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也就是四月二十二號,陳樹到公司以後開始看各分公司發過來的報表,看完之後已經是九點半了。按著陳樹的想法準備去趟市裏,郭懷義和佟國昌、魏良都見過麵了,雖然沒有達成協議,但對方也不反對和榮偉鼎盛合作。


    趕到市裏時間並不晚,路上陳樹就開始跟佟國昌打電話,同時也說了一下招呼魏良一塊兒出來,很快三個人就碰到了一起。原本陳樹還在猶豫去吃什麽,佟國昌今天很意外的點了牛排,地方自然就不用再挑了,環境好的就那麽一兩家。


    其實這樣更好,主要是環境比較安靜,也適合吃飯的時候談點事情,不至於被周圍的環境印象。


    “你出差前不是給我們打過電話麽,那時候我就跟上麵聯係了,像你們這麽大規模的鋼企基本上都有銀行作支撐,我都很意外你們竟然把公司籌建起來,像你們這麽幹廠子太少了。”


    “你可以隨便查一下那些上市鋼企,幾乎負債率都在50%以上,也隻有你們這些民企還在努力抗爭,靠自己的本事打天下。有些時候我也在反思,為什麽民企能夠憑借有限的資源,憑借微弱的市場份額能夠一步步壯大,而那些吃皇糧的偏偏市場在一步步萎縮?”


    “現在民企是在瘋狂拓展市場,盡可能的與那些大型企業競爭來爭奪生存空間,憑借自己創造的利潤來增強實力,甚至是抱團來增強實力。再看看那些某些鋼企,除了向我們要錢,就是向我們要錢。”


    “一旦發不出工資,銀行貸款反而成了他們最好的出路,竟然把精力都用在了怎麽才能從銀行貸出款上,而不是用在企業怎麽創造效益上。動不動就把工人生存、生活掛在嘴上,把工人養老生活掛嘴上。”


    “我們一年允許放貸數額是有限度的,再加上國家政策調控,無論是緊縮政策還是寬鬆政策,也都有個限度,可是在他們這些人眼裏就是貸一百個億和八十個億的區別。”


    “錢收不回來了就想債轉股,你說我們要那股權幹啥?最終我們再以低價處置這部分不良資產,等於最終把我們坑了,但是你還不得不貸,上麵給的壓力太大。像你們這種經營業績非常好的企業反而拿不到貸款,數額全被他們給占了,這就是所謂的公平。”


    佟國昌這麽發牢騷,魏良和陳樹誰都沒有插嘴,魏良非常清楚這裏麵的事,雖然他們受到的約束較佟國昌少一點,但往往也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而一旁的陳樹對這種事也深有體會,否則也不會出現催著陳樹提前還貸款的事情,還不是因為這個大型鋼企根本不考慮提前還款的事,隻能用陳樹貸款的這一部分來收縮放貸比重。


    “哪裏有公平和不公平可說,現在事情就是這樣,能夠爭取到自己的生存空間就不錯了。我出國走的時候給你們打過電話,這次我們哥幾個合作建的這個鋼廠,規模絕對在咱們唐山是數的上的企業了。”


    “而且設備裝備水平在全國也是數得上的先進,現在我正在對榮偉鋼鐵改造,將原來的中頻爐拆除,改換成容量更大的電弧爐,這樣不但可以使用廢鋼煉鋼,將來新建的廠子投產之後,也可以用鐵水煉鋼。”


    “這樣可以最大限度的將鋼廠這邊的產能利用起來。你們一旦給我提供足夠的資金,我就會開工建第三座爐,免得夜長夢多。當然資金會拿出一部分用於下線軋機建設,拉長公司的產業鏈,擴大生存空間。”


    “如果貸不到款的話,恐怕我們就隻能自己籌集資金上軋線,然後賺了錢之後再上第三座爐,無形中就將時間周期推後了一年以上,不但能否賺錢沒有保障,但風險卻是翻倍式增長。”


    “我們這種人一直在追逐商機和把握商機,同時也在不停的關注國家產業政策,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步入淘汰的後塵。能夠走到現在這一步非常不易,不想讓我苦苦奮鬥的成果就這樣飛了。”


    “咱們唐山的鋼鐵產業政策是2010年前將所有300m3以下的高爐全部拆除,所以才有了長城和渤海兩大鋼鐵集團的成立。在我看來也不過是個樣子,那是沒錢的辦法。現在各個公司都又開始賺錢了,估計都會放棄加入集團改建自己的高爐,所謂的集團不過是個無奈之舉。”


    “新建的高爐都是以大換小,鑽的就是國家的空子,看起來是拆掉了不小高爐,實際上產能反而在飛速增長,但這隻是眼前的情況,很快就會出現鋼鐵行業的嚴冬,那才是真正的關鍵。”


    “我陳樹搏的就是這個鋼鐵寒冬,這也是我著急上線的原因,到時候我能夠撐下去不停產,就沒有關停我拆除我的理由,而那些停產的公司恐怕就很難再繼續立足!”陳樹非常堅定的分析著未來可能出現的狀況。


    “你的意思是說,鋼鐵行業經過火爆之後,有可能迎來鋼行業的寒冬,到時候有可能很多場子關停,國家有可能借機淘汰,是不是這個意思?”佟國昌和魏良都停下了手中的刀叉。


    “股市都有牛市和熊市,鋼鐵自然也有盛夏和寒冬,而目前的火爆情況完全是國家政策造成的。一方麵是國家大規模的基礎設施建設和住房建設拉動內需,另一方麵是國家淘汰落後產能,再有就是對新增產能監管不嚴。”


    “三個條件助長了現在鋼鐵行業的瘋狂,能夠賺到自然就賺到了,但並不是說賺到了就沒事了,後麵的寒冬才是真正考驗的時候,恐怕到時候也是國家大力整頓鋼鐵行業的時候。”陳樹認真的說道。


    這回兩人不再是聽了,而是將手裏的刀叉都放在了盤子上,認真的看著陳樹,腦子裏考慮什麽事情隻有他們自己清楚。


    “你是說整個行業將會進入寒冬,是這個意思麽?”魏良問道,因為他們公司在鋼鐵行業放貸占了不小數額,雖然大部分都是抵押貸款,但一個行業都不景氣了,放出去的款怎麽可能那麽容易收回來。


    “對!照目前這種發展趨勢,原本我以為最少得三到五年時間,可是現在政策麵放出來的消息,估計四年左右就會看到結果。不用國家政策,市場競爭就能夠逼停很大一部分廠子,到時候過剩的鋼材恐怕價格也會創造一個低價記錄。”


    “慘烈的結果不僅僅是國內,甚至國際的價格都會因為中國而暴跌,國人的能力這時候還是可以相信的。”陳樹說道。


    “你這不會是危言聳聽吧?”佟國昌問道。


    “不會!這完全是根據咱們國家的發布的政策信息推斷出來的結果,現在已經有了這方麵的跡象,所以才有了我現在的推測。眼前著兩年如果再賺不到錢,恐怕後麵危機的時候隻有死路一條。”這個推斷結果,陳樹也很無奈。


    其中的利害關係陳樹說的很明了,至於兩個人怎麽決定還真不好說。如果陳樹吹的天花亂墜,或者上來把盈利前景一通吹噓,沒準兩人還真拍板了,但陳樹沒有騙他們,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將是什麽結果隻能由他們兩個決定了。


    如果決定對了,這麽大數額的貸款迎來的將是非常豐厚的回報,沒準職位還能再進一層,一旦失利後果也不言而喻,恐怕也會相當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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