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墅裏的張阿姨早已經通過電話把筱來來別墅裏看望華蕊一事告知了劉叔,並將李主任夫婦及筱萊三人上後山之事也一並告知了劉叔。


    通話結束之後,劉叔回到了保安室裏,他站在保安室的其中一麵牆壁前,麵對著那幅巨大的台階壁畫,若有所思著。意料之中,壁畫上雲霧繚繞的地方又出現了新添的幾筆,看來,第三個新台階就要“長”出來了。他歎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我知道你一定會成為凝魂的第三祭的。”從他的神色裏似乎還帶著些許的慶幸,慶幸第三祭不是自己,而是華蕊。


    目光從壁畫上離開,他坐回到了凳子上,開始為自己泡茶。不過即使已經料到了結果,他還是眉頭緊鎖,此時的他正思考著今晚要到地下之城去核實一下自己推斷的這些事情是否正確的問題。


    極寒之山上,筱萊扶著華蕊在四月雪的林子裏穿梭,她已經感覺不到身邊的陰冷之氣,相反,此時覺得臉上燥熱,是因為接下來不知道會出現什麽事情而感到害怕的結果,她多麽希望現在自己的身上能出現感知能力,不過,那種虛幻不實的感覺在她需要的時候就偏偏不會出現,這種感覺讓她懊惱。


    華蕊微微喘著氣,筱萊害怕她會突然一個趔趄就倒下去再也站不起來了。生命這個東西,有時候真的脆弱得不堪一擊。


    腳下可以聽到踩斷了枯枝後的聲音,筱萊的眼睛開始盯著前方,她好像已經看到了李主任的身影,就在這時,華蕊叫出了聲:“站住!”


    筱萊被嚇了一跳,才剛剛生產過的人,怎麽會發出如此洪亮的聲音?她不由自主的扭頭看著華蕊,隻看到了華蕊的側臉,華蕊的眼睛銳利地盯著前麵的那個人影,那正是抱著他們的孩子的李主任。


    華蕊馬上向李主任小跑了過去,筱萊隻能跟著跑過去。到了李主任的麵前時,華蕊擋在李主任的前麵,她質問著他,“你到底想幹什麽?”


    李主任的嘴唇幹燥,他眨了眨眼睛,看著華蕊,情緒有些激動,“把它扔了,從懸崖上扔下去!”


    華蕊的腦袋如撥浪鼓般搖著,“不……不……不可以!”她害怕的伸出雙手,想阻止李主任卻又不自信自己能阻止到他。她的手不敢觸碰到李主任,其實更多的是不敢觸碰到李主任手裏抱著的那個孩子。


    “為什麽?都已經死了。”李主任的眼睛又瞪大了一些,他並不想讓步,手還是緊緊的抱著那個死嬰。


    筱萊隻是疑惑的站在一旁聽著二人的對話。


    華蕊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服李主任,他們之間從來就沒有默契,沒有夫妻之間的那種默契。“總之你不能把他扔下懸崖。”她最後隻能這樣無力的請求道。


    “你忘了嗎?那條藍狐,腸子裸露在外麵的那條藍狐!”李主任提醒著華蕊,他的話隻有華蕊才能聽懂。站在一旁的筱萊還是一頭霧水。


    華蕊的眼睛裏開始濕潤,不用李主任提醒她也記得,那種事情她怎麽會忘記:曾經李主任跟蹤她發現了華家墳墓,當時她還被林子裏跑出來的一條藍狐給抓傷了手臂,那正是一條腸子裸露在肚皮外的藍狐。如今自己生下了一個人不像人,狐不像狐的孩子,這到底預示著什麽?


    思緒已經亂作一團,她無助的哭出了聲,雙手掩麵,在李主任的麵前嚎啕大哭起來,筱萊變得不知所措。


    在前麵不遠處,就是懸崖了,李主任望著那裏,筱萊也隨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李主任繞過華蕊的阻擋,徑直到了懸崖邊。這時候,感覺天旋地轉的筱萊在不知不覺中就鬆開了扶著華蕊的手,她一個人慢慢的向著懸崖的方向走去。


    華蕊絕望的哭聲讓李主任動搖了一開始的念頭,他回頭看著她,不敢就這樣將手中的孩子扔向懸崖。


    筱萊從李主任的麵前經過,她的雙目呆滯,臉上麻木,神情漠然。


    李主任望著筱萊的背影,隻見她一直朝著懸崖邊走去,他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去那裏做什麽?”


    可是筱萊像是完全聽不見李主任的呼喊,她繼續朝著懸崖邊走去,直到到了懸崖的邊沿,腳踩在離懸崖邊沿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她的眼睛看著下麵,一層層雲霧繚繞的深淵根本看不見底。此刻她有著幾分的清醒,腦海裏浮現出了一個個熟悉的畫麵,“原來是這裏!”她自言自語道。


    一直以來,她經常不斷的做著同一個夢,原來就是在這個地方!她的清醒抵不過迷糊的控製,步子開始向前邁去。


    “筱萊,你到底想做什麽?”李主任已經扶著走到了自己身邊來的華蕊,他看著筱萊的背影,感覺到危險正在蔓延。


    筱萊轉身看著身後站著的李主任,微笑道:“我找到夢中的那個地方了。”


    語畢,她就毫不猶豫地將身體向後方倒去,整個身體瞬間墜入了深淵,此時李主任就算想抓住她也騰不出手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人影也縱身跳進了深淵。李主任還沒有看清楚是誰,就發現腳下已經多了一條繩索。


    繩索被係在一棵四月雪的樹幹上,看那繩索是攀岩專用的繩索,而它已經被繃緊,剛才縱身跳下深淵的人身上正是係著這條繩索,看身形,李主任已經猜出了幾分那人是誰了。


    他扶著華蕊在旁邊坐下,並將手中抱著的孩子放到了地上,自己又繼續向前走了幾步,臨近深淵,他探著腦袋往下看了看,深淵裏的氤氳之氣很重,他根本看不見掉下去的那兩個人。


    筱萊的身體在做著自由落體運動,和夢境裏如出一轍,在她的視線範圍內,還有一雙渾濁如追蹤器般的眼睛正和她保持著相對靜止的運動。但很快她就感覺到下落的速度忽然停止了,隨之而來的是手臂上被拉扯的一陣劇烈的疼痛感。


    她看著那雙眼睛,還是和自己保持著相對的靜止,隻不過,旁邊的懸崖壁已經不再移動了,自己的身體也停止了下墜。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是一隻粗糙而有力的手,她沿著手臂看上去,竟然是——劉叔!


    劉叔的臉正對著她,他滿臉通紅,而自己正被他咬牙拽著。


    筱萊慢慢的清醒過來,她看著自己所處的位置,竟然是在深淵中!為什麽?她快速的在大腦裏找尋著答案,劉叔是來救自己的嗎?看到劉叔拽著自己的手腕一直沒有鬆手,她便知道劉叔並不想看到她掉下深淵,那就代表著他不想讓自己死嗎?至少現在看來是這樣的。


    “快抓住!”他對筱萊說道,可是筱萊並不知道劉叔的意思所指,劉叔沉吟著又補充道:“抓住繩子!”他看起來很吃力,手臂上的血管鼓起,青筋暴露在皮膚表層。


    這時候筱萊才發現在自己的身邊已經垂下了一條繩索,她伸手去抓住了那條繩索,劉叔開始指揮著她將繩索如何套在自己的身上。就這樣,在劉叔的幫助下,她完成了套索的過程。


    站在懸崖頂的李主任蹲下了身子,他用手扯了扯那條繩索,嚐試著對深淵裏喊了一聲:“喂!”


    很快劉叔就回應了一聲:“可以往上拉了。”


    李主任聽到了回應,那聲音在懸崖邊回響,與他料想的一致,跳下深淵的人正是劉叔,“怎麽樣了?”


    “都沒事。”劉叔回答道。


    這時候李主任開始想辦法把繩索往上拉,可是深淵裏兩個人的重量隻靠他一個人去拉完全不現實,他開始苦惱著要如何才能將人拉上來。


    幸好劉叔準備了攀岩用的鉤子,他把鉤子嵌進了懸崖壁上的縫隙中,然後再順著繩索給筱萊滑了幾個過去,讓她照著自己的方法把鉤子嵌進懸崖壁上的縫隙裏,這樣手腳有著力點後她才能往上爬。


    筱萊小心翼翼的抓著繩索,把手和腳並用,嵌好了鉤子後她的手就抓在了鉤子上開始往上爬了,就這樣她像一隻壁虎般向上爬了幾步,可就在她以為自己會順利的爬到劉叔的位置時,腳下的一隻鉤子卻鬆動了。當她一腳踩下去之後整個人就又往下掉了幾米,之前努力縮短的距離這下又白費勁了。


    她像隻物體一樣在懸崖壁上擺動了幾下,提心吊膽的她隻能盡最大努力讓自己不再像鍾擺一樣左右晃蕩,粗糙的懸崖壁已經擦破了她的手掌,固定自身的代價便是她的遍體鱗傷。好不容易固定住了自己,劉叔看著她卻鄙夷地歎了一聲。


    筱萊苦笑道:“我可不是專業的攀爬者。”


    “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你的心很大嗎?這麽有自信自己一定不會死嗎?”劉叔的話讓筱萊閉了嘴,她仰頭看著劉叔的臉,那副陰沉且布滿了皺眉的臉似乎並沒有和她開玩笑。筱萊的心裏不由的一緊,在劉叔的身後往上她就什麽也看不見了,白色的氣體縈繞在周圍,可視距離很短,如果這時候的劉叔真的讓自己出現“意外”,那站在上麵的李主任估計一點真相也看不到,劉叔爬上去之後便可以任由他自己怎麽說了,反正筱萊已經死無對證。


    想到這些,她的手就不由自主的抓緊了繩索,眼睛沒有從劉叔的臉上移開,她也不知道劉叔會不會置自己的性命於不顧,到了這生死攸關的緊要關頭,筱萊唯一覺得失策的是自己如今變得太被動。


    “怎麽辦?我完全沒有辦法將二位拉上來啊。”從頭頂傳來了李主任的聲音,擾亂了劉叔和筱萊之間的對視,劉叔移開了視線,他又向筱萊滑了幾個鉤子下去,筱萊看著那些鉤子,又繼續把它們夾在懸崖壁上的縫隙裏。這一次她有了些許的經驗可以把鉤子固定得更牢了,她每放一個鉤子還用手去扯著它們試了試穩固程度,確定可靠後才繼續往上爬。


    劉叔攀岩的速度很快,這讓筱萊感到吃驚,一個已經八十幾歲的老人,竟然能在這麽陡峭險峻的懸崖壁上攀爬,“你以前練過嗎?”筱萊忍不住發問,或許是想緩解一下自己內心的焦慮。


    劉叔一開始沒有回答她,過了一會兒他才冷冷道:“我當過兵。”


    筱萊愣了一下,隨即便想起自己剛去那家專科醫院上班時唐月青對她講起過劉叔的過去,是的,他曾經還參加過抗日戰爭,也是後來的抗日英雄。“當兵就能有這樣的體格真是了不起,到了如今這歲數還能像年輕人似的。”


    筱萊的手突然抓到了劉叔的腳上,她嚇了一跳,仰頭才發現劉叔沒有繼續向上爬,筱萊馬上思考著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不過劉叔並沒有低頭看他,他像是在思考著筱萊的話,又像是在盤算著什麽。


    “你怎麽不爬了?”筱萊小聲的問道,聲音裏帶著一絲的害怕,眼睛一直盯著正在自己上方的劉叔,萬一他突然用腳踩自己那該怎麽辦?她瞥了一眼腳下那萬丈深淵,心想,那樣自己就必死無疑了。


    筱萊全身哆嗦了一下,希望隻是自己多疑了。


    應該是離懸崖頂的距離不遠了,這時候可以聽到李主任在上麵拽繩索的聲音,筱萊靈機一動,朝著上方說道:“李主任,你在上麵嗎?快拉我們一把吧。”


    “哦,你們快爬上來了是嗎?”


    “是,但是鉤子不夠用了,所以要麻煩你了。”筱萊應道。


    劉叔又繼續往上爬,他帶得鉤子充足,並沒有像筱萊說的那樣,“不必了,能爬上去。”劉叔對著上麵說道。


    筱萊感覺一陣尷尬,本來想轉移話題,不想讓劉叔把注意力都放到自己的身上,沒想到卻因為看不清楚劉叔的身上到底有沒有帶夠鉤子而隨便編了理由,現在劉叔的回答就是在打筱萊的臉,不過不要緊,至少氣氛緩和了下來,能保住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好。”李主任又回應了一聲。


    攀岩是一項體力活,如果放在半年前,筱萊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完成這樣的動作,那時候的她虛弱無力、精神萎靡;但現在,她竟然能在幾乎與地麵成直角的懸崖壁上攀爬。雖也在全力以赴,卻沒有因此而體力不支,相比在上山時來說,這時候的她體力上更勝一籌。她能感覺到身體裏的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在起著作用,促使著她往上爬。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覺得自己像是要被托起來一般,完全沒有用力的情況下身體也在上升。


    這是一種多麽可怕的感覺啊!本來已經掉進了深淵裏,卻被奇怪的力量托著往上升,這裏到底是一座怎樣的山?又是經過了多少歲月的深沉才有了現在的這種麵貌。她的思緒飄飛著,開始想起了華蕊在生產前對自己說的那番話來了。


    “真的是你。”李主任看到了已經爬上來的劉叔,見到劉叔之後李主任並沒有表現出驚喜的模樣,反而是思考著劉叔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還是在那麽重要的一刻出現,莫非他一早就在後山,躲在林子裏的某個地方,偷窺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劉叔看了李主任一眼,沒有說話。


    李主任又看了看劉叔的身後,問道:“筱萊呢?不會是……”他想問“不會是摔下深淵了吧?”但劉叔很快就打斷了他的話,“在後麵。”他還是冷漠著一張臉,一邊解著自己身上的繩索一邊說道。


    這時候筱萊終於爬了上去,她倒在地上開始大口喘氣,“累死我了。”


    李主任馬上走到了她的身邊,生氣道:“你為什麽……為什麽要做出這種讓人心驚膽戰的舉動來?”


    筱萊躺在地上看著李主任,委屈道:“我冤枉啊李主任,你以為我是自殺呢?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摔下去了,當時我看到的明明是前方還有路的呀,誰知道一腳踩下去竟然是萬丈深淵。”


    “難道如你所說,是瘴氣惹的禍?”李主任嘀咕起來。


    “我看就是,不然,你看深淵裏的氣體都是從哪裏來的?”筱萊斷言道。在一邊收拾繩索的劉叔卻一言不發。


    李主任轉身看著劉叔,好奇道:“你為什麽會在那千鈞一發之際出現呢?”


    劉叔沒有看他,隻是淡淡的回答:“我本是想找華蕊的,但是電話中你們請的那位家傭說你們上山了,於是我就帶著繩索過來了,想著許久沒有爬山了,或許會用得上。”


    “這麽說來你還真是料事如神啊,竟然就在筱萊掉下深淵的那一刻救了她。”李主任的話裏有話,不過劉叔並不打算與他解釋,更不想與他爭執。劉叔還是自顧自的收拾著那些繩索。筱萊站起來向劉叔道了謝,但同時又想不明白劉叔為何要救自己。


    以前劉叔一直讓她自毀肉身,為什麽現在要救她?如果剛才自己死了,他的目的不就達到了嗎?難道說,這種死法與他口中所說的自毀肉身的死法存在差別,所以他不允許自己就這麽輕易的死去?


    筱萊想著這些問題,眉頭就慢慢的擰到了一起。


    “槽糕!”李主任突然雙手一擊,他的臉上出現了驚恐的神色,“華蕊和孩子呢?”


    筱萊馬上解開了套在自己身上的繩索,然後就查看著四周,華蕊不見了,連同那個詭異的孩子也一起消失了。


    李主任開始喊叫起來,他慌慌張張的往回走,離開了懸崖邊,筱萊也跟了上去,一邊喊著華蕊的名字一邊在林子裏尋找。


    劉叔收拾繩索的速度變得越來越慢,在他聽到李主任的話後就怔住了,整張臉都緊繃著,像一隻木偶,沒有多餘的表情。


    “華蕊去哪兒了?”李主任不知道是不是在問筱萊,因為他並沒有回頭看跟在身後的筱萊。


    筱萊聽到之後隻好回答了一句:“我不知道。”接著她就想起了此前華蕊說要阻止李主任處理孩子的事情,於是對李主任說了這事,李主任開始思考華蕊阻止了自己之後會去做什麽。可是他的手撓著腦袋,怎麽也想不出華蕊的打算。


    看著四周幾乎都一樣的樹木,東南西北的環境大致相同,到底該去哪裏尋找華蕊,李主任完全失去了主意。就在他們感到迷茫無助的時候,華蕊出現了。


    她一步一步地向著李主任身邊走了過來,李主任愣在原地看著華蕊,不可思議道:“你去哪兒了?”


    “下山吧!”華蕊臉色凝重,隻是對李主任說了這三個字後就掉頭往回走了。


    “我問你你去哪裏了?”李主任變得急躁起來,在這個時候,他覺得華蕊理應給自己一個解釋,但是華蕊的態度讓他受不了,他伸手拽住了華蕊的手臂,“我問你,你到底去哪兒了?還有,孩子呢?”


    華蕊的眼睛裏刹那間盈滿了淚水,她掙脫了李主任的束縛,對著李主任漠然道:“你不是想處理掉他嗎?我現在已經替你處理了,這下你可以放心了,你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啊!”語畢,她又繼續向前走著,那是下山的方向。


    筱萊跟在他們的身後不敢吱聲,看著他們夫妻二人一邊糾纏一邊下山,筱萊想起了劉叔,劉叔還在懸崖邊。可這時候要插嘴對李主任說這事嗎?顯然不合時宜,她不知道該怎麽辦,隻是一步一回頭,望著身後的那個方向,此刻的劉叔是正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還是留在那裏呢?如果他留在那裏,又會做些什麽呢?


    一直到了山腳下,筱萊都沒有看到劉叔的影子,看來他真的留在了後山,留在了懸崖邊。


    華蕊回到了客廳裏,迎麵而來的張阿姨發現了華蕊幹癟的肚子,驚詫道:“你……你的肚子。”


    “別問了。”李主任對她說道。


    張阿姨驚恐的張大了嘴巴,她完全不知道華蕊此行上山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現在看到華蕊的狀態,感覺她像一個活死人,臉上沒有一絲的血色,嘴唇發紫,有氣無力的華蕊倒在了沙發上,低沉著聲音對張阿姨說道:“麻煩你給我煮些生薑水。”


    “好。”張阿姨不敢再細問,隻能按吩咐辦事。


    李主任坐到了華蕊的對麵,看著她虛弱的模樣暫時不忍心再逼迫她說出孩子的下落。反正對他而言,那也是一個不值得關注的孩子,他本來就沒有把他放在心上過,uu看書.ukashu.c何況現在孩子已經成了死嬰。讓華蕊親手處理掉了這個畸形的孩子,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隻是,在外人筱萊的麵前,他剛才不得不裝出在乎的模樣來。


    筱萊站在客廳門口,她抿了抿嘴唇後終於下定決定對李主任說道:“我想……先回去了。”


    李主任這才注意到筱萊的存在,他馬上換了一副臉色,看著筱萊說道:“哦,真是不好意思,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時間也不早了,我也就不留你吃飯了。不過,這件事情……”


    他還沒有說完,筱萊就擺著雙手趕緊打消他的顧慮道:“你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


    “好。”李主任點了點頭,筱萊站著的地方距離他有些遠,加之客廳裏沒有開燈,她並不能看清楚李主任臉上的表情。


    轉身離開了客廳之後,筱萊就朝著大門口走去,她能感覺到有一雙眼睛正在盯著她,此時的李主任正站在客廳的窗戶邊看著外麵的筱萊。筱萊沒有回頭,保持著均勻的前行速度,當她打開了那扇鐵門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華家別墅。


    一走出華家別墅的大門,外麵的世界就像是換了一個空間,撲麵而來的熱浪讓筱萊一時間無法適應,走了大概五分鍾之後,她才完全適應了屬於這座城市的溫度。身後,是那陰冷不可捉摸的世界,那裏的環境就如異地空間,隻是一扇門或者說是一牆之隔的距離,就是寒冷和濕熱的兩重天。


    筱萊摩挲著自己的雙臂,像是起了雞皮疙瘩,外麵的世界已經能感知到溫度,身體卻還是忍不住的起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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