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狀元府的客人隻剩下紅憶蓮,雲淺簫,悱行雲和悱流水。悱行雲與悱流水本想借這次機會與妖王套近乎。畢竟,若是得到了妖王的幫助,那麽這北邙的龍椅,就如囊中之物了。奈何紅憶蓮本就生著悶氣,心裏堵得慌,根本不可能給他們兩個好臉色看。悱行雲自覺沒趣,也就隨便找了個理由走了。隻有悱流水不氣不惱,淺淺輕笑,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樣子。


    夜已罩上了大地,皎潔的銀色月光,如瀑布,傾泄而下。灑了一地。微風拂過,掠起樹枝,樹影斑駁,給這月夜染上了一層迷離之色。竟是那樣的安閑,也也不曾想到,白天這裏才經過一場那樣的血腥場麵。


    涼亭內


    紅憶蓮慵懶地斜倚在長椅上,眼神哀怨地看著新房內。偶爾還能聽到旁邊樹枝斷裂的聲音。紅憶蓮眼神越來越陰冷。好你個悱移影,別以為本王不知道你的底細。別人不知道你是男的,我紅憶蓮可知道,你要是敢趁機吃我家小離的豆腐我就讓你今生做不了男人——想到這兒,紅憶蓮手中不知何是已握上了一根銀針。


    感覺到強烈的殺氣,悱流水眼眸一閃,心中明了,也不點破。故意說道:“妖王,寧王。這春宵一刻值千金。陌離也正當男兒血氣方剛,年輕氣盛,想必今晚會成就一翻美事吧。”悱流水故意將聲音提得老高,似乎怕紅憶蓮和雲淺簫聽不見似的。


    隻是悱流水話音剛落,一道凜冽迫人的目光直直地明悱流水射來。這目光不用看就知道是從紅憶蓮那傳來的。可是悱流水卻好似未感覺到一般。依舊淺淺地品著酒。


    紅憶蓮勾魂美眸危險地眯起,這個悱流水才是真的狐狸。不過就算是真正的狐狸又怎麽樣?他紅憶蓮照樣不放在眼裏——


    一個冷眼掃向悱流水,警告十足。然後一個冷哼,紅憶蓮絲毫不給悱流水麵子。


    旁邊的雲淺簫無奈地笑笑,紅憶蓮的脾氣還是一點兒都沒變。除了陌離,絲毫都不給其它人麵子。明明是那麽強勢危險的一個人,在麵對陌離時卻有那麽多的無奈。


    對於紅憶蓮,雲淺簫是羨慕的。不是羨慕他的權勢滔天,也不是羨慕他的名動四國,更不是羨慕人人懼怕他。


    而是羨慕紅憶蓮對陌離的感情是那樣地勇敢,不管結果如何,他都一如既往地守著陌離,愛著陌離。


    他羨慕紅憶蓮的直接,紅憶蓮能夠將他對陌離的愛向世人霸道地宣布。從未顧忌過他人的眼光,而他卻做不到。


    同時,他也羨慕紅憶蓮的不羈與灑脫。對於陌離成親的事,他能一直冷著一張臉,冷哼著表示不滿。可是他卻隻能在角落裏獨自悲傷,不敢宣泄。


    望向不遠處仍舊燭光閃爍的新房,雲淺簫嘴角揚起一抹苦笑。有些東西,他真的比不上紅憶蓮。不管是對離的愛還是其它。所以注定了他此生與陌離隻能做朋友。真的隻是朋友!


    突然,雲淺簫感覺自己喉嚨一鹹,似有一股血腥之氣自肺腑之間一湧而上。雲淺簫皺了皺眉,不著痕跡地自袖中取出上好素色錦帕輕咳兩下。當再次取下那****帕時,已不複先前的素色。而是在那如雪的白上染上了朵朵妖冶的梅,綻放的那般妖嬈,似是最後的哭泣。


    抬眸,悱流水投來詫異的目光,雲淺簫嘴角淺笑未變,對著悱流水淡淡道:“嗬嗬,感冒了。”說著,已將手帕不著痕跡地收了起來。


    紅憶蓮似是完全沒有聽到一般,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雲淺簫一眼,隻是一個勁地往涼亭外的草叢中看著。還不時地翻翻身子,顯然的坐立不安。


    悱流水眼眸中劃過一絲精光,轉瞬間又恢複了那副溫潤的樣子,雖然不似雲淺簫那般天姿絕色,但也別有一翻風流之姿。悱流水輕搖折扇,建議道:“寧王,妖王,這夜深人靜。如此良辰美景,離有佳人相伴。不如我們也去青樓逛逛?”


    悱流水話音剛落,雲淺簫麵色一冷,紅憶蓮眼眸之中寒光迸射,根根如刺。


    四國之中,誰人不知南昭國的妖王與雲國的寧王不近女色,從未有過任何女人。如今竟然叫他們去逛妓院,這不是存心拿他們開涮嗎?


    悱流水心下一驚,先前看這兩位王爺對陌離的態度便猜想他們的關係非同尋常。所以他不過是想借此機會試探雲淺簫和紅憶蓮是否真如外界傳言的那般不喜女子,若真是不喜女子,他也可以施美男計。可是如今這形勢…。


    且不說妖王那股淩厲強悍的氣勢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連平日裏看起來一慣溫柔的寧王此刻的氣勢都讓人不敢直視。看來這寧王真不如他表麵上那樣簡單。也對,雲國的寧王,又怎能不厲害?


    似是感覺到危險的氣息,蟲子已經不再鳴叫,好似下一秒便會喪命於,空氣也已經不再流動,連那半弦月灑也的月光也已暗淡了許多。涼亭內,充斥著詭異的氣息。似是有什麽在來回飄蕩。


    悱流水的後背上驚起一身冷汗。生在帝王之家,什麽樣的氣勢他沒見過?什麽樣人他沒對陣過?沒有些手段他恐怕早就死了。可是此刻,他竟然有些怕了,怕眼前這兩個男子。背後已經驚出了陣陣冷汗,一滴,一滴,順著背脊滑下,竟是濕透了裏衣。可是這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隻能強自鎮定著。


    良久,直到空氣快要被抽幹的時候。紅憶蓮眼角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性感的朱紅唇輕啟,慵懶地說道:“哦?看來四皇子還真是多情之人啊,不知那青樓中有多少你的紅顏知己呢?”


    紅憶蓮把‘四皇子’這三個字說得極重。他明白,雖然對於青樓女子,他沒什麽感覺。可是對於像悱流水這般愛麵子的人,若說青樓女子是他的紅顏知己,對他必定是極大的羞辱。況且,如今朝庭的形式。他與悱行雲爭太子之位爭得如此激烈。所以悱流水一直努力維持著自己的完美形象。可是逛青樓無疑把皇家的臉麵都給丟盡了。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也會大打折扣。


    雲淺簫嘴角有掩不住的笑意。紅憶蓮的嘴巴真是…。。投給紅憶蓮一個你真行的目光,紅憶蓮得意地揚揚眉,很是受用。


    悱流水先是一愣,隨即麵色一窘,然後轉黑,放於袖中的手握得咯咯直響。似是隱著狂暴的怒氣。早就聽聞這妖王的確嘴巴厲害,卻沒想到這般狠毒,真是氣死人不償命!絲毫不留後路,可是他卻有這個資本!想到這兒,悱流水隻得強行將那份怒氣壓下。


    悱流水低沉著聲音說道:“妖王說笑了,這夜也深了,本皇子先回去休息了。兩位也早些休息吧。不過可別走錯了地方。”悱流水說著還意有所指地望了望新房外,眼角的還帶著淡淡的嘲諷,雖不明顯,卻逃不過紅憶蓮的眼睛。


    紅憶蓮也不理他,冷哼一聲再次轉過頭去。多跟悱流水說一句話,他都覺得惡心——


    對悱流水,雲淺簫本就沒什麽好感,隻不過他性格本就如此溫柔,對任何人也是習慣溫柔的笑意。這下見悱流水要走了,心中自然歡暢了許多。


    隻是悱流水剛走,雲淺簫隻覺麵前一陣風掠過。再看,亭內哪裏還有半個紅憶蓮的影子。


    新房內,紅燭依舊燃著。那幽幽的光,和著濃烈的酒香,飄蕩在一片大紅的絲綢之間,回蕩。竟是硬生生在那喜慶之中染上了幾分曖昧的氣息。


    一身新娘喜袍的悱移影端坐於床邊,儼然一個羞澀的大姑娘模樣。陌離推開門,自外麵走了進來。掃了一眼窗前的黑影,陌離嘴角邪魅地勾起,輕輕地掀開悱移影的蓋頭,露出那張絕色的容顏。今日,悱移影施的是濃妝,卻又不似那種濃得讓人惡心的脂粉,隻是較之前多了些許血色,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美了。


    見陌離挑開了蓋頭,悱流水絕美的臉微抬,隨即又將頭低了下去,不勝嬌羞。隻是別人看不到是低頭的一刹那,悱移影美眸中一閃而逝的精光。快得讓人抓不住。


    陌離執起悱移影的手走至上好的檀木桌邊。悱移影的步子走得極慢,看起來是那樣地輕柔,相信任何男子見了都會忍不住一陣心神蕩漾。可是陌離不會,因為陌離是女子。


    將酒遞給悱移影,陌離也端起一杯放至唇邊——喝交杯酒!見窗前的黑影已經閃身離開,陌離嘴角一勾,然後放下了酒杯。隻見那酒杯中的酒一滴不差,好似完全沒有動過一般。


    而此刻悱移影也不再是先前那副嬌羞柔弱的模樣。隨意地坐在一旁邊的靠椅上,將剛才那杯酒放至唇邊嗅了嗅,揶揄道:“嘖嘖,可惜了,有美酒,沒有佳人相伴。”


    悱移影這話說得模棱兩可,明著是在自嘲他今晚沒有佳人相伴,暗著卻是在娶笑陌離娶了他這個假女人。


    陌離也不惱,甚至可以說是完全把悱移影當空氣,直接走到了旁邊的軟榻上和衣躺下。今晚既然是他跟悱移影的洞房花燭夜,那麽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離開新房。而他更不可能與悱移影同睡一張床,那麽他也就隻能睡軟榻了。


    悱移影一直都知道陌離很冷,很淡漠。對於他不關心的事,他從來都不會多一句費話。他不是沒有能力反擊你,他隻是不屑於反擊你。想到這兒,悱移影心裏竟硬是不是個滋味。悱移影眼眸一眯,身形一閃,便朝陌離方向撲了過去。


    悱移影所坐的背椅與陌離的軟榻本就極近,再加上這時陌離的心思根本沒在悱移影的身上。所以待陌離反應過來的時候悱移影離他已僅咫尺之遙。


    陌離眼眸一閃,一個掌風飛出去。陌離竟然在那咫尺距離拉近的時候將那掌風直接劈向了悱移影的前胸。可見速度之快。


    可是並未聽到重物飛出後撞擊地麵的聲音。悱移影隻是悶哼一聲,撐於陌離兩臂之間的手紋絲不動。雖然在陌離上方,可是悱移影卻將身體支在了半空中,並未碰到陌離的身子。但是他們卻是以極其曖昧的姿勢麵對著。


    悱移影嘴角邪笑,調侃道:“相公今晚就打算睡這裏麽,人家想跟你睡。”聲音婉若清竹,脆性十足。


    見悱移影依舊在他身上,陌離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訝。剛才那一掌他雖然未用八分力,可是卻用了五分。即使是個江湖上的絕頂高也會受傷在床,躺上好幾個月。可是這悱移影卻隻是悶哼一聲,看來他是不習慣將痛苦擺在眼前,隻是習慣性是將它埋藏在心裏。或許悱移影也是個可憐的人,嗬嗬,與皇權沾上關係的人,又有幾個不是可憐的。


    不過同情歸同情,陌離不喜他人觸碰。陌離眼神如寒冰,盯著悱移影冷聲道:“給我下去。”


    悱移影一愣,那冰冷的眼神,竟升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真的好熟悉,卻又想不起到底是什麽。兩張臉,不同的麵容,同樣的氣質,在悱移影的腦海中漸漸重合,可是剛要合上卻又在那一瞬間分開了。悱移影就這樣一直盯著陌離,忘記了陌離的警告。


    見悱移影出神,陌離再次出聲,隻是這次的聲音儼然又比上次多了幾分冷寒,道:“悱移影,你再不下去別怪我不客氣了。”說著,一枚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銀針已經若隱若現。如果悱移影再不起來,他不介意讓悱移影今晚就睡在這裏,他去睡床。


    陌離臉上加深的幾分寒意不僅沒讓悱移影清醒過來,反而更加迷戀。一瞬間,眼前這張臉與三年前那個冰冷的女子的臉重合在一起。一樣的冰冷,一樣的淡漠,一樣的疏離。那個曾經住在鳳無歌府內,後來又神秘消失的女子。她叫北棠離,嗬嗬,原來他們都有一個離字。


    悱移影還記得三看前他到鳳國時,那個女子一身的美豔,那雙澄澈眼神中的淡然寧靜,那份與世無爭的疏離讓悱移影心神一震。生在帝王之家,從小習慣的黑暗,習慣了明爭暗鬥,突然看到這樣一雙幹淨澄澈的眼眸自然想好好珍惜一番。


    後來他也就賴上了那名女子。可是當他知道她是鳳無歌的女人的時候心裏有多麽痛。直到後來他發現北棠離與鳳無歌的關係不似他所想像的那般時,心裏一陣雀躍。可是當他再次去鳳國的時候,早已物是人非。而北棠離也神秘消失。


    三年,他苦苦找了三年,可是北棠離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般,都不見任何蹤跡。直到現在,他仍然沒有放棄,一直苦苦地尋找。


    突然,再次看著近在咫尺的陌離,悱移影有些明白了。或許那次狀元府起火,他便是把陌離當成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才會那樣義無返顧地衝進去吧。也才會在見到陌離與紅憶蓮相擁在一起而心裏發酸。


    可是那怎麽可以?陌離是男子,他怎麽可以把陌離當作他心中那個神聖而不可侵犯的仙女。他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沒有對陌離動過情,他愛的自始自終都是北棠離。悱移影在心裏一遍一遍地這樣重複著。


    盯著陌離的悱移影,眼神倏地變得犀利,其中有千萬種複雜的情緒在湧動。


    陌離緊皺的眉又加深了幾分。眼眸中寒光閃動,素手一揚,正欲將那根銀針準確地插入悱移影的穴道之中。這時,新房的門被一腳喘開了,一陣風淩厲的風刮過。下一秒,悱移影已經被拍飛,重重地摔在地上,再次發出幾聲悶哼。


    悱移影有些惱怒地起身,剛才若不是他走神了,又哪會硬生生地讓紅憶蓮拍了這一掌。更可恨的是這一掌勁道十足。看來明天得躺在床上了。


    看到悱移影居然還有力氣站起來,紅憶蓮更氣了,雙手插腰,對著悱移影破口大罵道:“他奶奶的,你個不要臉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不是,居然敢趁爺不在的時候非禮我家離。”說到離的時候,紅憶蓮還轉過頭一臉深情地看著陌離,再順便拋了個媚眼。


    不過紅憶蓮變臉比變天還快。拋完媚眼,馬上轉過頭,惡狠狠地盯著悱移影,又開始破口大罵:“****你個娘的,真是的,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你居然讓我家離受了委屈。爺今天不罵完你個祖宗十八代爺就不解氣。”後麵那些話,紅憶蓮罵得要多難聽有多難聽,簡直比罵街還恐怖。


    悱移影的臉先是一青,然後那青色漸漸加深,變為了黑色。再後來由於氣急攻心,吐了一口血,又變得慘白。總之就是一陣青一陣白,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陌離無奈地笑笑,此時的紅憶蓮哪裏還有平時的妖媚模樣,活脫脫一潑婦。不知江湖上那些暗自宵想他的那些男人看到了會有什麽反應?想到這兒,陌離那如寒霜的臉竟掛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隻是那上揚的嘴角還未維持到一個眨眼的工夫,紅憶蓮身形快如鬼魅般閃了過來,湊到陌離的麵前,討好地問道:“離,怎麽樣?我罵他你很開心?那我就多罵幾聲——”說完,紅憶蓮先是一個閃身到桌邊喝下陌離剛才端起的那杯酒再回來繼續罵。


    隻是悱移影卻沒有看到紅憶蓮是怎樣移動的。他甚至有些懷疑紅憶蓮從來都不曾離開過。可是那空著的酒杯卻分明昭示著紅憶蓮剛才確實離開了。快!快!好快的步伐!


    紅憶蓮越罵越氣,越氣越罵。悱移影眼眸一沉,吼道:“夠了!”吼著已經攻了上來。一次他可以當作紅憶蓮是在開玩笑,兩次可以算是給陌離麵子。三次再不回手就顯得他窩囊了。轉眼,幾米的距離在一瞬間拉近。悱移影纖細的手直直地朝紅憶蓮的脖頸襲去。手法果斷,快而淩厲。


    紅憶蓮卻完全不放在眼裏,身形一閃便避開了。悱移影見一擊不中,一個旋身,淩空一翻,再次朝紅憶蓮衝過來。紅憶蓮眼眸一閃,懶得再跟悱移影動手,一根銀針自袖中甩出,悱移影接著就不甘心地昏倒了。


    下一刻,紅憶蓮的身子也直直地軟了下去。可是陌離並未上前去接住紅憶蓮的身子,隻是任由它滑下。陌離的臉不似先前的寒冷,睥底有掩不住的笑意。


    接下來便聽到紅憶蓮哀怨纏綿的聲音:“離,人家受傷了,這都快暈了,你也不來扶人家。”說著,眼中淚光閃爍,似是下一刻淚滴就順著那妖媚的臉龐滑落。還有那嗜著如櫻花般紅豔的嘴唇,完全一副小媳婦的模樣。


    陌離向他一挑眉,也不言語。


    紅憶蓮扁扁,站起來,他知道要想陌離溫柔對他,估計不太可能。但要真有了那麽一天,他還會不習慣呢。剛才他不過是裝一下想趁機吃點和陌離的豆腐。可是哪知陌離不上當。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想到這兒,紅憶蓮惡狠狠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悱移影抱怨道:“這小子武功還真不賴,要不是之前不注意被我擊了那一掌。我還真沒把握那麽快就把他打趴下。”


    說完又一臉諂媚地湊到陌離身邊,在軟榻上尋了個地兒坐了下來。剛坐下就往陌離身上蹭,要抓住一切吃離豆腐的機會。


    陌離眼眸中從未有過任何惱怒之色,隻是無奈地笑笑,可是那笑中卻卻飽含著無盡的甜蜜。避開紅憶蓮像狗鼻子一樣在他身上亂湊的鼻子,道:“蓮,原來你這麽霸道啊,他還沒吃到我豆腐呢,你就罵完了人家祖宗十八代。”不是陌離要故意取笑紅憶蓮,而是紅憶蓮噴灑在他身上的溫熱氣息帶來的陣陣酥麻之感確實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似是發現的陌離的心思,紅憶蓮手指故意觸碰著陌離嬌嫩的股膚。陌離身體一僵,有些嗔怪地看向紅憶蓮。紅憶蓮這才收起邪惡的笑容,拈起一縷陌離的銀絲在手中把玩。紅憶蓮的動作明明是那樣地慵散魅惑,聲音卻是極其認真,道:“離,你知道嗎?我氣他想占你便宜,不過我更氣他惹你生氣了——”


    陌離身形一怔,眼睛嗖地一紅,那股晶瑩的液體已然在眼眶中滾動。雖然陌離強忍著不讓它流下來,可是那滴晶瑩的淚卻還是不可遏製地滑了下來。


    他一直以為紅憶蓮是因為吃醋,是因為悱移影差點兒占了他便宜才這樣生氣的。沒錯,是生氣,真的生氣了。紅憶蓮衝進來時眼眶中的血紅,那淩厲的眸子,陌離沒有看錯。陌離當時沒有阻止紅憶蓮也是因為他愛蓮。如果他剛才與悱移影那片刻的曖昧姿勢讓蓮生氣了的話,那麽他願意由著蓮發泄他的怒火。


    可是沒想到竟然會是這般,蓮並不是因為悱移影差點兒占了他的便宜而生氣。而是在生氣悱移影惹了他生氣。蓮,這樣總是會為他著想的蓮,叫他如何放得開。


    見從未露出過一絲難過表情的陌離此刻竟然掉了眼神。紅憶蓮的心比針紮在上麵還疼。伸手撫下一滴清淚放至口中,紅憶蓮不知道那是鹹的還是甜的,可是卻讓他心碎。離的眼淚比那千軍萬馬輾過他的身上還要令他痛。


    摟過陌離的身子,吻上陌離的臉頰,很小心,輕輕地吻著陌離的淚水。他要將離臉上淚水吻幹,他不要離的臉上再有淚水。


    陌離未動,任何紅憶蓮一寸寸吻過他的臉頰。紅憶蓮的舌頭不似陌離的臉那般冰冷,帶著一股狂熱,還有一種特屬於男性的陽剛氣味。紅憶蓮吻得很小心,吻幹了淚痕,好似怕他會再出來一般,又吻了一遍。


    捧起陌離精致的臉龐,紅憶蓮認真地說道:“離,不要哭,如果說你緊皺的眉是讓我心痛,那麽你的眼淚就是讓我心碎。離,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要再哭泣,因為我不允許。”


    紅憶蓮最後那句話說得很霸道,卻陌離冷了兩世的心暖了起來。如果以前陌離是愛紅憶蓮的,那麽現在,陌離更愛紅憶蓮。陌離斂去那眼中的淚滴,挪了挪身子,更靠近紅憶蓮,道:“海枯石爛,天涯相隨!”


    “一生一世,至死不逾!”紅憶蓮說得極為認真,同時,已將陌離的銀絲與他的青絲糾結在一起——所謂結發夫妻!從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他們永世不會幻滅的愛情。


    兩張唇碰到了一起,一個冰冷卻不失真心,一個狂熱火辣卻不失柔情。他們身上的火紅衣衫映著燭光,和著大紅的喜床和一屋的紅綢,竟是那樣地和諧。好像這新房本就是為他們準備的一般。


    他們吻得很陶醉,那股曖昧的氣息越來越濃。屋內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越來越紊亂。陌離全身早已沒了力氣,兩人也不知何時均倒在了軟榻之上。突然,肩頭一陣涼意襲來。陌離一個冷顫清醒了不少。不知不覺,陌離的上衣已經滑落少許,香肩半露,更加誘人。


    紅憶蓮猛地吸一口氣,眸子變得越來越幽深。突然,掃到窗口那個黯然的背影,陌離心底劃過一絲愧疚。感覺肩上一陣吃痛,陌離才回過神來。那雪白的香肩上已經印出了一抹牙印,還有密密的血珠,與陌離身上的大紅色喜袍遙相呼應。竟生出了幾分妖冶。陌離皺了皺眉,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紅憶蓮。這是蓮第一次弄疼他。


    紅憶蓮有些氣節,就知道這女人沒想明白,還用那麽無辜的眼神望著他,這不明擺著勾引他犯罪嗎?強壓下那股咆哮的火,開口聲音卻帶著濃烈的低沉暗啞,悶悶道:“跟我在一起不準想著其它男人。”說完不待陌離解釋就再次封住了陌離的口。哼,他可是早在坐到陌離身邊的時候就已經反手一拂,關上了房門。哼哼,誰都別想窺覬他家的離!


    這一次,紅憶蓮吻得比之前更加迷亂,更加狂暴,明顯地帶著懲罰。陌離有些無奈,這還不是吃醋?不過陌離不得不承認蓮這次的吻雖然狂亂,卻仍舊不失溫柔,好似怕把她弄疼一般。


    其實剛才門口那個黯然的背影不是別人,正是雲淺簫。雲淺簫見紅憶蓮衝進了新房。雖然覺得不妥,但是腳步還是不由自主地跟了上來。走至門口,他便看到紅憶蓮罵悱移影的樣子,頓覺好笑。見悱移影被紅憶蓮一根銀針射暈在地的時候,雲淺簫鬆了一口氣。那麽今晚離就不用跟那個女人洞房了吧!


    隻是下一刻,雲淺簫的身子便僵在了原處。他聽到了心碎的聲音,甚至連呼吸都停止了。隻得看著那門關上,明明關得很慢,可是他卻心碎了那麽久,似有一個世紀那麽長。


    雲淺簫就這樣呆在門口,聽著裏麵兩人生死的誓言,緊接著傳著曖昧的聲音。


    雲淺簫仍舊站在那裏,思緒卻已不原處。嗬嗬,妖王竟然能夠不介意離的男子身份。不管世俗的眼光,一心一意愛著離。但是如果當初他能像紅憶蓮,勇敢地說出來。不在意世俗的眼光,是否結局會不一樣呢?


    隻是沒有如果,有時候,有些東西,一逝去,便已注定不複存在。從一開始,他就輸給了紅憶蓮。又或許無論是鳳無歌,雲無痕,抑或是身為女子的悱移影都輸給了紅憶蓮。敗得一塌糊塗,永無回旋之地。


    轉身,黯然地離去,帶著那素色錦帕上的點點如櫻花般的紅。離,我現在多想忘記你,因為忘記你就不會再痛了。可是我卻又是那樣地害怕忘記你。如果不忘記你就注定要心痛的話,那麽我寧願心痛。明天,我還是你的簫,你也還是還是我的離,隻是我們會是一朋友,一生相守的朋友。


    屋內,一室的春光,一室的糜爛。房內的空氣一晚上都在狂野地流動著,不曾停下。正如那從榻上滾至床上的兩人。


    第二天天還未亮,陌離感覺有柔軟人東西在他身上摩擦,朦朧的睡眼終於睜開了。原來紅憶蓮正小心地給他穿著衣服。


    紅憶蓮溫熱的大掌滑過他細膩的皮膚,又激起一陣驚顫。看著身上到處的青紫,那曖昧的痕跡。想到昨晚兩人的瘋狂,陌離也禁不住紅了臉,一層一層的粉霞,染至了耳根。雖然陌離一直知道紅憶蓮是熱情的,但是卻沒想到竟然熱情他有些吃不消。這都一個晚上的索取,他就真的不累嗎?


    想到這兒,陌離有些懷疑地看向紅憶蓮。


    紅憶蓮本就深沉的眼眸更加幽深了,低沉著嗓音,危險地說道:“離,你這是在懷疑我的能力嗎?如果你不介意,我們還可以再來幾次。”


    陌離的臉已經紅得不能再紅了。他居然能把話說得那麽直白。陌離試圖挪開身子,避開紅憶蓮那如狼似虎的目光。可是卻無意間碰到某個不該碰到的東西。心下一驚,也不敢再動了。這點兒常識他還是有的,再動,受苦的還不是他自己嗎?他絕對相信蓮有這個實力再來幾次。


    紅憶蓮頓時覺得好笑,他有那麽可怕嗎?雖然他也還想再來幾次,可是為了離,他還是繼續忍著吧,雖然從最後一次之後就一直忍著。不過離還真是聰明,知道不再亂動。若是離再亂動,他也不敢保證他還忍不忍得住——


    “把你弄醒了,要不要再睡會兒,他們過來還有會兒呢。”紅憶蓮的聲音依然透著濃濃的****,卻讓人安心。


    陌離也明白,昨夜是他跟悱移影大婚的日子,如今這屋內一片淩亂,怕是逃不過悱移影的眼睛。但是這倒不怕,紅憶蓮隻是擔心陌離女子的身份被人知道了。所以他才那麽早,忍受著欲*火的折磨來給陌離穿衣服。想到悱移影要吃這麽大一個啞巴虧,紅憶蓮嘴角也不禁邪魅地掀起。


    順著紅憶蓮的眼光,看到躺在地上還一動不動的悱移影,陌離嘴角一抽,頓時對悱移影抱以極大的同情。


    “嗬嗬,昨晚把你累著了吧,靠過來再休息會兒。”說著紅憶蓮已經將陌離再次拉到了他的胸膛中,那胸膛有些硬,卻很溫暖。他不可不喜歡他的女人看著別的男人,即使離對他沒情意他也不想。


    陌離嘴角抽了抽,紅憶蓮的嘴巴還真不是一般的毒。他有必要把那事說得那麽明顯嗎?什麽叫把他給累著了?還真是…。。


    “乖,閉上眼睛。”紅憶蓮抹下陌離的眼皮,將頭輕輕地肘在陌離的頭頂。隻有抱著離時,紅憶蓮才感覺自己的身心是完整的。視線觸及到陌離那如雪的白發。紅憶蓮心一抽,離頭發的白不是那花白,而是閃著光澤的銀白。不得不得,離的白發很美,甚至可以說比之前更美,更讓人心動,可是卻帶著一股難言的憂傷。


    他不心疼鳳無歌,但是他有些心疼那些鳳國的百姓,更重要的是,他心疼離。他知道即使鐵騎踏過那些屍體,離也不會快樂,所以他在以後的日子裏,帶著離走出悲傷。過上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快樂日子。


    埋在紅憶蓮懷裏的陌離嘴角向上掀起一抹弧度,笑得很甜,很安心。突然,陌離似是想起了什麽一般,抬頭,有些擔憂地問道:“離蓮,你昨晚上看到那塊傷疤了嗎?是不是很醜?”


    哪個女子不在乎自己的容貌,不在乎自己的皮膚?尤其是在自己最愛的男子麵前。


    狀元府的那次大火中,陌離受了很重的傷。當他們從火裏逃出來後,陌離身上幾乎沒一塊完好的皮膚。陌離本就醫術卓絕,可是他調理了很久還是留下了一塊傷疤。那塊傷疤即使是輕輕地觸碰一下下會疼痛得要命,下雨天更是難以忍受。可是昨晚上竟然他竟然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疼痛。


    “嗬嗬,無論怎麽樣,你在我心中永遠都是最美的,包括你的每一片皮膚——都是最美的。”從紅憶蓮的話中不難發現他看到了陌離背上的那塊傷疤。


    其實天知道紅憶蓮昨晚有多難受。感覺本就強烈,他還要小心地越過陌離背上的那塊傷疤,生怕碰到。忍得太辛苦了。


    陌離隻是哦了一聲便低下頭,不再言語。此刻,陌離竟感覺喉嚨有些堵堵的。不是說不在乎嗎?可是蓮,你可知道麵對我,你從來不會撒謊,因為你不會對我撒謊。那麽這一次為什麽要騙我呢?嗬嗬,也對,有哪個男人會不在乎女人的皮膚呢。


    陌離欲翻身躺過去,突然身子被紅憶蓮輕輕地扳了過去。紅憶蓮的聲音很輕柔,道:“離,看著我眼睛。”


    對上紅憶蓮的眼睛,陌離淡然一笑,卻笑得紅憶蓮很疼。紅憶蓮直直地望著陌離的眼睛,似要望進陌離的靈魂深處,良久,才道:“離,那句話我沒有騙你。你在我心中永遠都是最完美的。我會在乎那塊傷疤,是因為你在乎它。我不想你因為它不開心,我會想辦法治好它的。”


    我會在乎它是因為你在乎它,我不想你因為它不開心!


    這句話久久地回蕩在陌離耳邊,有那麽一刻,陌離的大腦已經停止了運轉。原來蓮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陌離竟有些自責,與紅憶蓮的愛比起來,他的愛竟是那樣地微不足道。


    撫平陌離的眉,紅憶蓮柔聲道:“離,不管怎麽樣,你愛我便夠了,因為愛是不能比較的。沒有誰比誰多,沒有誰比誰少,隻有心甘情願。”


    陌離一愣,是啊,愛便是這樣,沒有誰比誰多,也沒有誰比誰少,隻有心甘情願。想他兩世為人,竟不曾參透這個道理——


    “對了,離,你再休息會兒吧,放心,那小子被我點了穴,估計要中午才會醒。”溫馨寵溺的話,甜得似乎要溺出水來。


    陌離嗯了一聲便再次靠到了紅憶蓮的懷裏,正欲閉上眼睛。紅憶蓮示意陌離看外麵,促狹地說道:“我要再不離開,我們就要被人捉奸在床了。”此時紅憶蓮的笑三分妖媚,七分邪惡。


    陌離一陣臉紅,然後再才睡到一邊。紅憶蓮卻並未離開。待陌離熟睡之後,那抹紅豔的身影才閃身飛出了房間。


    紅憶蓮戀戀不舍地望了一眼剛才的房間,幽幽道:“又得去洗冷水澡了。”


    第二天,前來服侍的丫鬟見叫了半天也沒有答應,便推門麵入。隻是門剛推開。


    “啊——”眾人驚叫聲,銅盆哐當墜地,水灑了一地。後麵的丫鬟嬤嬤急忙跟了上來,見著眼前的情景,更是驚得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這?這?這也太那個了吧,沒想到狀元爺和公主看起來纖細瘦弱的,沒想到行房事竟然這樣厲害。


    隻見屋內紅綢淩亂,本該掛在上麵屋梁上的,如今竟地上到處都是,還皺巴巴的,可見昨晚他們不僅滾了床單,連紅綢都滾了。嘖嘖,真是?


    悱移影糊亂地擺在軟榻上,好似被人重重地扔在上麵一般,而他身上的大紅色喜袍已被撕得破爛不堪。身上的青紫到處可見。不棕那喜袍一看就知道是早上才穿上去的,明顯的欲蓋彌彰。


    再看,那軟榻也已經挪位置,眾人麵麵相覷,這難道還從床上幹到榻上?


    而那地上一屋的血跡更是訴說著昨晚的情況有多麽地殘暴。眾人再次冷不丁打了個寒顫。看上去如謫仙般淡雅出塵的狀元爺沒想到在床上竟然如此如狼似虎。不過那床上功夫肯定特銷魂


    。想到這兒,大家都一陣臉紅地低下頭,眼光卻不時是到處瞄著屋內的情景。腦裏卻不停地勾勒昨晚的情景。


    剛才那哐當一聲,驚醒了悱移影。睜開眼皮,悱移影皺了皺眉,頭,好似被千金重錘狠狠地錘過那般重。悱移影一動,倒吸一口涼氣,痛,自全身傳來。仔細看看,身上還有大大小小的青紫。悱移影皺了皺眉,他隻記得他昨天被紅憶蓮點了穴,便暈了過去。


    抬頭,疑惑地問靠得最近的那個丫鬟:“我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全身這麽痛,好似被車子輾過一般。”


    哪知那丫鬟原本紅著的臉更紅了,頭也更低了。悱移影掃了一眼屋,再看滿屋子人的神情,一下子便明白是怎麽回事。眼神驟變,盛滿暴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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