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吧,這人也真是怪,平日裏覺得時間過得挺快的,今天盼著天黑,反倒覺得時間漫長難熬。


    一天裏跑到外麵看太陽,看了好幾次,遲遲不見它落山,惹得阿吉嬸直犯嘀咕,“這丫頭這是怎麽了?怎麽跟丟了魂似的。”


    可下挨到太陽西沉,吃罷晚飯,我故意跟阿吉嬸說吃了藥,有點困,要早點睡。


    阿吉嬸難得體貼道:“快去睡吧,早點休息。”


    剛有點感動,她又來了句“明天還得趕工呢!”


    這個阿吉嬸,都快掉進錢眼裏了,這是生怕我誤了工,耽誤了賺錢啊。


    若不是我喜歡弄這些針線活,又喜歡看到每做出一件自己設計的新衣,客人就會在臉上露出的驚喜模樣,我早就撂挑子遠走高飛了。


    哎,要說啊,人就是不能虛榮,為名所累呀。我在心裏為自己默哀,搖著頭進了自己的小屋。


    我沒有把油燈點上,而是直接上了床,合衣而臥。


    這回我瞪大了眼睛,豎著耳朵聽動靜,可不敢再睡過去了。


    這蘭巴還真沉得住氣,一直到夜深人靜,我的頭都一點一點地磕頭打瞌睡了,才聽到他那邊有了動靜。


    我忙打起精神側臥躺好,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輕輕的壓抑的開門聲響起,蘭巴邁著放輕了的腳步出了門。短暫的助跑,然後是悶悶的撲的一聲從我住的院子裏傳來,想來應該是跳了籬笆牆吧?


    從聲音上判斷,這是練過的呀!


    我暗吃一驚。行啊,沒看出來,這小子有兩下子呀!以前還真是小瞧他了。


    我不敢怠慢,全身進入警戒狀態。


    一陣極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在我門前戛然而止。


    終於來了,我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一顆心狂燥地跳了起來。


    我躲在床上,拉過被子蓋在身上,準備將假寐進行到底。


    一把明晃晃的刀插進門縫,一下一下,有條不紊,輕輕地撥開門栓。


    門被拉開,一個身影伴著夜風跳了進來,腳步極輕。


    來人回手將門關上,插好,然後,一步步地向我走來。


    我沒敢睜眼偷看,因為昨晚我看他夜路走的很好,卻未提燈籠也未點火把,因此猜測他的目力也是極好的。


    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盡量讓自己的呼吸變得綿長,象真睡熟了那樣。


    我感覺他到了床邊,俯下身來看我,然後,就是窸窸窣窣衣料的摩擦聲。


    我以為他要非禮,一急,就唰地睜開了眼,把大被一掀,就從床上蹦了起來。


    誰想,腦袋磕在了什麽東西上,撞得我的頭生疼。就聽“哎喲”一聲,我捂著頭定睛一看,隻見蘭巴雙手捂著他的下巴,痛苦的跌坐在地上,嘴角滲出血來。


    我厲聲捉揶道:“喲,這不是我們年輕有為的蘭巴巫師嗎?這大半夜的,你不在自己家裏呆著,跑到我一個姑娘家的屋子裏來做什麽?”


    蘭巴苦著一張臉,蹲在地上,一手捂著下巴,一手衝我直擺手,大著舌頭說:“小點聲,姑奶奶。”


    原來是撞了他的下巴,下巴一合又把舌頭給咬了,哈哈哈,活該!


    我坐回床上,看著他那狼狽樣兒,心裏別提多得意了,恨不得把自己的尾巴拿出晃兩下。


    “說吧,您這大晚上的不睡覺,上我這兒幹嘛來了?”


    蘭巴沒吭聲,麵露難色。


    我翹起二郎腿,轉著腳尖道:“你最好從實招來,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否則,可別怪我手段狠,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梁利姑娘,你能不能讓我站起來說話?”蘭巴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央求我。


    我想他祖宗都被我揪了腦袋,不是我的對手,現在他又落在我的手裏,在我眼皮子底下還能整出什麽麽娥子?怎麽說他也不過是一凡胎俗子,我一個修煉了千年的狐狸還怕他不成?


    便把手一揚,全不在意道:“看在本姑奶奶心情還不錯的份上,起來吧。”


    “那謝了啊。”


    蘭巴嘴裏一邊道著謝,一邊低著頭撲嚕著屁股上的塵土往起站,動作不急不緩的。


    我盯著他,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心中暗笑,你就磨磳吧,我倒要看看你撲嚕個塵土能撲嚕多久,你就是把屁股拍腫了,該麵對的不還是要麵對嗎?


    我就讓你磨,看你能想出什麽說詞,一會兒怎麽自圓其說。


    可看著看,我就發現情形有些不對,他在拍塵土的同時,看似低頭,uu看書 .ukanshu 實則在來回轉頭的瞬間眼睛在向屋裏的地上掃來掃去,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麽東西。


    我也順著他的視線也往地上去找,咦?一個鈴鐺躺在牆角,我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不想,蘭巴也正好看到,也衝了過去,我倆的頭“咣”的就撞在了一起,鈴鐺在混亂中被踢到了一邊。


    “哎喲,疼死我了,你個死人!”


    我光顧著捂頭喊疼了,沒料到蘭巴那家夥鼻子都撞出血了還想著那鈴鐺,任由滴灑了一衣襟一地的鼻血,跪爬著過去,將鈴鐺一把抓在手裏。


    他奶奶的,還反了你了?


    我也顧不上頭疼了,沒等他從地上站起來,就一個餓虎撲食,撲了過去,把他撲倒在地。這家夥,這會兒,還死抓著鈴鐺不放。


    我用單膝跪在他的後背上,製住他,讓他動彈不得。一手一個手腕抓了,反剪到背後。


    他不老實,還瞪著眼睛左右翻動著身體,試圖反轉過身來,做最後的頑抗。


    我可沒慣著他,硬生生地把他手指掰開,把鈴鐺了取出來。


    我站起身,一腳把他踢到一邊,仔細地觀察起手中的鈴鐺來,原來這是一個做工精細考究的六角銅鈴。


    這個鈴鐺不是我的,它怎麽會在我的屋裏?


    回想一遍剛才的細節,是了,難怪先前聽到衣料摩擦的聲音,而眼前的蘭巴卻衣著整齊,還以為他是要欲行不軌呢,看來似乎不象,他剛才隻是從身上取出鈴鐺,想被我一撞,把鈴鐺給撞飛了。


    哎,真是大意,銅鈴撞擊牆壁的聲音湮沒在他的喊聲中竟然沒被我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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