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的出來,這位醉酒的黃哥,肯定是個相當厲害的角色。


    否則,不會連勝哥和森哥,都對他如此敬畏。


    很顯然,森哥已經做出了丟卒保車的決定,準備犧牲李夢瑤,保全他的ktv。


    李夢瑤苦澀地一笑,望了望現場的幾個人,然後盯住黃哥,說道:“對不起,我做不到!”


    聽到她這句表態,我稍微鬆了一口氣。


    但隨即,卻又捏了一把汗。


    “不識抬舉!”森哥怒了,從桌上拿起了一遝錢,往桌角上一甩:“李夢瑤,這可是真金白銀!而且,能讓黃哥選中你,是你的榮幸!”


    黃哥一擺手,止住森哥,卻又從包裏拿出一遝錢,跟剛才那些混在一起,然後說道:“現在,差不多有一萬塊了。這個價格,我覺得已經是天價了。”他揉了一下臉蛋兒,又虛張聲勢地補充道:“你,剛才打了我臉上一巴掌,給我的臉開了個苞。現在,我拿一萬塊錢,給你這個人開個苞,這樣一來才公平了嘛,合理了嘛。當然,你也不可能是黃花姑娘,ktv裏如果有人說自己是處女,那絕對是天大的笑話。就像是……就像是一個白胖白胖的土財主,說他從來沒吃過饅頭似的。不合理。”


    這比喻,真夠匪夷所思的。


    李夢瑤突然朝前走了一步,神色有些激動地說道:“對不起黃哥,讓你失望了,我……我還真是。”


    什麽?


    她這話一出,莫說黃哥,勝哥和森哥都愣住了。


    當然,我也受到了一定的震驚。


    無法想象,在夜場幹了這麽久,還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自己是貞潔烈女,黃花閨女。


    誰信?誰敢信?誰會信?


    森哥直接冷笑了起來,揮舞著手上的香煙,點劃著李夢瑤:“這玩笑開大了吧,李夢瑤小姐?你他媽的是處女,那我還是處男呢!要不,你去大街上喊一喊,宣揚宣揚,如果能有一個人信,我就信!”


    黃哥陰沉著臉色,打了一個重重的酒嗝。


    隔著幾米遠,我仿佛能聞到他口腔中散發出來的臭氣。


    李夢瑤看的出,沒有人會信她的話,包括我在內。


    但說實話,我內心中,期待像她說的那樣。


    “我知道,你們都不信。今天既然我捅了這麽大的馬蜂窩,我李夢瑤也豁出去了,還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呢?是,我從事的,是一個讓所有人都以為不光彩的職業,有的稱我們叫小姐,有的稱是公關,好聽一點,叫公主。但我李夢瑤卻有自己的原則,陪客人喝酒,唱歌,都是我的工作。但是過分了就不行!黃哥,今天小女子我把話撂到這裏,別說是一萬,就是十萬一百萬,你可以去高檔會所找成百上千個小姐,包無數次春宵夜。但是,你卻買不到我李夢瑤一次!一分鍾都不行!”李夢瑤越說越激動,以至於,音量越來越大,音調越來越高。


    這一刻,我也很蒙圈。一直覺得ktv的公關們,很開放很隨便,但是李夢瑤今天這番話,徹底刷新了我心中對她們的概念。


    當然,她這番話,震住的不隻是我,還有麵前的所有人。


    黃哥的臉漲的通紅,有些下不來台,他扭頭瞪了森哥一眼,冷笑說:“李群森啊李群森,你這裏養的是小姐啊,還是小姐啊?脾氣還不小!既當了婊子,還非要立牌坊。”


    我當然聽的出來,他話中的兩個‘小姐’,並不是一層意思。


    前者是指‘ktv小姐’,後者是指‘千金小姐’。


    “媽的!”李群森的暴脾氣再次被激發了出來,他早已做好了丟卒保車的打算,因此並不介意拿李夢瑤開刀。


    他憤憤地走到李夢瑤麵前,伸手就把她的上衣拽開一道口子,罵道:“你不是貞潔烈女嗎,行!那我今天就當著黃哥和勝哥的麵兒,給你驗明真身!你要真是個雛兒,行,沒問題,今天這事我替黃哥做個主,饒你一馬!”


    我靠。這哪是要驗明真身啊,這是準備要霸王硬上弓啊?


    我領教過李群森的手段,這家夥,蠻橫霸道,什麽事情都能做的出來。


    沒容多想,我身體像彈簧一樣,迅速地站到了李夢瑤麵前,將她的身體保護了起來。


    “閃開!”李群森虎視著我,一臉怒色。


    我憤然道:“森哥,欺負一個女孩子算什麽本事?今天這事兒,我也算是聽明白了。李夢瑤沒錯,錯的是這位……黃哥。還有,森哥你作為老板,應該有義務保護自己的員工!但你,不僅沒有,還助紂為虐!”


    一聽這話,那滿臉橫肉的黃哥,馬上拍桌子站了起來,幾乎是衝我吼道:“你他媽的,說什麽?”


    李群森悄悄地給我使了個眼色,輕聲警示我說道:“這裏沒你的事兒,你別淌這渾水。”


    李夢瑤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峻性,焦急地拉了一下我的胳膊,說道:“哥,你走吧,我的事兒,你別管。”


    我搖了搖頭:“我既然來了,哪能不管。”


    李群森繼續向我發出警示:“別他媽的……逞能!”


    我輕攬住李夢瑤的肩膀,最大限度地將她保護了起來。


    此時此刻,我心裏很清楚,一旦與麵前這幾人為敵,就意味著我將置身於一種異常危險的境地之中。


    但是我與李夢瑤合租了這麽久,她一介ktv公關,卻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我最困難最困惑的時候,她給了我物質和精神上的慰藉。現在,她麵對著兩名醉漢和一個黑心老板的威脅,我豈能置身事外,袖手旁觀?


    我將目光定格到今天這場衝突中的罪魁禍首,黃哥身上。


    他那傲慢囂張的表情,讓我很反感。


    我咬了咬牙,說道:“黃哥,我尊稱你一句黃哥。相信你肯定也是位有成就有威望的人物……”


    本是一句客套話,沒想到這黃哥卻接了一句:“算你有眼光!”


    我接著說道:“今天這事兒,說大,其實真的不大。一個ktv公關,她賣藝不賣身,這沒錯吧?沒有哪個法律和哪條規定,要求她們必須出台,必須向客人獻身,這個,沒毛病吧?是,她是打了您一巴掌。這個她的確有點兒失態。好!今天,我作為她的男朋友,我替她還!一耳光不夠,十個夠嗎?”


    我幾乎是吼了起來。


    為了幫助李夢瑤擺脫困境,我也是豁出去了!


    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是我為人處世的基本原則。


    我心一橫,臉一側,照著自己的臉上,就是一個耳光,很響。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一時間,我的臉上火辣辣的。李夢瑤想阻止我,但沒成功。她的眼淚,頓時洶湧而出,不停地喊道:“不要,不要啊……哥……”


    我感覺我的半邊臉,已經腫的跟青藏高原似的了。眼冒金星,大半個麵部的肌肉,失去了知覺。


    所有人被我的舉動,震懾到了。


    李群森驚愕地望著我,朝旁邊吐了一口痰,罵道:“不是,你什麽時候成了李夢瑤的男朋友了?啊?剛才……剛才李夢瑤不是還信誓旦旦的說她是處女嗎,搞了半天,讓你小子給破了?”


    我狠狠地強調道:“這些都他媽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黃哥解氣了沒有?沒有的話,我還可以翻倍補給你!”


    我抬起巴掌,扶在自己臉上。


    勝哥走過去,在黃哥耳邊輕聲嘀咕了幾句。


    黃哥不太情願地點了點頭,將那一遝票子抓起來,朝我臉上一扔:“我他媽懶的跟你們這種人計較,犯不著浪費時間!這些錢,拿去看臉吧!勝總,我們走!”


    這二位互視了一眼,果真都走到了門口。


    李群森稍微鬆了一口氣,屁顛兒地走過去,嘿嘿笑說:“勝哥,黃哥,要不我再給你們安排倆……要不這樣,我把我另外一個場子上的幾個頭牌,都叫過來,倆哥哥你們選選看?真的,長的不比李夢瑤差!”


    “沒那心情了,下次吧還是!”黃哥冷哼了一聲。


    在他們說話的工夫,我已經把散落到地上的鈔票,全都揀了起來。


    李夢瑤疑惑地望著我,不明其意。


    我淡淡一笑,朝正準備離開的勝哥和黃哥喊了句:“等等!”


    森哥麵色一變,他顯然記起了上次在超市裏,我為盛淩討回公道的事情。


    或許是擔心我故伎重演,他趕快站到我麵前,衝我擠眉弄眼:“找死啊你,有完沒完了?”


    我拿著這一遝鈔票,走到剛剛轉過身來的黃哥麵前,笑了笑,把錢往他身上一甩,說道:“亂扔東西,這習慣不好。有錢人怎麽了,你也沒有資格這樣做。”


    黃哥直接蒙住了,仿佛是被我的舉動,驚的醒了酒一樣,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我。


    勝哥或許是意識到了什麽,低頭揀起地上的鈔票,拉住黃哥的胳膊,催促道:“行了黃總,走了走了,你這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他不要,更好!”


    這二位醉鬼終於走遠,我鬆了一口氣。


    李夢瑤焦急地用手撫著我的臉,自責地道:“沒事兒吧你,哥。我……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哥我不該叫你過來接我……”


    “行了,走,我們回家。”我催促了一句。


    李群森卻突然站到了我的麵前,歪著腦袋說道:“行啊,確實有種!哥們兒再一次,對你的膽色,表示佩服。”


    我冷哼了一聲:“別扯這些沒用的!森哥我告訴你,作為一個老板,你……不合格!”


    “我他媽不合格?”李群森一皺眉,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你太單純了!太他媽單純了!”


    他故意強調了一句,語氣當中,飽含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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