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之後,陳樹跟爸媽說了這事,擔心他們也去領鬧出烏龍來,畢竟爺爺的歲數在那。大伯和大娘他們歲數也夠了,去不去領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陳樹不想去過問。


    早上差不多八點左右,村裏人才開始吃早飯,此時村裏的大喇叭開始廣播了,當然是陳獻忠大爺在講話。


    “社員們注意聽著!社員們注意聽著!咱們村陳保國原來家裏有困難,大夥兒幫助了多少人家心裏都記著呢,現在他們家老二陳樹掙錢了,趁著過年給咱們村的老人發點東西。”


    “人家知道感恩,咱們也要知道念人家好。別像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臉都不要了想坑人家點錢花,覺得人家不差那點錢。人家錢多是人家憑本事掙來的,不是大風刮來,人家知道念村裏鄉親的情分,沒有好意思從家裏把你趕出去,就不要再腆著臉去耍!”


    “真要是遇到困難,鄉裏鄉親的沒有不幫的,但這不是咱們向人家要的理由,人家不欠咱們的!咱們言歸正傳,都看看家裏老人的身份證,1941年之前出生的,包括41年的,拿著身份證到村裏領東西。陳保國一家念村裏的恩,大家也別辜負了人家的一份心,都早點過來!”


    “就今天一上午時間,大夥兒都再點過來把東西領回去,絕對是驚喜!大夥兒都想不到的驚喜!”接著把領取東西的年齡要求又重複廣播了兩遍,擔心有人算錯了反而尷尬,廣播完之後陳獻忠就關了村裏的擴音器。


    村裏的會計和陳獻忠坐在辦公室,桌子上擺著一堆嘶好的紙片,上麵都蓋上了村裏的公章,有的寫著拾斤,有的寫著伍斤,就差寫上人名了。大隊門口劉增平早將車三輪車停好,將肉攤支起來了,有人問肉價直接告訴今天不賣,弄得大夥兒莫名其妙。


    第一個進大隊的是個退伍軍人,隻不過剛好參軍就打內戰,撫恤金比陳樹的爺爺少點,但打仗次數一點不少,現在也八十了。


    “大伯,你可是第一個,還是住的近了方便!”


    “究竟啥好事說的那麽好聽,這是我的身份證。”說完把身份證放桌子上,在辦公室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會計拿出記賬薄開始記賬,將姓名和出生時間登記上,然後把寫著拾斤的紙片拿過來一張,把老人的名字寫上,然後從抽屜裏拿出來五百塊錢。


    “大伯!這是陳保國他們家的一點心意,給你老這麽大歲數的是五百,拿著這個紙片,到門口增平那,還可以領拾斤肉。你老要是拿不動,讓家裏拿著這個紙到門口領,就今天上午有效,趕緊領了!”


    “哎呀,這孩子得花多少錢啊?活這麽大歲數了還碰上這好事了,好人!好人!”老人笑嗬嗬的拿著錢和給的蓋章的紙片從屋裏出來,看見人就說:“陳保國給咱們發錢,還有肉,趕緊領去吧!”


    家裏人看到老人拿著五百塊錢回來,一問就知道怎麽回事了,連忙拿著給的那張紙片去領肉去了。老人怕拎著走不到家,就把紙片拿回家來了。


    有人把錢和肉領到手了,很快就傳開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大隊辦公室門口就開始排隊了,不過還是老人過來的比較多。


    “父老鄉親,大叔、大伯、大嬸、大娘,這個錢是這樣給大夥兒分的:41年到31年之間出生的,每人都是二百塊錢五斤肉,31年之前的都是五百塊錢十斤肉。錢給多少都是人家自己掙來的,給咱們多少也沒有什麽可爭的。”


    “我隻希望大夥兒回去之後,心裏保存著這份感激和感恩。畢竟這錢是人家掙來白給咱們,還有什麽不知足的,是吧?”大夥兒紛紛點頭,關鍵是書記說的在理。


    中午的時候陳樹去了村裏,將剩下的錢領了回來,村裏的會計也將明細交到了陳樹手上。兩人記錄的非常清楚,這個方法也沒有疏漏,拿著這個賬簿去找劉增平,剛好和他核對了一下賬目。


    過來從劉增平這裏領肉的,也沒有細較真的,所以分量基本上也沒有多少偏差。慶幸的是提前做足了準備,要麽今天的肉還真有可能不夠。結完帳走的時候,大叔把自己做的燜子弄了個整根的遞給陳樹,讓他拿著回去吃。


    陳樹小時候偶爾吃到點燜子或者雜拌肉,基本上都是增平給的,主要還是當時家裏條件不太好,所以家裏買肉的時候額外照顧,每次都多給點。


    陳樹的舉動確實感動了村裏人,來串門的人很多,再也沒有人提借錢的事,後來偶爾真有難處登門的,陳樹一家子也不會拒絕。陳樹一家也很清楚,誰也不敢保證自己永遠都能夠這樣風光下去。


    事情就這樣過去了,隻是沒想到就是為了解決家裏麻煩,卻招來了電視台的記者。盡管陳樹一家避開了記者的采訪,還是讓電視台捕捉到了蛛絲馬跡,把陳樹結婚的事再次翻了出來,又成為了新聞人物。


    “唐山榮偉鋼鐵董事長兼總經理陳樹,富貴不忘鄉親,在傳統新春佳節到來之際,跟村裏的百姓送來新年的祝福。每個六十五歲以上的老人,都收到了他的祝福紅包,從二百到五百不等。”


    “為了讓老人們都過上一個快樂的春節,每位老人還送上五斤到十斤肉,讓老人們感受到了新時代社會的溫暖,感受到社會親情與大家同在……”


    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推到新聞的風口浪尖上,陳樹現在也隻能默認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新聞一出很多同學都給陳樹打電話,大部分是確認一下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同學,將來給別人吹牛的時候,也有吹的資本。晚上陳樹靠在床頭上,王紫蘭靠著他的身子。


    “這回你是徹底出名了,肯定還有同學聚會吧?估計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你這個打款!”王紫蘭開玩笑說道。


    “盯著就盯著吧,去年這幫人就給我打過好幾次電話,因為事多隻參加高中的聚會了,初中的同學聚會都沒有去。村裏這幫人就更別提了,幾乎回來他們就招呼。”


    “到時候多準備點錢,別到時候沒帶錢可就出笑話了。你們這麽聚會,有時間去看看你們班主任,我記得結婚的時候還來著!”王紫蘭非常體貼。


    “恩!我記著這件事呢,去年聚會給他買了兩瓶酒,結果被他硬拿著一瓶去聚會了,弄得師娘非常不滿意!我們班主任人特別好,所以每年聚會人多的時候都招呼他,不過沒有人勸酒。”陳樹解釋了一下。


    “去聚會千萬別喝酒,對身體不好,開車也不安全!”聲音雖然不大,但陳樹卻聽進了心裏,麵對家庭的責任,是個男人就該負起這份責任。


    陳樹回老家了,不等於他就脫離了唐山這個鋼鐵圈,唐山發生的很多事,或多或少都會傳到他這裏。沒事的時候跟唐山商貿公司的老板,或者其他廠子的老板打打電話,問候一聲過年去哪裏玩或者在做什麽,彼此都能拉近點關係。


    不過這些電話打完之後,對陳樹的觸動太大了,讓陳樹不得反思自己該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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