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幕府神邸,幕琴的書房內,一爐青煙嫋嫋而升,彌漫在空氣中的是一抹若有似無的幽香,此香令人心平氣和,配之略顯昏暗的夕陽餘暉,書房內的氣氛也因此變得祥和幽靜。


    幕琴和道遠迎麵而坐,二人中間擺放著一盤棋和兩杯茶。


    “幕琴兄,這一次你真的打算要幫冥天兒?”道遠手中拿著一顆棋子猶豫不決,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可知道我們一旦幫了冥天兒,那就等於和靖韋天為敵。”


    幕琴微微一笑,反問道:“難道靖韋天曾把你我當成朋友嗎?”


    “但最起碼是暗鬥,但這次可是撕破臉。”道遠眉頭一皺,道,“其實你替冥天兒向靖韋天求情多給他一年時間,這已經算是仁至義盡,現在又何必再非要蹚這趟渾水?冥雲風已經死了,今天就算我們對他兒子再好,他也不可能活過來報答我們。”


    幕琴聽到冥雲風的名字似乎又回憶起了一些往事,感慨道:“我與冥雲風天神曾親如兄弟,如今再見到天兒更是心生親切,甚至說是對其視若己出也毫不為過,如今我已經不求能得到什麽報答,隻是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天兒這個孩子被靖韋天用奸計害死。”


    道遠聞言眼中不禁閃過一抹異樣的精光,幾次欲言又止,最後話鋒一轉,問道:“難道幕琴兄真的認為冥天兒有本事殺了靖韋天?”


    “隻要能公平一戰我便能無愧於心,至於最終勝負成敗我也無法預料。”幕琴苦笑道,“今日天兒和道清世侄的切磋你我二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道清世侄之敗雖有輕敵之嫌,但饒是如此也斷不應該連天兒隻用了一成力的一掌都接不住。”


    “你的意思是說……”道遠若有所思地緩緩思量道,“冥天兒在婆娑五域的確學到了能媲美天神的手段?”道遠一言未盡,在幕琴開口之前便率先伸出手輕輕按住幕琴的胳膊,正色道,“我對幕琴兄一直都是坦誠相待,凡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所以今夜我希望幕琴兄也能開誠布公,千萬不要找一些堂而皇之的理由來搪塞我。”


    聽到道遠的話,再看到他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幕琴沉寂了許久之後方才微微一笑,反手輕輕拍了拍道遠的手背,道:“淨琉璃之內我與道遠兄最為親近,這些年若是沒有道遠兄鼎力相助,又豈會有我幕府神族今天的安定太平?在神界之中幕府神族與道康神族就是榮辱與共肝膽相照的一家人,大小諸事我求你相助還來不及呢?又豈會瞞你?嗬嗬……”


    “如此甚好。”道遠將信將疑地輕輕點了點頭,問道,“實不相瞞,我至今仍有三點疑慮還請幕琴兄指教。其一,這個冥天兒……究竟是真是假?他在婆娑五域所發生的一切又是否真的如那石天所言?我最想不明白的是就算他真的是冥天兒,那他又從哪來的勇氣敢孤身一人殺上神界找靖韋天一決恩怨?其二,那個石天又是何人?幕琴兄是如何與此人相識的?就連我都看不透這個石天的底細,神界雖大但有頭有臉的人物也都在我的腦袋裏記著,可無論我怎麽想卻是都想不起來有石天這號人物?此人究竟是何方神聖?何至於敢在你我麵前如此大言不慚?甚至大放厥詞,不可一世。至於其三嘛……那就是幕琴兄你究竟為何要執意幫他們對付靖韋天?這可是非生即死的事情,你幕府神族這麽多年一直都是以祈求安定太平為宗旨,平時你若沒有十足的把握絕不會以身犯險,可這一次你為何會如此衝動?若說你隻是看在冥雲風的麵子上才會如此堅決,我實在不敢相信。在我看來你義無反顧的幫冥天兒隻能有兩個原因……”


    幕琴饒有興致地聽著道遠的話,笑問道:“但不知道遠兄所說的兩個原因究竟是什麽?願聞其詳。”


    道遠輕咳兩聲,頗為尷尬地苦笑道:“早就聽說你與冥雲風曾定下一門娃娃親,而這門娃娃親的主角之一便是我那未過門的好兒媳,當年若非冥遠神族突遭大難,想必也就不會有後來你我兩家的新定婚約,我的意思是……”道遠的話說到這裏不禁有些吞吐起來,“如今冥天兒非但大難不死,而且還在婆娑五域練成一身不亞於其父的邪門修為……幕琴兄會不會……會不會想舊事重提,重塑當年你與冥雲風所定下的那紙婚約?”


    “哈哈……”聞聽此言,幕琴不禁放聲大笑,一邊笑還一邊伸手點指著滿臉尷尬的道遠,連連搖頭道,“道遠兄,道遠兄啊!我還以為你究竟在為何事而如此心神不寧,說來說去原來是怕我會反悔把小女嫁給你們道康神族。”


    道遠臉色通紅,幹笑道:“靈兒這丫頭深得我道康神族上上下下的心,她雖然尚未過門,但這麽多年來我可是已經將她視為自家人,認定了這個好兒媳。正所謂一家女百家求,今日我撇下道康神族族長的地位和天神的顏麵於不顧,舍下一張老臉來也想向幕琴兄問個明白,你不說明白我的心裏實在是不踏實。”


    幕琴點頭道:“既然道遠兄非要問個清楚,那我今日也把心裏的話與你說個明白。我曾的確與冥雲風天神在笑談中定下兒女親家,但那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如今我幕府神族的親家隻有兩個,一個是冠兒的親家千羅神族,而另一個就是小女即將要結成的親家,道康神族。除此之外無論何人都隻是朋友,想做親家我幕琴一律不認。”


    “聽到幕琴兄此話,我也就能放心了。”道遠長出了一口氣,輕鬆地笑道。


    “道遠兄隻管安心便是,道清世侄已是我幕琴認定的東床快婿,靈兒也早晚都是你道康神族的媳婦兒。他們二人的婚約天地為證,日月為鑒。”幕琴好言安撫道,“雖然天兒如今回來了,但他與靈兒終究有緣無分,此一節我今日可以向道遠兄坦言,待天兒與靖韋天之事結束後,我們便可盡快擇良辰吉日將道清世侄與靈兒的婚事辦了。”


    “如此甚好!”道遠樂的合不攏嘴,連連點頭道,“神界之中誰人不知幕琴兄一言九鼎,今日聽你親口允諾,比白紙黑字都管用。嗬嗬……”


    幕琴隨之一笑,反問道:“剛剛道遠兄猜我執意幫天兒或有兩個原因,第一個我已經解釋過了,但不知道遠兄所猜的第二個原因是什麽?”


    道遠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大大咧咧地笑道:“隻要不搶走我的好兒媳,其他的什麽事都不重要。罷了罷了,幕琴兄所決定要做的事情一定有你的原因,我胡亂猜測也是無稽之談,不知道也罷!”


    幕琴搖頭道:“我們是一家人,有些事即便道遠兄不想知道,我也一定要坦誠相告。其實道遠兄不說,我也知道你猜的第二個原因是什麽,你是猜測我這次是借天兒之手對付靖韋天。對不對?”


    “嘿嘿……”被幕琴一語道破,道遠隻是訕訕一笑既不承認,也不反對。


    幕琴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點頭正色道:“不瞞道遠兄,我的確有此念想,雖然這麽多年來我們與靖海神族相安無事,但神界之中誰人不知靖韋天當初血洗冥遠神邸的真正目的,其實他是想得到冥遠神族的神格,融合神界最強神力試圖打破天道規則與禁錮,最終稱霸萬界,甚至是主宰冥冥。且不論此事是真是假,但靖韋天此人野心勃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殘暴本性卻是展露無遺,倘若讓他靖海神族日漸壯大,有朝一日靖韋天真的成了神界之主,那你我這些曾經和他作過對的人,日後還會有好日子過嗎?”


    “所以你就想借助冥天兒之手除掉靖韋天?”道遠眉頭緊鎖地沉聲問道。


    “不是借助天兒之手除掉靖韋天,而是利用這次千載難逢的天賜良機,一舉滅掉靖海神族的囂張氣焰。”幕琴的話說到這裏原本平和的眼神中陡然閃現出一絲駭人的殺機,“即便不能將靖海神族在淨琉璃中除名,那也要讓其從神界的龐然大族淪為三流神族。”


    不知是道遠太過於緊張,還是被幕琴的話所嚇到,他拿在手中的一顆棋子竟是在不知不覺之中掉落在棋盤上,直到發出“咣啷”一聲脆響,他的眼神才飄忽閃爍著驚醒過來,凝聲問道:“你想利用冥天兒?”


    “不是利用,而是在幫他報仇雪恨。”幕琴目無表情地說道,“若是沒有我們的鼎力相助,天兒就算能在修為上和靖韋天平分秋色,那他也萬萬抵不過靖海神族這個龐然大物,到頭來同樣是死路一條。所以他隻有得到我們的幫助,才有替冥遠神族報仇雪恨的機會。善惡有報,我們幫了天兒和冥遠神族報仇雪恨,上天也同樣賜給我們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除掉靖海神族這個隱患。”


    道遠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幽幽地說道:“幕琴兄的意思我明白,隻不過冥天兒他真的有本事給我們這個機會嗎?他若能殺了……哪怕是重傷了靖韋天,我們都有機會趁機向靖海神族發難。但現在我擔心就算我們聯合眾神一起為他主持公道,他到了萬蝶海仍舊不是靖韋天的一合之將。萬一靖韋天三招兩式便將冥天兒殺了,那我們豈不是功虧一簣?還是之前的問題,這個冥天兒是真是假?無論真假他又是從哪來的勇氣敢一個人找靖海神族複仇?倘若他真的是五域之主,並且殺了靖無邪,那換做我是他的話一定會蜷縮在婆娑五域等著靖韋天去找他報殺子之仇,畢竟在婆娑五域中他有權有勢,占盡天時地利人和,反觀靖韋天卻是帶著人遠道而去,打破兩界的禁錮就要費去大半精力,這樣才是冥天兒最好的選擇難道不是嗎?莫非這個冥天兒是個傻子?還有那個神神秘秘的石天?這件事中疑點重重,難道幕琴兄就一點也不擔心?”


    幕琴似笑非笑地回答道:“道遠兄所憂慮的事情,正是打破我憂慮的原因。”


    “什麽意思?”道遠聽的一頭霧水。


    “首先,冥天兒如假包換,他正是冥遠神族的遺孤。”幕琴道,“其次我也想不明白他為何放著婆娑五域那麽大的優勢而不用,偏偏要孤身一人來神界赴險,但道遠兄口中所說的那個看不清底細的石天卻是給我一種莫名的信心。”


    “你知道他究竟是何方神聖?”道遠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幕琴苦笑著搖了搖頭,接著又點了點頭,道:“我派人查過這個石天,但查來查去得到的結果卻是隻有一個,而這個結果倘若我說出來一定會讓道遠兄大吃一驚。”


    “他是何人?”道遠好奇地問道。


    “石天是靖海神族的仆人。”


    “什麽?”幕琴此話一出,道遠險些被震驚地跳起來,他滿臉詫異地望著幕琴,語無倫次地說道,“他是靖海神族……這怎麽可能?他和冥天兒在一起……他帶著冥天兒找靖海神族報仇……難道他是靖韋天派來的奸細?目的就是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


    幕琴歎息一聲,苦笑道:“並非如此,一年之前我曾受石天之托前往靖海神邸找靖韋天求情,當時靖韋天無意中說過石天的名字,並且聽他的意思,靖海神族認為石天已經陪著靖無邪一起死在婆娑五域了。倘若石天是他派來的奸細,那靖韋天又豈會如此自相矛盾?這豈不是在故意惹我懷疑?更何況靖韋天一向自傲,對付天兒也好,對付我們也罷,一旦他下定決心便會是直接給予雷霆之擊,絕不屑於用這種幼稚的手段。”


    “已經死了?”道遠這下更糊塗了,“可石天不是活生生地出現在你我麵前嗎?難道這個是假的?”


    “神族的仆人絕不會背叛,這個石天一定是假的。”幕琴信誓旦旦地說道,接著他眼睛微微眯起,別有深意地說道,“至於他的真實身份我千方百計卻仍舊什麽也查不出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也想對付靖韋天。既然我們有共同的敵人,uu看書 ww.uukansu.cm 那我們何不強強聯手?這個石天越是神秘,天兒的行為越是難以理解,就越說明他們一定隱藏著我們不知道的強大底牌。天兒也好,這個假石天也罷,其實他們都是聰明絕頂之輩,絕不會像你我之前揣測的那般蠢鈍。我自認在神界之中除了靖韋天之外,沒有再得罪過任何人,所以隻要他們不是靖韋天的人,那就一定不會是我們的敵人。天兒找靖韋天為了報不共戴天之仇,若說他們沆瀣一氣,那打死我都不會相信。所以,我們要極盡所能幫天兒對付靖韋天,倘若天兒真的有什麽保命底牌可以將靖韋天擊敗,那剩下的事對於我們來說無疑將是水到渠成。至於那個假石天……再怎麽想也不像是衝著我們來的,所以就由他去吧!”


    “幕琴兄一向深謀遠慮,我雖然不太明白其中的要害,但你我既是親家,那無論何事我道康神族都會義無反顧地站在你這邊。”道遠憨笑道。


    “昔日八荒天神之中如今隻剩下七個,而除了靖韋天之外最強的當屬你我兩族。”幕琴直直地盯著道遠,別有深意地笑道,“一旦這次靖海神族衰敗,那穩坐淨琉璃至強百萬年之久的冥遠、靖海兩大神族,屬於他們的時代將會徹底結束,至於取代冥遠靖海的神界新尊,無疑便是我幕府神族和你靖康神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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