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簡單吃了碗素麵,我和淨空便告辭上了路。假老道想跟著,被我拒絕了。隻道還有事情,不方便同行,那人便也沒再強求,十分恭敬地向我施禮告別。


    看他背影已遠,我瞅瞅淨空,向著家的方向一指“走嘍,出發!”說著就躥蹦著向前跑了。


    淨空的腦子似乎還在回味剛才的場麵,被我這突如其來的一句給蒙住慢了半拍。見我跑出老遠,才笑著大喊:“淨心,你怎麽總搞突然襲擊?等等我!”


    我就是跟他鬧鬧,哪能真把他扔下?我笑著等他追上來,開始慢慢走。


    “淨心,你什麽時候這麽厲害的?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淨空終於忍不住來問我了。


    我咬著隨手揪下來放在嘴裏的小草,敷衍他:“哪就那麽厲害了?我一直不都這樣嗎?你不知道怎麽能怪我?”


    “你騙人,從小我就認識你,以前你跑得沒這麽快。就昨晚那速度,跟陣風似的,我都沒看清楚,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呢,你就逮著黃皮子回來了。”


    我白了他一眼,“昨天那是急著辦事,當然要快了!平日裏跟你玩的時候我跑那麽快幹嘛?”


    淨空想了想,一時找不出反駁我的理由。


    “那我問你,你怎麽知道他們家是最近這三四年才富起來的啊?”


    我“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別說,這還真有一點點蒙的成分。


    “哦,你說這事啊。師兄,你忘了我是三年前才上山的嗎?我清楚的記得,那之前這山下所有的房子一個樣,沒有這樣的高門大院。所以我猜他們富起來的時間不會超過四年。”


    “那你怎麽就知道他們家是遭遇橫財了呢?”


    “你想啊,這種地方,能在這麽短時間內暴富,你不覺得有蹊蹺嗎?”


    “那你又是怎麽知道她男人中邪的?還有,你怎麽就知道牆下有洞的?”


    “師兄,你的問題還真多誒……”


    我閉嘴走路,不打算回答了,可淨空扯著我的袖子不撒手,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隻好騙他說:“我是蒙的嘍。我的鼻子好使,聞到了符紙的氣味,偏巧她說家裏有事,所以猜有道士在做法。有道士做法,必是家中有異。她男人未見人影,我就猜是他中邪啦,沒想到還真猜對了。”


    我看他被我騙得一愣愣的,便接著說:“至於那個洞嘛……你們也不看看整個院子裏除了那一塊兒,別處哪還有什麽腳印啊?你想啊,如果沒有洞跟外界相連,那它到底是怎麽進出的?”


    “那就不會是別處的腳印被掃掉了嗎?”淨空以為自己抓到了問題的關鍵,急著提出疑議。


    “你們起得早,那問下自己有沒有一大早去幫人家掃院子啊?”


    “沒有啊,哦,是啊……”


    淨空站住,仰頭翻眼想了半天,才笑著衝我說:“淨心,你可真聰明,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這回沒問題了?”


    “沒了。”他搖頭。


    我推了他一把,“那就快走吧,我的師兄大哥。”


    我倆走走鬧鬧,走出村子有一裏多地時候,前麵突然傳來似有若無的陣陣哭聲。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正是一片荒涼地,誰能沒事跑這兒來哭呢?


    我和淨空心照不宣的對視了一眼,都覺得有點奇怪。淨空一把拉住我的手,緊張地東張西望,“我怎麽突然覺得涼嗖嗖的,這裏不會鬧鬼吧?”


    “大白天的,應該不會。”我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們是必須打這兒過去的,沒有打道回府的道理。


    我緊了緊他的手,安慰道:“沒事,咱們過去看看,也可能是象咱們一樣的路人需要幫助呢?”


    “好,那你跟住我,要是有事你就跑,別管我。”


    他說著就把我拉到身後,倒背著手領著我,一馬當先高度警惕著向前行進。


    看著他的背影,我感動萬分,這是要為我擋災的架勢呀。


    我低著頭跟著他走了百十來步,腦子裏正雜七雜八的想著命運對我的眷顧呢,不想淨空停住了腳,我一下撞到他身上,差點把他給撲倒。


    剛要說話,淨空回身豎起手指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另一隻手指了指路邊的草叢,然後貓著腰小心地走過去。那邊有棵粗大的老槐樹,哭聲就是從那後麵傳來的。


    繞過樹,淨空的腰就直起來了。我跟過去一看,原來是個白發青衫的老婦人在上墳。那墳的土看著並不新,但上麵一根雜草都沒有,被清理得很好。


    老婦人哭得很傷心,聽到動靜回過頭來,看見我們忙起身打了個問訊,“阿彌陀佛,兩位小師父好。”


    淨空趕緊回禮,“阿彌陀佛,施主好。不好意思打擾了,您請繼續,繼續。”


    淨空剛要回身拉我走,卻被老婦人叫住,“兩位小師父,請留步。”


    “施主,您有什麽事嗎?”


    淨空不解地問。u看書.uukansu.om我也覺得奇怪,你上你的墳,跟我們有何相幹?


    隻見那老婦人移步上前,擦了擦殘留的淚痕,眼神飄向我說:“兩位師父,老身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淨空忙道:“您客氣了,有什麽事就請直說,隻要能辦到的,我們一定幫忙。”


    “敢問可否請兩位師父為我孫女兒做場法事?”


    老婦人看著象是在跟淨空說話,可是眼神明顯不對,直勾地看著我。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什麽老婦人,麵前立著的分明是那隻白毛黃皮!我心中一突,忙睜眼去看,還是那個老婦人。我又閉上眼,還是黃皮子!反複幾次,我心裏明白了,原來我閉上眼的時候還能看透妖魔的真身。


    老婦人看我的神情估計也猜出了七八分,清楚我瞧出了她的底細,便深深地施了一禮。


    結果把淨空嚇了一跳,忙躬身還禮,“老施主,您太客氣了。不是我們不想做,實在是我們兩人修行還淺,身上也沒帶法器,這樣,您可以去神龍寺請我師父做……”


    淨空還要往下說,我忙攔住他,雙手合十,“老施主,既然您信得過,那就讓小和尚我來為您孫女兒超度吧。”


    老婦人麵露喜色,“那自然是極好的。”


    我在淨空驚異的目光中走過去,席地而坐,微合雙目,集中念力,念起了往生咒。老婦人立在一旁,神色虔誠凝重。


    慢慢的,小小的墳上升起了一絲一縷的霧氣,逐漸匯聚成團,裏麵有幾點亮光互相纏繞,隨著我念力的加深最終散成星星點點的煙花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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