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孬蛋身後站了半天,他才感覺到了我的到來。


    回過頭來,他呆呆地望著我,興師問罪道:“你……你來幹什麽?”


    我強調道:“我來看看你!看你喝的這熊樣兒,這臉上還通紅通紅的!”


    孬蛋站起身來,他的情緒似乎緩和了一些,他耷拉了一下腦袋,嘴唇顫動了幾下,說道:“獻醜了,今晚獻醜了。丟人丟大了去了!”


    我將了他一軍:“醒酒了?那剛才還在這裏嘮叨什麽玩意兒?不錯啊,還知道自己丟人了?”


    孬蛋一撫後腦勺,嘿嘿一笑:“見笑,見笑。哥們兒我跟你說,我發現我現在迷盛淩迷的厲害,就看看他照片,我就能起反應!你說神奇不?我這輩子要是娶不到盛淩,我都沒法活了。”


    “打住!”我強調道:“你丫的有點兒自知之明好不好?”


    孬蛋往嘴裏填了一支煙,神色漠然地哼唧了一聲:“死馬當活馬醫,有誌者事競成!”


    我反問:“你就不能把心思用在別的地方?老做這無用功有意思嗎?告訴你,好好把那攤位連鎖……”


    孬蛋一擺手止住我的話:“得得得,別給我提你那擺攤兒的事兒,想想哥們兒就窩屈。噢你現在開著大奔到處顯擺,哥們兒整天春寒秋凍的,在那裏出攤兒,你好意思的嗎?關鍵時刻,你也不拉哥們兒一把?”


    我很想激勵他一番,告訴他,我會陸續將攤位連鎖這一攤子事全權交由他打理。


    但是我又擔心這廝會驕傲自滿,喪失了鬥誌。於是權衡再三,我還是決定再等等。“你先幹著,幹好了,什麽都好說。幹不好,我這攤位都給你收回來,你繼續賣你的小菜去!”


    “啊?”孬蛋伸手推了我一把:“卸磨殺驢,上房抽梯啊,你心太黑了吧阿鑫?”


    我皺緊了眉頭,使用起了激將法:“有種你就給我混出個人樣來,別整天瞎琢磨些沒用的,平台我給你了,我當初也是這樣過來的。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的了!好了我還有事,你早點睡。”


    “霸氣!”孬蛋帶有一絲諷刺韻味地伸出一根大拇指:“確實,有錢了就變了,底氣十足了!你牛!黃世仁!”


    我將了他一軍:“就算我是黃世仁,我也是一步一步奮鬥到今天的,我不是靠買彩票不是靠父母,我是靠個人的勤勞!你也一樣,勤勞致富,別老指望著別人能幫你能提拔你,關鍵還要看你自己,能付出多少!”


    孬蛋嘖嘖地道:“別他媽給我講這些大道理!裝什麽裝啊?誰不知道誰幾斤幾兩啊?”


    “還有……”我盯著他說道:“改掉你這張臭嘴!別他媽的,整天滿嘴跑火車。記住,禍從口出!”


    孬蛋瞪大了眼睛:“威脅我呢?”


    我強調:“善意的提醒!”


    “用不著你提醒!”孬蛋冷哼了一聲:“快走吧,咱這簡陋的小屋,哪容得下你這麽大的身份?別髒了你的身,回你那樓房去吧,租的那樓……拜拜,不送。”


    他轉回身去,下了逐客令。


    我陣陣苦笑,臨走時還不忘提醒一句:“睡覺前洗洗你那臭腳,跟生化武器似的!”


    孬蛋轉過身來,低頭往自己腳上瞄了一眼:“憑什麽聽你的?是,現在我是在給你擺攤兒,受你管製。但是擺攤之外,生活各方麵的,你有什麽權力管我?管好你自己得了,腳臭,那是天生的,哥們兒有什麽辦法?”


    我沒再說話,兀自地走出了小院。


    回到小區,上樓,正要拿鑰匙開門時,我聞到了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仔細聞了聞,像是什麽東西腐爛的異味。扭頭一瞧,見是在我和對門之間的過道裏,赫然扔著好幾個大塑料袋子,裏麵裝滿了各式各樣的生活垃圾。


    很顯然,這垃圾是對門擱在外麵的!


    我很想敲敲門,提醒他們及時扔掉垃圾,但是想了想,還是止住了。


    因為對門住的不是別人,正是林小敏和愣頭青二人!


    想想真他媽的戲劇,繞來繞去,我和林小敏竟然又成了對門!


    唉,真夠倒黴的!看來,我得抓緊物色一下新房源,早點搬離這個是非之地。並不是我怕林小敏,怕愣頭青,我隻是不想沾染麻煩。這小兩口,都是人間極品,虛榮,貪婪,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跟這樣一對極品住對門,可想而知。


    開門的工夫,我冷不丁瞅到旁邊一側牆麵上,竟然留有物業電話。


    這垃圾成堆臭味熏天的狀況,讓我實在是心裏不爽。我權衡再三,撥通了物業了電話,想讓物業出麵警告對門住戶,讓他們及時清走垃圾。


    好在晚上物業有人值班,客服人員表示,會跟我對門住戶打電話溝通一下。


    進屋後,我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了睡衣,漫無目的地看了會兒電視,便準備就寢。


    但剛有這個念頭,便聽到有人敲門。


    “誰啊?”我從貓眼兒往外麵望去,頓時愣了一下。


    林小敏?!


    “我!”外麵氣勢洶洶地回了一句。


    “我已經睡了,有事兒明天再說。”我搪塞了一聲,並沒有給她開門。


    誰料林小敏竟然咚咚地照著門板上砸了十幾下,一下比一下生猛,口上還不停地呢喃:“快開門,不開門我就一直敲!”


    真他媽有病!


    無奈之下我打開門,有些不耐煩地說了句:“大晚上的,什麽事兒?”


    “什麽事兒?”林小敏一進門,就掐起腰,虎視眈眈地盯著我:“小人!你就是個小人!”


    她今天的扮相很時尚,各種化妝品全用上了,金耳環金項鏈金戒指一應俱全,衣服也是那種緊身的,還穿著一條過膝的長筒靴。渾身上下,飄揚著一股有些刺鼻的香水味兒。


    我聞的出來,她的身上,這股子風情,那股子味道,都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你什麽意思?”我皺了一下眉頭,突然間像是意識到了什麽。


    林小敏嘖嘖地道:“你這話我真不愛聽!敢告狀不敢承認是吧?敢做不敢當!我在我們家門口放垃圾關你什麽事啊,你憑什麽到物業那裏告狀啊?你簡直就是吃飽了撐的吧?什麽人啊,你這是!”


    這物業可真不靠譜,這不是出賣我嗎?


    “是我給物業打的電話!”我說道:“咱這是樓道,樓房,不是垃圾場。臭烘烘的,你已經影響到別人了!”


    林小敏冷哼道:“你家的?哼,真是有病!不愛呆到別處租房去,拐彎抹角的跟我做鄰居,還挑三揀四的。你不是泡上盛淩了嗎,她家有錢,讓她給你買套房子唄。還用得著,在外麵租房子住?”


    我不想跟她將這種沒意義的話題糾纏下去,於是說道:“如果沒別的事兒,我要休息了,請回吧。”


    林小敏怒了:“你什麽態度?”


    “你什麽態度!”我提高了音量:“你做錯了事情,不認錯不說,還跑我這裏來折騰!”


    林小敏眉頭一聳,靠近我半步:“閑的你!我告訴你,垃圾我還會繼續丟,有本事再去告啊。我可以看在咱們認識一場的份兒上,饒你一馬。可我們家那位,哼,可不是省油的燈。他朋友多了去了,社會上都很多朋友。你當過兵也白搭,照樣能收拾你。”


    我冷笑了一聲:“就一個無賴,有什麽值得炫耀的?”


    “你這說的……”林小敏憤憤地瞪著我:“我聽了真不舒服,誰是無賴?切,無賴也比你強,我們家張海林至少有房子,有車,還有……還是個包工頭,你能比嗎?”


    看起來她對自己這位村霸老公還相當滿意,臉上折射出陣陣趾高氣昂的光華。


    “噢……”我淡淡地附和了一句:“好厲害。”


    林小敏哼唧了一聲,衝我警示道:“要想安穩的生活,就別多事兒。要不然,沒你好果子吃。這是第一次,警告。下一次,哼,別怪我真不客氣。”


    我強調道:“你要還敢亂扔垃圾,還會有下次,下下次。拜托,請提高一下素質!”


    “你……”林小敏氣呼呼地瞪著我:“你他媽有病啊?”


    我厲聲道:“嘴放幹淨點兒!”


    僵持片刻後,林小敏求婚夫愣頭青,哼著小調上了樓,還沒進門就又吆喝了起來:“小敏你怎麽又沒關門?”


    林小敏扭頭望了望,衝我說道:“記住我的話,就容你這一回!房軍鑫,聰明點兒,別不識數。”


    她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這一天!


    我感到身體有些疲憊,躺在床上,回顧著這一天裏發生的諸多事,那叫一個豐富。


    次日我早早起床,在小區裏跑了一圈兒,然後到附近的公園裏轉了轉,喝了碗豆腐腦後,開上車,開始視察我那幾個攤位。


    孬蛋那廝一如往昔,浪裏浪蕩的,也不穿文化衫,慵懶地招呼著前來買肉的客人。


    真拿他沒辦法!


    除了孬蛋這邊,其他那些家攤位,都做的不錯,態度熱情,客流湧動。


    照這樣下去,我怎能放心讓孬蛋繼承我的大統?


    看來,我得抽時間好好跟這家夥聊聊了,得想辦法,給他上上弦。照這樣下去,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我這個好不容易才幹到今天的攤位,遲早會毀到孬蛋的手裏。


    上午十點鍾左右,品品香餐飲葛曼驅車起來,與李青青進一步詳細洽談收購事宜,及後期運作安排。


    中午李青青設宴款待,席間歡聚一堂,不亦樂乎。


    到了下午,我醒了醒酒,然後帶著李夢瑤,趕回家裏見父母。


    畢竟,在我沒有找到女朋友之前,這戲還是要繼續唱下去。李夢瑤當然很配合,挽著我的胳膊,笑盈盈地進了院子。


    但不知為什麽,我的心裏突然咯噔了一下。


    我當然不會想到,等待我的,將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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