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我突然接到了森哥的電話。


    我皺了一下眉頭,實在無法給森哥這個超級變色龍,下一個最根本的定義。


    森哥電話裏說,讓我中午陪他去辦點兒事,如果事成了,會給我一千塊錢的好處費。


    我問他什麽事兒,他笑說,總之不是違法亂紀的事兒。


    我還在猶豫,卻沒想到,森哥竟然開著車,來到了超市。


    森哥車上。


    我擔心森哥會拉我下水,帶我幹一些不道德的勾當,於是衝他追問詳情。


    森哥笑說:“跟你明說了吧兄弟,咱們是去辦點兒助人為樂的事情。老賴你知道嗎,就是那種借錢不還的,那種人太可恨了!我讓倆兄弟先去了,不過我有些擔心他們成不了事兒。所以,就想帶著你去看看。錢,要是能把錢要回來,我拿一千塊給你,夠意思吧。走吧,就當散散心了!”


    一千塊,對我來說,不是小數。


    而且是一個中午的時間,就能收入一千塊!


    社會閱曆尚淺的我,還真就信了森哥的話,認為幫別人找老賴要賬,是一種俠義之舉。


    直到後來我才明白,這是森哥想拉我上他的賊船。


    剛退伍的我,那時太傻太天真。


    我不舍地辭了跟盛淩之間的飯局,坐著森哥的車,跟他去找老賴討債。


    車子駛到了郊區,眼前的環境,讓我越來越熟悉。


    “這……這不是我們村兒嗎?”我驚愕地說了一句。


    森哥也愣了一下:“這麽巧?”


    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森哥的車子,竟然停到了我家門口。


    森哥突然火速地推門下了車,慌張地解著褲腰帶,掉頭就往北頭的廁所跑,邊跑還衝我喊了一句:“你先等我一下,我他媽的有點兒尿頻。”


    然而接下來,更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我聽到,我家院子裏傳來一陣罵聲:“老不死的,四萬塊錢欠條,白紙黑字兒寫的明明白白的,三個月到期很久了知道嗎?一次一次來,你這倆老家夥就知道哭窮。我警告你們,今天再還不上,我拆了你家,把你這倆老家夥扔河裏喂王八!對了你還有個兒子是吧,信不信我們讓你家斷子絕孫?媽的,老不死的,敢借不敢還是吧……”


    而且,還夾雜著我爸我媽的哭聲和央求聲。


    啊?


    我的眼淚,刷地一下子流了出來。


    容不得多想,我失魂落魄地衝了進去。


    眼前的一幕,讓我悲慟欲絕:我爸我媽,正在院子裏跪著,哭的很淒慘。兩個流裏流氣的小青年,分別揪著他們的頭發,又拉又扯。其中一個青年,甚至還用手,拍打著我爸的臉……


    啊――


    我瘋了,我是真的瘋了!


    我大腦一片空白,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了這倆畜生!


    我嘶吼著衝過去,把這倆青年拉開,然後對著其中一個,往死裏打,緊接著又抓住另一個的衣領,在他臉上狂煽耳光。我瘋了,我他媽的瘋了!


    然後我跑到屋裏,摸了一把菜刀出來!


    我要剁了他們!


    “軍鑫不要啊……放下刀快放下刀……犯法的……軍鑫媽求你了……”


    我爸我媽擦著眼淚過來勸我,阻止我。


    那倆被揍蒙了的青年,嚇的兩腿直打哆嗦,他們瞅著大門想逃跑,被我拿著菜刀痛嗬了一聲,沒敢。


    這時候森哥也走了進來,被眼前的情形嚇了一跳:“怎麽了,發生什麽事兒了,這是……”


    我用菜刀指了指森哥:“給我老實呆著!”


    森哥似乎是悟到了什麽,舉著雙手緩緩朝這邊靠近:“兄弟,你先冷靜,冷靜……”


    我感覺此時我渾身顫抖,心髒都快跳出來了。我竟親眼看到了,我爸我媽被這兩個畜生虐待的情景。作為一個兒子,不報此仇,我他媽白活了!


    我怒視著這兩個混蛋,揮舞著手上的菜刀:“畜生!欺負老人打老人,算他媽什麽本事!有種衝我來!來啊混蛋!今天,要麽我死,要麽你倆死!誰敢侮辱我爸我媽,我就跟他拚命!來啊,來!”我一邊痛罵一邊流淚,我恨不得把這兩個混蛋,剁成肉醬!


    那倆畜生,被我這瘋狂的樣子,嚇尿了。


    突然我爸我媽衝到我身體兩側,分別架住了我的胳膊。“鑫兒不要衝動,不要犯法呀,孩子媽求你了,殺人要坐牢的要償命的……”我媽哭著喊了起來。


    “放開我!爸,媽,你們放開我,讓我宰了他們!”我吼著,情緒已難控製。


    森哥趁機衝了過來,從我手上,搶過了那把菜刀。


    我猝不及防,第一反應是森哥肯定會替他這倆兄弟出麵,拿刀砍我。


    但沒想到的是,森哥卻把菜刀交到了我媽手上,然後氣衝衝地走到那倆小青年身邊,狠狠地朝他們身上踢了幾腳,罵道:“跪下,都給我跪下!你倆出門的時候我交待過沒有,講道理,別動手,我說過沒有?媽的,倆老人,慈祥的老人,你倆傻b怎麽下的去手啊?別說他想弄死你們,我都想弄死你倆!還不快磕頭認錯,給老人磕頭認錯!”


    倆小青年還真跪下了,一邊磕頭一邊乞求原諒。


    森哥又照著他們身上踢了幾腳,然後怒罵道:“滾,還不給我滾蛋!”


    倆人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老大就是老大,他這出苦肉計演的,沒毛病。


    我漸漸地冷靜了一些,往嘴裏塞了一支煙,衝麵前的森哥說道:“你說的要賬,就是這麽個要法?”


    “誤會,都是誤會。”森哥走過來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說道:“那倆混蛋,我回去還要教訓。你說這不是巧了嗎,怎麽就這麽巧……兄弟,咱家怎麽還借了私人貸款了,沒錢跟我說一聲,好解決。行了這樣,你家借錢那債主是我朋……我認識,我跟他打個招呼,再緩緩,再緩緩。”


    我指著森哥的鼻子,警告道:“告訴你那朋友,那四萬塊錢我會盡快還上。我說到做到。但是,他要是再找人跑我家裏來鬧騰,我真的不客氣。包括你!”


    森哥伸手擋開了我的手:“說什麽呢,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跟我出來一下。”


    我跟他出了院子,他在後備箱裏翻了一通後,拿出一個鼓鼓囊囊的大信封,往我手上遞:“兄弟,這是五萬塊錢,先把這賬還上。高利貸呀,那玩意兒不能碰。利滾利的,跟滾雪球一樣。缺錢跟森哥招呼一聲,哥們兒沒別的優點,就是重義氣。雖然咱倆是不打不相識,但卻是他媽的,一見如故。”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催促我收下。


    我推開了他的信封:“謝謝好意,我能還上。”


    森哥強調:“大丈夫能屈能伸,別逞強!”


    我指了指他的車,下了逐客令:“你先回去,我處理一下家務事。”


    森哥狐疑了一下,坐回到車上,打開車窗衝我說道:“兄弟,記住,一定要冷靜。缺錢,找森哥。”


    我望著車子,加速駛出視野之中。


    這個森哥,亦正亦邪。他到底是敵是友,讓我琢磨不透。


    回到屋裏,在我的再三逼問下,父母向我道出了一些隱瞞的實情。


    原來,起初我買房他們湊的那三萬,根本不是在親戚鄰居那裏借到的。都覺得我們家沒有償還能力,哪有人肯借?那是我爸媽偷摸著借了高利貸。跟後期借的那一萬多,是同一個債主。


    而且像今天這種被上門逼賬的情況,已經是第三次了,他們害怕我擔心,一直瞞著我。


    我心裏很痛,淚流不止。


    為了買那套房子,我爸媽無路可走的情況下,不計後果地選擇了高利貸。


    都是林小敏那萬惡的母親,拿買房作為要挾,一步一步地,將我們家逼入了絕境。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還住他媽什麽新房?娶他媽什麽媳婦兒?


    我向父母說出了我的想法。


    那就是,把幸福佳園的房子,倒給別人,湊錢還債!


    父母堅決反對,說是房子一沒,媳婦兒也沒了,所有的努力,就前功盡棄了。


    我反問,那四萬高利貸怎麽辦?


    父母表示,天無絕人之路,慢慢還。


    我跟父母發生了激烈的爭吵,我擺事實,講道理,說危害……


    但我媽隻用了一招,就讓我敗下陣來。


    我媽說:“軍鑫你要是敢把房子賣了,和小敏散了,讓我們房家斷了香火,我和你爸,就喝藥自殺,一了百了!”


    他們竟然,拿死來威脅我?


    我跑到院子裏,抬起頭,流著淚,仰天長嘯!


    冷靜下來之後,我覺得現在已經到了我們家生死存亡的時刻了,拉不下臉來也要拉,我要去找李青青,把那四萬塊錢要回來!她現在生意紅火開著豪車,我們家卻為錢愁的死去活來的,憑什麽?


    我連續撥打李青青的電話,那邊卻一直在關機。


    我直接找到了她的那家海鮮店。


    前台那收銀員告訴我,老板昨天就出發去北京了,要等兩三周後才能回來。


    沮喪。我盛怒之下真想砸了她的店。去北京就去北京吧,為什麽要關機?是不是她得到了什麽風聲,害怕我上門要賬,故意躲著我?


    這又怎麽可能!


    我一廂情願地相信,李青青不是這種人!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那四萬元高利貸,像是一把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那蒼老的父母,他們怎麽就這麽固執,為了傳宗接代,為了娶媳婦兒,他們甚至連命都豁出去了!值嗎?


    我被殘酷的現實,逼的心灰意冷,體無完膚。


    我突然想起了之前在電線杆上看到的,那個招聘男女公關的廣告。


    說真的,我此時去當鴨子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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