機給了別人,整個過程一直在錄。”王振海說道。


    “你確定整個過程錄製下來了?這個證據你帶了麽?視頻還有拍下的照片?”何律師問道。


    “視頻我已經複製了不少份,就是擔心出現意外丟失了,照片我也都複製過來了,不少是其他工人拍攝的。”說完從兜裏拿出來一個u盤遞給了何律師。


    一旁的助手立刻把筆記本打開並插上電源,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這個u盤上,都想知道這裏麵究竟存儲了什麽內容。


    “打他,馬勒個b的,好幾次翻車肯定是他媽這混蛋的事,打他……”王磊指著對方大罵。


    “艸他m,弄死他們,出什麽事老子擔著……”對方也絲毫不示弱。雖然畫麵的清晰度不夠,但裏麵雙方對罵還是可以分辨清楚。


    看到這裏的時候律師就點了暫停,把目光看向王振海和陳樹他們幾個。“我對你們唐山方言聽的不是很真切。你兒子和你的工人他們打架的時候,是不是一直在喊‘打他’,而不是‘打死他’,是麽?”


    “如果你們不太確定的話,咱們在重新放一邊。不過我確實聽到對方在喊‘弄死他們’,你們對唐山方言比較了解,是不是這樣,我需要你們確認一下。”說完把視頻拉到開始重新播放。


    “何律師,這一字之差那麽重要麽?”葛超問道。


    “一個是過失殺人,一個是故意殺人,你說差多少?”何律師直接反問了一句。


    “這……”幾個人都傻了,沒想到較真的時候會是這種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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