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二月二十三,隨著陸一凡與靖韋天的大戰逐漸逼近,幕府神族內更是變得愈發紛亂繁忙起來,來自幕府、千羅、魁鬥、道康四大神族麾下的勢力紛紛從各處趕來,眾神齊聚幕府神邸在幕琴的主持下晝夜不停地商議著有關正月初一的事。如今被招至幕府神邸內的全部都是幕琴這麽多年的親信至交,其中十之**也是曾經冥遠神族的擁躉。他們大都對靖海神族在神界的霸道和獨斷多有不滿,隻是多年來苦於靖韋天的威懾而不得不忍氣吞聲,如今幕琴聯合四大天神以冥遠遺孤的名義召集眾人而來,打出的旗號是為冥天兒主持公道,以免靖海神族以多欺少。幕琴是師出有名自然也眾望所歸,眾神無論是抱著出一口惡氣的心思,還是抱著對昔日冥遠神族報恩的感激,亦或者和幕琴一樣抱著蕩平靖海神族的野心,總而言之是在法不責眾的心思下紛紛趕來湊個熱鬧。


    高朋滿座勝友如雲,神邸大堂好不熱鬧。幕琴高坐首位春風得意,臉上更是笑意連連,朗聲道:“正月初一,此一役幾乎驚動了整個淨琉璃神界,今日在座的諸位已經是神界的半壁江山,直到正月初一那天隨我們一同前往萬蝶海為天兒世侄主持公道的神君,還會比今日之眾多出至少三倍有餘。此戰真當是驚天地泣鬼神,自從冥遠神族慘遭不測之後,我神界已經有足足二十多年未曾如此群雄激憤過了。”


    “我們這裏是半壁江山,可靖韋天那邊也有半壁江山。”率先開口回話的是一位麵色凶狠須發皆白的紅臉老者,此人之所以敢在幕琴麵前直言不諱,恰因為他的身份遠不同於在座的其他人,他乃是幕琴的親家,幕冠的嶽丈,千羅神族的族長,千帆渡天神。


    千帆渡性情剛烈如火,在任何人麵前皆是話直言不諱毫無顧忌,再加上他在淨琉璃神界之中素有威名,因此對於千帆渡的出言不遜倒也無人怪罪。千帆渡雖然話不好聽,但幕琴知道他其實並無惡意,相反千帆渡對自己絕對比在座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坦誠,一念至此幕琴不禁淡笑著點頭道:“千帆渡天神所言不錯,我們雖有神界的半壁江山,可靖韋天的勢力仍舊不可覷。”


    “靖海神族一脈上上下下皆是以靖韋天馬首是瞻,有靖韋天在他們自然是囂張跋扈,但若是有朝一日靖韋天保不了他們,那靖海神族及其黨羽在我等麵前不過是一盤散沙罷了!”道遠笑嗬嗬地寬慰道。


    “哦?聽道遠天神的話外之音似乎對冥天兒與靖韋天一戰頗有信心?”坐在道遠正對麵的是一位身高過丈,體型魁梧的光頭大漢,而在他那顆鋥光瓦亮的大光頭上還映著一道宛若閃電般的血紅標記,此人乃是魁鬥神族的族長,魁陽雷。


    魁陽雷的話頓時引起了堂中眾人的好奇,但見道遠故作神秘地搖頭笑道:“冥天兒自然有冥天兒的過人之處,但相對於冥天兒,我對在座諸位的信心卻是更甚。”道遠此話令堂中眾人的臉色變得有些尷尬起來,他們來此對付靖海神族大都抱著一顆趁火打劫的心思,牆倒眾人推尚可,但若是指望他們衝鋒陷陣,當麵鑼對麵鼓的與靖海神族硬碰硬,怕是沒幾個人有那個勇氣。


    “父君!”


    突然,一道銀鈴般的呼喊聲陡然從堂外響起,接著隻見幕芷靈興衝衝地闖入堂中。幕琴見狀不禁臉色一沉,斥責道:“靈兒,為父與諸多長輩在此商議要事,豈容你如此不知禮數的冒然打擾?還不速速退出去!”對於幕琴的斥責,幕芷靈隻是愣愣地站在堂中訕訕地吐了吐舌頭,一時之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而四周的賓客大都頷首微笑,也有人張口主動替幕芷靈向幕琴求情。


    “靈兒,到底什麽事?”站在幕琴身旁的幕冠見狀趕忙開口詢問道,“還不快。”


    “幕琴天神,諸位神君,打擾了!”不等幕芷靈開口解釋,陸一凡卻是已經緊跟其後地邁步走入堂中。一見到陸一凡,堂中眾神的眼神頓時變得有些古怪起來,他們本都是冥雲風的朋友,但如今冥遠神族已經衰敗,今日再次見到冥雲風的兒子,一時之間竟是不知該以何種姿態去麵對。堂中的氣氛因為陸一凡的突然出現變得有些尷尬起來,剛剛喧鬧的議論聲也漸漸變成了鴉雀無聲。此刻微妙的氣氛令幕琴也不免有些難堪,他幹笑著對陸一凡問道:“天兒世侄,你這是……”


    “父君,他想帶些貢品香火回冥遠神邸祭奠先祖,女兒也想和他一起去玩玩!”陸一凡尚未開口,幕芷靈已是率先搶話道。幕芷靈此言一出,幕琴和道遠、千帆渡幾人的臉色頓時一變,幕琴先是斥責幕芷靈道:“天兒有心祭奠先祖是莊重嚴肅之事,不是玩!靈兒你休要在這裏胡八道!”將幕芷靈斥責一通後,幕琴又將猶豫不決的目光投向陸一凡,苦笑道,“天兒,如今你與靖韋天大戰在即,此時冒然離開幕府神邸隻怕會有危險,不如等你與靖韋天決戰之後本尊再陪你一起去冥遠神邸祭拜如何?”


    陸一凡微微一笑,拱手道:“幕琴天神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實不相瞞我想去拜祭正是因為我與靖韋天的大戰在即。”


    “哦?”陸一凡的這番話顯然沒讓眾人聽明白。


    陸一凡麵對眾人好奇的目光不禁自嘲一笑,道:“我怕來日無多,此戰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機會祭祖了。我雖然生長在婆娑五域,但歸根到底我還是冥遠神族之後,可直到今天我都未曾真真正正的祭拜過自己的先祖至親,心中甚是不安。幕琴天神,我與靖韋天一戰隻能有一個人活著離開,死生無定命運無常,所以我不想讓自己留下遺憾。”


    “既然如此,那不如我們一起陪你去如何?”幕冠開口提議道。


    “不妥!”千帆渡直言不諱地拒絕道,“對於靖韋天和冥天兒之間的恩恩怨怨,我們如今隻是旁觀者,倘若正月初一冥天兒不敵靖韋天,我們這些人在靖韋天麵前尚且有還轉的餘地。但我們若是在大戰之前就跟著冥天兒一同去祭拜冥遠神族,那情況可就不太一樣了,日後靖韋天追究起來,隻怕我們誰也難逃株連。”


    “千帆渡天神,如今天兒世侄在此你這些話……”道遠幹笑地提醒道,“是不是不太妥……”


    “本尊一向不愛推三阻四的繞圈子,難道道遠天神心裏不是這麽想的嗎?”千帆渡不滿地冷哼道。


    “這……”道遠被千帆渡堵得啞口無言,他現在既不能與千帆渡抬杠,更不敢一口允諾要誓死幫陸一凡對付靖海神族,左右為難臉上也隨即變得有些變顏變色。


    “不必任何人陪我,我自己去便可!”陸一凡坦言道,“我作為晚輩理應去祭拜先祖,而且我此行半天就能回來,還請幕琴天神不必擔心!”


    “父君,讓我跟他一起去吧!”幕芷靈早已是玩心大起,忍不住開口道,“你不是總我見識少嗎?我也想去幕府神邸以外的地方長長見識!”


    “我也願意一同前往!”道清對幕芷靈不離不棄,見到幕芷靈開口,他也急忙請命道,“這樣多個人陪著萬一有什麽事也好有個照應。”見到道清主動請纓,道遠的臉上不經意地浮現出一抹欣慰之色。


    “父君,既然如此那不如就由我護送他們去冥遠神邸如何?”幕冠無奈地開口道,“我知道父君不放心冥兄弟一個人去,那就由我再多帶上族內的兩位神君一路陪同保護,定能確保冥兄弟他們幾個萬無一失。”


    “如此也好。”道遠點頭笑道,“難得天兒世侄有這份孝心,我們就不要再橫加阻攔,讓他們去吧,我想區區半天而已不會有什麽岔子的!”


    幕琴思慮再三,終於還是拗不過陸一凡的堅持,勉強答應下來,並且對幕冠千叮萬囑要一定保護好陸一凡的安全。如今陸一凡對幕琴來可謂是重中之重,他若有什麽閃失一個不心就會讓幕琴的整個計劃功虧一簣。


    幕冠從幕府神族內找了兩位神君,繼而帶著幕芷靈和道清一起,陪同陸一凡離開了幕府神邸。至於石天,早在數天前曾向陸一凡道別有要事要辦,之後便匆匆離開了,至今仍舊下落不明。


    一路無話,約莫半個時辰之後,陸一凡等人離開神道重新回到冥遠神族的地盤。今日再度回到這裏比起上次初來乍到,陸一凡的心中更是百感交集,上一次他所感受到的隻有荒涼和冷清,但今日當他對冥遠神族了解的越來越多之後,再重新審視這片一望無垠的荒野之時,腦海之中卻是突然漸漸勾勒出了一副曾經金碧輝煌的冥遠神邸的太平盛景。


    陸一凡靜靜地站在荒野中,默默地感受著徐徐微風撲麵而來,不知不覺之間已是淚眼婆娑。他就出生在這裏,現在他所踩的每一塊土地,曾幾何時或許都被他的親生父君娘親和血脈親族踩過,這種物是人非恍如隔世的感覺,令陸一凡的心裏湧現著一股不出的壓抑和悲痛。


    “兄長,他傻站在這兒做什麽?”看著周圍的荒野興致頓無的幕芷靈不禁輕輕嘟起嘴巴,一臉失望地道,“這裏就是冥遠神邸?怎麽這麽無趣……”


    “噓!”不等幕芷靈把話完,幕冠卻是突然轉過身去神色凝重地衝著她微微搖了搖頭,輕聲道,“靈兒,不要亂話!”陸一凡緩步朝著這片神墓之中最大的一座墳墓走去,而在那座神墓的前方赫然立著一塊通天巨碑,隻不過或許是飽經風霜蠶食,或許是被靖海神族破壞,這塊本應該霸氣威武的墓碑如今已經變成了殘垣斷壁,破爛不堪。但陸一凡還是能從那日漸模糊的碑文上認出“冥遠”兩個字。


    陸一凡越往前走雙腿顫抖的越是厲害,不知不覺之間他已經淚如雨下,這一刻他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在西皇山第一次進入皇陵地宮的時候,隻不過唯一不同的是在西皇山地宮中其實隻有護法柳元的屍體,卻並無冥遠的真身。但這裏卻不同,這座神墓中所埋葬的就是貨真價實的冥遠。陸一凡走到近前“噗通”一聲突然跪倒在地上,他一言不發地默默從身後的包袱中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元寶蠟燭和貢品,手指微微搓動之間焰魂乍現,一道柔和的光芒便自蠟燭上逸散而出。陸一凡堆土為爐,將蠟燭和高香輕輕插入其中,將貢品心翼翼地擺放在土地上。


    “老祖宗,孫兒……回來了!”


    一言既出,卻是突然引來狂風大作,烏雲密布將原本晴朗的天空遮蔽的昏暗如夜,電閃雷鳴之間豆大的雨點已是忽的朝著地麵砸落下來,將這片無盡荒原砸的坑坑點點,天地之間暴雨嘩嘩作響,似是在向陸一凡訴著冥遠神族遭受的無盡冤屈。


    “這場雨怎地下就下?靈兒心!”道清見到大雨漂泊急忙揮劍自頭頂一劃,頓時一道肉眼難見的壁障便是遮擋在幕芷靈、幕冠和兩名幕府神族高手的上空,壁障瞬間遮擋了所有的狂風暴雨,讓道清幾人避免變成落湯雞。天雷滾滾,但任由雨打風吹卻絲毫影響不到壁障之內的幾人。但相對於道清幾人的悠閑,陸一凡可就要狼狽的多,全身上下頃刻間被雨水打濕,濕漉漉的黑發緊緊地貼在他的臉頰上,臉上更是分不出哪裏是雨水哪裏是淚水。


    “老祖宗,您知道是孫兒回來了……是嗎?”陸一凡跪在暴雨泥濘之中又哭又笑,但奇怪的是任由疾風驟雨呼嘯不斷,可插在泥地中的蠟燭和香火卻是仍舊熊熊燃燒著,絲毫不受影響。


    “你怎麽不替他遮雨?”幕芷靈看著陸一凡微微顫抖的背影,滿眼不解地問向道清,“你看他多可憐……”


    “靈兒,他是來祭祖的,不是來享受的,若是不受點苦難又豈能叫祭祖?”道清冷笑著解釋道。


    “胡!”幕芷靈似乎對道清的自以為是很是不滿,冷哼一聲徑自朝著壁障外走去,道,“要不然就替他遮雨,要不然我們都別擋了,道清你不能這麽欺負他。uu看書 .ukanshu”


    “誰欺負他?”道清見到幕芷靈對陸一凡頗為關心頓時醋意大發,冷聲對陸一凡的背影嘲諷道,“他若是想遮風擋雨自有一千種一萬種辦法,又何必故意跪在這裏裝可憐、博同情!”


    “什麽裝可憐、博同情?道清你話太過分了。”幕芷靈替陸一凡鳴不平,著還轉身看向陸一凡,嗔怒地喝道,“喂!你這人怎麽這麽木訥?他這麽你你竟然還能無動於衷?”


    “你們兩個不要再吵了。”幕冠臉色一沉,大喝道,“安心讓冥兄弟祭拜,祭拜完了我們好早些回去!”


    “幕冠、道清、幕芷靈還有兩個幕府神族的護法神君。”


    就在幕芷靈和道清二人喋喋不休之時,一道冷清嘲弄的聲音陡然自他們身後響起,這道聲音一出令幕冠幾人的臉色同時一變。


    “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那個跪在那裏的人應該就是傳中的冥天兒吧?嗬嗬,果然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幕府神邸內有四位天神坐鎮我難找下手的機會,卻不想今天讓我在這裏遇上了。”


    話音漸落,隻見靖韋德帶著四名靖海神族的護法神君陡然浮現在雷霆暴雨之中,此刻在靖韋德的嘴角上還揚起一抹陰森恐怖的獰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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