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淩稀裏糊塗地坐上了我的車。


    我啟動車子,調頭,駛上了行車道。


    “你要帶我幹什麽去呀?”盛淩疑惑地望著我,苦笑說道:“跟綁架似的,也不跟人商量一下,就硬搶。”


    我笑說:“哥想綁架的,不是你的人,是你身上的疲憊。”


    盛淩道:“聽起來這麽高深莫測似的,本姑娘是很累,但是累並快樂著,我喜歡這種拚命工作的感覺。”她緊緊地將後背靠在座椅上,目視前方,眼睛裏折射出一絲倦怠卻明亮的光彩。


    “帶你去放鬆放鬆,緩解一下疲勞。”我道出了目的。


    盛淩扭頭瞟著我問道:“怎麽緩解?”


    我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盛淩貓在腳墊上的雙腳:“帶你去做個足療,你說的,這個舒筋活血,緩解疲勞。”


    “別鬧了。”盛淩一臉驚恐:“聽著,可不敢跟你去做足療,心髒受不了。”


    我強調道:“上了我的車,不去不行。”


    盛淩湊過頭來跟我商量:“軍鑫你別嚇我行不行,我這心理上有陰影了,上回差點兒就……聽著,抓緊送我回去,還有一大堆事兒等我處理呢!”


    我暫時放開方向盤,用雙手擺出了一個心形的形狀:“心理有陰影了?求問,去一趟海南,做了個足療,求心理陰影麵積有多大?答對了,我就送你回去。”


    “好好開車!”盛淩在我肩膀上輕輕推了一下:“你這剛剛拿了駕照,就敢撒方向盤了?別嚇我行不行。”


    我威脅道:“聽話,我就不嚇你了。”


    盛淩嘟了一下嘴巴,苦笑道:“壞了,做了一次不成功的足療,還就把你帶壞了。也好,老是工作什麽時候是個頭呀,聽你的,去放鬆放鬆。我想想,就去那個‘禦足堂’吧,我在那家辦的有卡。”


    “走著!”見盛淩同意,我猛踩了一下油門。


    但是我們剛剛到了禦足堂門口,盛淩就反悔了,她麵露難色地說道:“算了吧還是,不做了,送我回公司。”


    “不行!”我拉住盛淩的胳膊,強調道:“退堂鼓打不得,既來之,則安之。”


    “聽著。”盛淩翹了一下腳尖,湊近我耳邊,輕輕地說道:“我怕你又會遇上一個男技師!”


    這丫頭,心裏藏著壞呢。


    她咯咯直笑,我瞪了她一眼:“又刺激我是吧?”


    “哪有啊。”盛淩可愛地歪了歪漂亮的小腦袋,那精致的五官,讓我心醉。


    上樓的工夫,我這心裏還真有一種觸景生情的緊張感。


    憶及在海南美丫足道的經曆,別說是盛淩心理上有陰影了,我比她陰影麵積還大。太凶險了,若不是我戰友沈鑫及時趕到,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但是除了這種放鬆方式,我實在不知道,應該怎樣為盛淩緩解一下身體的疲憊。


    被工作人員帶入了某單間。


    好在這次比上回幸運,進來的是兩名女技師,模樣還不錯。


    我鬆了一口氣,趁著二位技師去準備足浴桶的空當,我和盛淩相繼換上了按摩服。


    盛淩用雙手墊在腦後,高高地翹起那雙玲瓏小腳,呢喃道:“負罪感啊!公司上下忙的稀裏糊塗的,我這個總經理卻出來做足療,我這心裏太有負罪感了!”


    我安慰她說道:“沒有你在公司盯著,你那幫員工啊,更清閑。你就當是給自己放個假,也是給員工們放個假了。”


    “不行。”盛淩突然坐了起來,一邊拿手機按號碼一邊說道:“我得給他們囑咐囑咐,交待一下工作。”


    我苦笑了一聲:“能不這麽工作狂嗎?看你現在,出來做個足療還跟做賊似的,至於嗎?聽我的,關機,好好享受。”


    盛淩白了我一眼:“才不聽!公司有急事找不到我怎麽辦?”


    我道:“涼拌唄,現在還沒開始施工呢,能有多大的事兒?真是杞人憂天!”


    “正因為……”盛淩強調道:“正因為還沒施工呢,這不著急嘛,得抓緊趕進度呀。這麽多號業主等著呢,盼星星盼月亮的。你別告訴我,你不著急?”


    我把小桌上的煙灰缸往跟前放了放,點燃了一支香煙:“我現在是想通了,著急也沒用。這一路走來,我們一起維了多少次權,上了多少次訪?但我現在終於明白了,咱們的命運,根本不掌握在自己手裏。關鍵得看,政府給不給作主,開發商有沒有責任心。”


    盛淩問:“怎麽,還麻木了?”


    “可不嘛。”我反問:“能不麻木嗎?你說,我自從買了這套房子以後,什麽事沒經曆過?女朋友分了,父母要自殺,差一點就家破人亡了!唉,我實在是想不出,這世界上還有什麽事情,能比這買房子還刺激?我這心髒啊,已經被磨練的長了繭了,堅強著呢。”


    盛淩合上手機,感慨良多地說道:“是啊。房子的問題,是大問題,牽扯到老百姓的身家性命呀。老百姓東拚西湊的,拿出老本買套房,要麽想改善一下生活,要麽想娶上媳婦兒過日子。可開發商這一跑,什麽都泡湯了。要是本姑娘有執法權,那不負責任的開發商,就該拉出去槍斃!”


    “該槍斃!”我附和道:“就我們這幸福佳園一出事,光我了解的,就有七八個家庭。有的是跟我一樣,父母或者爺爺奶奶受不了這打擊,直接想尋短見。還有的,是本來買的婚房,準備結婚用的,結果房子泡湯了,求婚妻也跟著分手了……真是他媽缺了八輩子德了,拆散了多少幸福的家庭!”


    “聽著。”盛淩側過身來,望著我說道:“我跟你有一點不同的觀點。”


    我愣了一下:“哪一點?”


    盛淩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微微翹起嘴巴:“就是……就是求婚妻分手,女朋友分手,這個,我覺得是好事。”


    我一激動,騰地一下子坐了起來:“好事?盛淩你怎麽想的啊,房子沒了已經很殘酷了,談了幾年戀愛的女朋友,求婚妻,再一分手,這得多大打擊啊?簡直是雪上加霜啊!你竟然還覺得是好事呢?”


    盛淩強調道:“你要換個角度思考一下這個問題。”


    我提高了音量:“就是換八個角度,這也是雪上加霜,那開發商造的孽!”


    “你想想。”盛淩說道:“如果房子沒出事,這種女朋友分不了手,那麽以後呢?一旦組成了家庭,家裏要是再遇到什麽困難,或者是經濟條件跟不上了,她還是會跟你離婚的。你覺得呢,是不是這個道理?”


    我思考了一下,似乎是在刹那間,茅塞頓開。


    盛淩說的沒錯!就拿林小敏來說,當初她是因為我按揭了那套房子,才勉強與我維係著那段痛苦的愛情。房子出事後,她本相畢露,果斷地與我分道揚鑣。如果說幸福佳園的房子沒有出現問題,那麽我和林小敏也許就會步入婚姻的殿堂。那種被房子綁架的婚姻,能幸福嗎?婚後的生活,如果沒有一定的經濟基礎做後盾,滿足不了林小敏強烈的虛榮心,那麽我們的婚姻,就隻能像是一隻被扔進爐子裏的爆竹,隨時都有可能發生爆炸。


    “你說的倒也是。”我點了點頭:“說實話,關於這一點,我現在更多的是慶幸。”


    盛淩問:“哪一點?”


    我深吸了一口煙,說道:“就是跟林小敏唄!你看她現在,變成了什麽樣子了?我見了都不敢認了。那時候,就是為了房子,為了父母的心願,我們倆被綁架在了一起。真是謝天謝地,這出事兒的房子,讓我看清楚了她的真麵目。要不然,以後真要結了婚,後悔就來不及了。”


    盛淩輕歎了一口氣,歉意地說道:“也怪我。我那時……唉算了不說了,說點兒高興的。”


    我正準備跟盛淩講個笑話,緩解一下彼此沉甸甸的情緒。


    隨著幾聲清脆的敲門聲,那兩位女技師,一前一後地端著浴桶走了進來。


    這次做足療,算是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


    在海南那次,隻能算是未遂。


    說實話,做個足療,按按穴位,放鬆一下全身的肌肉,確實舒坦。


    六十分鍾過去,全身上下,真是有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技師雙雙告退,但旁邊按摩床上的盛淩,卻安然地睡著了。我把自己的外套,蓋在了她的身上,坐在她身邊,靜靜地望著她。


    有時候,默默地注視,也是一種享受。


    她那麽美,讓我的眼神當中,情不自禁地折射出陣陣膜拜。


    我很慶幸自己帶她過來放鬆一下,她熟睡的樣子,證明她的確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是啊,她一個小小的弱女子,承受了太多太多的壓力。


    十幾分鍾後,盛淩突然側了側身體,臉上洋溢出陣陣喜悅的神色,兩個漂亮的小酒窩,竟是那般美麗可愛。


    我本以為她要醒了,但她並沒有睜開眼睛,而是興奮地說起了夢話:“開工了開工了!我要馬上告訴軍鑫,幸福佳園終於重新開工了……”


    她睡夢中的笑,亦是那麽美,那麽真實。


    我猛地一怔!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現在雖然不是晚上,但盛淩在睡夢當中,仍然記掛著幸福佳園的事情。


    為了幫助一千多戶業主們早日住上樓房,她這麽用心,這麽投入,到底是圖個什麽呢?


    傻丫頭!


    我揉了揉有些濕潤的眼眶,多想代表幸福佳園的所有業主們,在她額頭上,留下一個感激的輕吻。


    一陣急切的手機鈴聲,驚擾了我的思緒。我摸出手機一看,是孬蛋來電。


    我趕快走出了房間,按了接聽鍵。


    “哥們兒,太不仗義了吧?”孬蛋一開口就興師問罪。


    我疑惑地追問道:“我怎麽就不仗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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