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要想好了,你知道跟著我意味著什麽嗎?”我必須把醜話說在前頭。


    淨空象下了巨大的決心一樣,堅定地點了下頭。“我知道。跟你在一起,我永遠當不成英雄,就是個跟班的。”


    我跳起來照他屁股踢了一腳,笑道:“跟班的?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


    他老老實實地挨了一腳,笑著問:“那你說意味著什麽?”


    “危險唄!這你都沒意識到?哼哼,我看你還是回去吧!”我扭頭就走。


    淨空不服氣地跟上,“你當我是怕事的人嗎?不許你這麽小瞧人!”


    我就是逗逗他,也不是真的要把他扔下,於是很快我們就拉著手晃著手臂並肩前行了。


    抬首望天,天空藍得通透明澈,有幾片薄雲飄浮在上麵,看起來自在逍遙,一如我此刻的心境,明媚安好。一顆心不安分地歡呼雀躍,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愉悅起來。啊哈,老天,你知道嗎?以後的路我不會孤獨了,因為有個叫淨空的傻瓜肯陪著我一起走,這很好。


    烏雲剛散,淨空的好奇心就上來了。“淨心,剛才那個老婆婆是怎麽回事?”


    “沒什麽啊。”我想打個哈哈蒙混過去。


    “淨心,你又騙人!”


    他站住咬著唇怒瞪著我,大有你不說我就不走之勢。我忙陪了笑臉去哄他,“好好好,我說還不成嗎?”


    “這還差不多。”淨空這才哼了我一聲,居然還白了我一眼。走過去拽了他一起走,他竟然還表現得不情不怨的。


    我的內心無比悲催,這哪象個跟班的?我這分明是給自己找了個大爺呀!


    無奈,自己惹的祖宗自己供著吧。


    “師兄,那老婆婆的聲音你就不覺得耳熟嗎?”


    我這一說,淨空就擰著眉仔細地想,“別說,還真是誒,是好象在哪聽過。”


    “你仔細想想,昨天那家的老太太被上身的時候……”


    “啊?不會吧?”淨空被嚇了一跳。


    “就知道你會是這個反應,我就說不該告訴的你嘛。”


    我嫌棄地撇撇嘴,甩下他一個人往前走。


    “誒?你等等我!”


    淨空小跑著追上來,扯著我的袍袖追問:“不對呀,我記得不是說它孫女兒被燒了嗎?那墳裏埋的是什麽?還有,還有,我看你念咒的時候,那個老婆婆的眼睛開始的時候是直直地死盯著墳,然後眼神就往上移,好象看到了什麽東西一樣,最後就笑了,挺高興的樣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墳裏是沒有什麽屍骨,但是有一些它生前的毛發,被它祖母紮在了柴棒上,寫上了生辰八字,聚了些零散的魂魄。我猜想,它祖母趕到時,魂魄已經所剩無幾,能讓它做法聚了這些實屬不易,可見其道行不淺。不過,由於所聚魂魄不全,死者即不能安息,也不能超生,痛苦不堪,因此它祖母才會想到讓我做法超度一下,讓她解脫。”


    “哦,是這樣啊。”淨空恍然大悟,但馬上又追問:“那,那個扳指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認你呢?”


    我真真是服了這位仁兄,“這我哪知道?!我還不知道問誰呢!”


    我跺著腳,唬了一張臉大吼,淨空立馬閉嘴,狗腿似的跟著我。


    有人陪著,時間過得就是快,不知不覺間走了很多路。遠遠的已經能夠看到城門上的旌旗迎風招展,城門上大大的書了兩個字“y縣很久沒回來了,還真是近鄉情怯,心裏有點小緊張。


    三年間有跟方丈下過山,但那時的心境跟現在的完全不同。淨空則是上山之後就沒下來過,我看他的神情既興奮又有些無措,便擺出東道主的架勢,把手一揮,“走,我帶你上我家去。”


    有個落腳地兒就象有個根據地一樣,總能讓人心裏安定,有所依靠。


    淨空聽我這麽一說,就欣喜地“嗯”了一聲,跟著我進了城門。


    從城門到我家,需要穿過鬧市區。y縣雖說不大,但街麵上平日裏人來人往還是很熱鬧的。而此時,日上三竿,正是一天之中人最多的時候。看著熙熙攘攘的行人,還真有點目不暇接的感覺呢。


    大街上有很多小商販擺攤販賣,各式各樣的商品琳琅滿目,時不時地還會傳來幾聲吆喝。淨空的眼睛都快不夠用了,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看什麽都覺得新鮮。


    我趁他不備,上去就敲了下他的頭,“師兄,看來你的修行不夠啊。”


    他反駁我道:“你修行得夠?我看你的哈拉子都快流出來了。uu看書 .ukansh ”


    可不是,這街麵上賣什麽不好,偏偏有很多賣小吃的攤子。有賣糖人的,有賣麵和餛飩的,也有賣炊餅、饅頭和包子的,看著就讓人流口水,更別說聞味了。真想一頭紮進去,從頭吃到尾,吃個遍。


    事是這麽個事,但嘴上絕不示弱。我小脖一梗,調侃他道:“哼,說我?我的至少咽下去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口水早都流出來了!”


    結果,他還真下意識的抹了一下嘴,反應過來後就笑著撲過來抓我,要往我身上抹。我趕緊一本正經地製止他,“淨空,注意出家人的儀態!”


    他忙鬆開了抓著我胳膊的手,收斂了笑容,整理一下僧袍,清了清嗓子,擺出方丈的腔調道:“善哉,善哉,淨心,你不要頑皮,還是快些前麵帶路吧。”


    我雙手合十,微躬施禮,拖長了聲音答曰:“是,師兄。”


    說完我們兩人瞄了眼路人,都偷摸地笑了起來。然後,拿出出家人的樣子,儀態端正的在人群中穿行。


    這裏街道的兩旁都是林立的店鋪,很多是幾十年的老店,信譽非常好。我家的醫館就曾開在前麵不遠的地方。不知道現在那裏變成了什麽樣?是否還有人在那裏懸壺濟世?


    想及於此,我的心忽然沉靜了下來,身邊的熱鬧一下子都變得沒有了吸引力,我的腳步也變得急切起來。


    淨空不明就裏,見我沒了嘻鬧的意思,麵色凝重,隻是一味地快步向前,便也不說一句話連跑帶顛兒地跟著,隻是目光中透著關切和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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