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翼豸發出的聲音很奇怪,不像一般昆蟲類的顫鳴,反而有點近似於野獸般的嘶吼,但聲響極大,刺得耳朵極為難受,甚至連頭顱都微微生疼。


    “這些怪蟲,居然吃同類!”


    我娘看到這驚悚的場麵,玉手掩住嘴巴,幾乎就要吐了出來。


    “這有什麽奇怪?在這個世界上,腐食類動物可不少,它們才不理是不是同類,人死燈滅,動物也是一樣。”


    “對於它們來說,一樣是腐肉而已。”


    “倒是對活著的同類動手,生吃同類而絲毫沒有一絲不適的,我隻聽過黑寡婦。”


    爺爺抽了口煙,語氣凝重道。


    喲,這可真少見,什麽時候,除了盜墓外,大門不邁的老化石爺爺,還有了這般淵博的知識了?


    “您老這扯淡的功夫,見漲啊!”我爹也是頗為意外。


    “哼!”,爺爺不屑道:“人死屍腐。”


    “與我們行當有關的知識,必須時時謹記,誰知道這些埋葬了數百上千年的墓穴裏,會不會冒出些稀奇古怪的生物?”


    “你小子給我牢牢記住這點,我可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


    爺爺語氣變得嚴肅,我爹頓時便明白過來,這可不是開玩笑了,連忙擺正了態度,連連稱是道,“好嘞”。


    “這宙方,怎麽會選這種魔蟲,作為守族衛士?”


    我驚訝道:“這要不小心劃了道口子,豈不是,就被吃得連渣也不剩了。”


    這腐翼豸雖然全身上下,全是肉疙瘩,看上去有點像是蛤蟆之類的軟骨動物。


    但聽著它們在咀嚼時‘哢嚓哢嚓’的脆響聲,明顯那些肉疙瘩,並不像蛤蟆一般,而是一種極硬的角質層物體。


    連這種堅硬的角質層物體,都能輕易咬碎,可見人骨對其來說,也不算上是多堅硬的物體,若是常人聽得這滲人的咀嚼聲,隻怕連骨頭,都會軟了不少。


    “大西國,有著各種不同的葬禮,像我們華夏一樣,不同的地域,有著各自的風俗。”


    “如西空、多是天葬,而內陸地區、多是土葬,沿海地區,以前流行水葬,更不用說少民族的木葬,還有現在的主流,火葬。”


    “說到這裏,你們應該知道,我要說的葬禮方式,是什麽了。”


    楊女尚笑容詭異道。


    “蟲葬。”


    我爹的臉頰抖了抖,似乎連眼皮也顫了起來。


    聽到這兩個字,我也驀然身子一冷,看著那些正在啃食同類身體的怪蟲,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難以想象,看著自己的先人在死亡之後,被這些怪蟲一點點地吃掉屍體,會是什麽樣的感覺。


    “宙方是魔修,對於他們來說,守族魔蟲,就是神蟲。”


    “他們通過塗抹特殊的液體,使得這些腐翼豸不會襲擊他們,在人死後,就會用另一種特殊液體,來清除身上的異味,用自己的肉身,來反饋這守護了一生的偉大魔蟲。”


    “如果你們也是這麽想,估計就不會感覺,眼前的場景,會有多惡心了。”


    我們在旁邊表情抽搐,楊女尚卻表現得極為淡定,“其實不止是蟲葬,大西國還有很多有意思的葬禮,但大多屬於魔修體係。”


    “如鬼葬,就是在死亡之後,通過某種方式召回父母、祖上的鬼魂,來吞噬自己的**,作為償還養育恩情的貢品,這聽上去極為惡心,甚至讓人滲得慌。”


    “但如果我們生活在那種環境裏,想必也處之泰然,而且,歸根結底,也是一種人性的體現。”


    “隻是放在不同的環境、不同的思維裏,就變得讓人無法接受、聞之色變,提到這個,我倒是想起那孩子了。”


    那孩子?


    能跟這變態行為掛上勾的,又跟薑太公有關的,便隻有那削肉還母、削骨還父的頑皮孩童,三壇海會大神,哪吒。


    說是償還、反饋,但對於處於不同環境的我,則完全不能理解。


    難道讓親者痛、仇者快的方法,便是孝?


    如果是現代社會,不要說以肉喂父輩、祖輩,單是肉身受損,隻要沒有喪失理智的父輩鬼魂,都會跟別人拚了吧?


    而且……


    “這腐翼豸,未必是真心守護宙方吧?”


    “從吞噬同類這點來看,這種蟲類,隻是有著最低的智慧,或是最原始的生物本能,隻知道通過吞噬其他物體,來讓已身壯大。”


    “說不上反饋,宙方應該隻是通過某種東西的喂食,而達到約束腐翼豸的效果,讓它守護族人安全,從這點上來說,更像是飼養家禽。”


    “而最初給他們喂養族人屍身,隻怕……也是一種陰謀,或是無奈之舉。”


    我看著猙獰嘶吼的腐翼豸,止不住厭惡道。


    施恩莫望報,先不說這反饋屍身的行為,跟我們華夏美德有多大差異,單是這隻擁有原始本能的特性,uu看書 .ukash.cm 我可不認為這怪蟲,會跟家犬一樣,會跟人類產生真正的感情。


    “聰明!”


    楊女尚笑道:“當時我大破宙方後,確實發現了關於這守族魔蟲的資料,但這些資料,卻有兩種不同的觀點。”


    “第一種,來自底層階級,就是我之前所說的那種,自願在死後,以屍飼蟲,以報守護之恩。”


    “第二種,來自貴族階級,就是跟你說的一樣。”


    “這飼蟲伊始,便就是戰爭過後,無力飼養的無奈之舉,再到後來,便被引為潛規則。”


    “隻是對底層階級鼓吹為反饋其恩,時間久了,底層階級的思維,便被奴化了,認為以屍飼蟲為,是榮耀的、光榮的。”


    “所以,說到底,這些魔蟲,不過是隻知道吞食,完全沒有同族、甚至同類概念,以求生存、繁衍下去的低等生物,僅此而已。”


    楊女尚說完,再向墓道看去的時候,墓道裏的腐翼豸,已被剿滅了大半,滿地血腥,難聞的味道,衝斥著這整條墓道。


    “不過,這幾隻已經吃飽了,凶性、實力,遠遠超過其他腐翼豸的大家夥,倒是能起點作用。”


    楊女尚淡笑著取出了武器,那是一把似劍非劍的節狀形物體,跟我在狐歧山看到的‘打神鞭’極為相似,但又似是而非。


    握住武器的手一翻,那武器頓時鬆開延長,仿佛瞬間變成了長鞭形態,但卻有別於一般長鞭,而是由一節節的硬塊組成,每節硬塊上,都篆刻著詭異的文字。


    在楊女尚翻手的同時,這節狀長鞭上,電蟒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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