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夥計就把飯送了過來,兩菜一湯,還有炊餅。心裏有事也不耽誤吃喝,我們兩人才沒管那些,吃得肚滾溜圓。


    等了一會兒,張連生還沒回來,我便和淨空來到前堂,與夥計交代一聲便離開了。


    走在大街上,我們各想各的心事,都沒說話。街市上的喧鬧叫賣聲好象一下子失去了吸引力,讓人提不起任何的興趣。


    拐過街角,遠遠的就看到我家的大門。長久以來被壓抑在心裏的負罪感一下又破土而出,我忽然犯了怯,頓住腳步,不自覺地拉住了淨空的手。


    “怎麽了?”淨空納悶兒地問。


    我抿著唇,半天說不出話來。淨空隨著我的眼神看去,似有所悟。“那就是你家?”我點點頭。“嗨,自己家怕啥?”說著拖著我的手就往那邊走。


    到了門口,淨空把手一伸,“把鑰匙給我。”


    我從懷裏取出鑰匙遞給他。淨空拿過去,就往鎖孔裏插。


    “咦?怎麽插不進去呢?”淨空撓了撓頭,“不會是師父拿錯了吧?”


    我聽了忙上前去看,這才發現那鎖根本不是原來的那把。


    嘿,這就怪了,誰能擅自把我家的鎖給換了呀?


    我使勁砸了幾下門,沒人答應。正莫名其妙呢,隔壁院子的門倒是開了。從裏麵探出個腦袋來,“你們誰呀?到這來幹嘛?這家沒人,你們就是把門砸破了也沒用。我勸你們快走吧,這宅子可鬧鬼。”


    我一看,這人我認識,還是原來那個鄰居,我一直叫她李嬸。她丈夫是個殺豬的屠戶,剛剛路過的街市裏有家賣肉的鋪子就是他家的,小時候沒少吃他們家的豬肉。


    看她的樣子,這三年除了胖了一圈,倒是沒多大變化。我忙上前叫了聲“李嬸”。


    李嬸疑惑地睜大了眼睛,仔細把我打量。許是這三年我從一個孩童變成了少年,變化實在是有些大,她居然沒有認出我。


    “你是?”


    “李嬸,我是雷生啊。”


    “雷生?”


    “哎喲,可不就是雷生嗎?”


    李嬸大開了門,過來一把將我攬進懷裏,撫著我的頭念叨:“你這個小可憐兒誒,一轉眼都長這麽大了,模樣還真是變了不少,嬸都沒認出你。”


    我很感動,任她摟著,感受著母親一樣的溫暖。


    李嬸擦了擦眼角,笑著對我說:“瞧我這沒出息的,快進來,到嬸家坐坐。”


    我拉了淨空跟著李嬸進了門。落座後,李嬸還拉著我的手不撒開,噓寒問暖,問長問短的,恨不能讓我把這三年來發生的事都說給她聽才罷休。


    說到老爹的死,李嬸又抹起了眼淚,“哎,陳郎中那可真是個好人啊,可惜了……”


    我的心莫地一堵,鼻子也酸了起來。


    “雷生,那你這次回來是……。”


    “哦,外出做一年的遊方僧,順路回家看看。”


    “這麽點個孩子做什麽遊方僧?方丈也真舍得?”


    李嬸有些不滿,我忙為師父辯解:“這不是還有我師兄跟著嘛。方丈對我很好,是我自己主動要求的,不關他的事。”


    李嬸這才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我忽然想起之前她說的話,便問道:“對了,李嬸,您說我家鬧鬼是怎麽回事啊?還有,那鎖頭又是誰給換的?”


    李嬸一下子變得神秘起來,“我說了,你可別害怕啊?自從你走後啊,你家屋裏就總有奇怪的響動,乒乒乓乓的,把鄰居們都嚇壞了。後來,你家夥計聽到消息就請了法師來做法,鎖頭就是他換的。”


    “李嬸,您說的是那個張連生嗎?”


    李嬸拍了下腿道:“是啊,除了他還能有誰?”


    “哦。”我若有所思,點點頭。


    李嬸沒有覺察到我的異樣,自顧自地感歎,“這張連生啊還真是有良心,老板都不在了,還能盡心盡力地做這些事。你看他現在的生意做得多好,這就是好人有好報啊。”


    “李嬸,您知道張連生哪來那麽多錢把鋪子盤下來的嗎?”


    “哎喲,這事呀,咱們這兒的人誰不知道啊。”李嬸好象一下來了精神,象說書人一樣打開了話匣子。


    話說三年前啊,張連生做了個夢。夢裏呀他也是睡著的,朦朧中就看見從他家牆角裏鑽出兩個人來,一個白臉,一個紅臉。他心裏害怕就沒敢動,uu看書 .uukanshu躺在那兒裝睡。白臉的先走過來湊到跟前一看,大叫一聲:“啊呀,主人來了。”說完就嗖地一下鑽回了牆角。紅臉的也走過來看他,也叫了一聲:“啊呀,還真是主人來了。”說完也嗖的一下鑽回了牆角。


    張連生啊,嚇壞了,一宿都沒敢翻身。第二天在大街上渾渾噩噩的走著,正巧遇上個老道。那老道當下就攔住他,一甩拂塵,單手作揖道:“恭喜小哥,賀喜小哥。”


    那張連生就問呐,“敢問道長,這喜從何來啊?”


    那道士微微一笑說:“你昨日是不是做了一個不尋常的夢啊?”


    張連生驚道:“道長真是活神仙啊,您是怎麽知道的?”


    那道士就不慌不忙的說:“實不相瞞,我昨日也做了一個夢,夢見有白臉、紅臉二人找到我,讓我今日在此等候他家主人。”


    張連生一聽,這不是與他的夢不謀而合嗎?便將自己所做之夢也講了出來。


    道士便哈哈大笑,“欲知喜從何來,還不快快給我帶路。”


    張連生就領著道士去了自己家。老道站在屋裏四下看了看,就指著兩個牆角讓他挖。當時跟著去看熱鬧的人可多了,大夥就一起動手幫忙。


    挖了沒一會兒,就挖出了兩個壇子。一打開,你猜怎麽著?一壇子白花花的銀子,一壇子黃澄澄的金子呀!張連生也大方,在場的人都得了賞錢。


    後來他就用這錢把你家鋪子盤下了,開了現在的陳記藥鋪,說是為了紀念陳老板,那生意別提有多火了。大家都說是他心好做了好事,這是得到福報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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