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定北鎮。


    晌午,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到處都在流傳著聖域教主陸一凡與獸域教主風成凰在冰原交界談判決裂的事情,數日之間已是謠言四起說什麽的都有。柳三刀拎著大大小小的好幾包安胎養身的補品獨自走在街頭,一路而來他聽到的盡是百姓們談論冰原交界的事,種種揣測也令柳三刀的心神變得愈發不安起來,當下加快了步伐朝著定北鎮中的福滿客棧走去。


    柳三刀回到客棧之後並未在大堂多做停留,徑直快步朝著二樓客房走去,二樓走廊中站著幾個喬裝改扮之後的魂宗弟子分散在一間上房外,他們這是在秘密保護著房間內的韓靈兒。一見到柳三刀,幾名魂宗弟子紛紛施禮,柳三刀隻是輕輕點了點頭便徑直推門走進了房中,可柳三刀才剛剛邁入房間,一臉焦急的韓靈兒便快步衝了上來,剛剛她獨自在房中等候柳三刀的時候已是坐立難安,此刻見到柳三刀回來更是坐不住了,不等柳三刀把補品放下韓靈兒便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在回來的路上有沒有聽到什麽消息?”


    “什麽消息?”柳三刀聞言先是心中一驚,故而麵色故作輕鬆地反問道,“這窮山僻壤的能有什麽消息?嘿嘿……”


    “不是!”韓靈兒將柳三刀拽入房中,小心翼翼地查探了一下四周之後才陡然關上房門,轉身對柳三刀說道:“我剛剛在客棧吃飯的時候聽說一凡他們和風成凰在冰原交界交手了,而且雙方都死傷極其慘重,風成凰被一凡殺了,而一凡下落不明。”


    隨著韓靈兒的話,柳三刀的心隨之一沉再沉,可柳三刀就是心中再著急現在他也不能擅自離開韓靈兒去找陸一凡,畢竟陸一凡在臨行之前可是將妻兒的身家性命交代給了柳三刀,就算是為了韓靈兒肚子裏的孩子,柳三刀此刻也絕不能意氣用事。他緩緩地坐在桌旁,略顯幹澀地笑道:“都是謠言而已,風成凰不會那麽容易死,宗主又豈會下落不明?別忘了在那有謝雲率領著一萬魂宗弟子護駕,而且背後還有韓城的十萬大軍嚴陣以待,就算真的廝殺起來宗主也一定不會有事,死傷慘重的隻能是風成凰的人。”顯然,迄今為止柳三刀和韓靈兒還不知道韓城叛變的事。


    “這種事不可能是空穴來風,就算是謠言也一定有些根據。”韓靈兒連連搖頭道,“這幾天我天天心神不寧總覺得要出什麽事,不行,我看我們還是現在就趕去冰原交界找一凡他們吧!”說著韓靈兒便欲要收拾東西動身,但卻被柳三刀給攔下了,柳三刀笑道:“你現在身子不方便,宗主就是擔心你奔波受苦所以才會讓我先帶你到這兒來休息幾日,你若是現在趕去卓狼草原那萬一和宗主錯過了怎麽辦?如今已經三天過去了,算算日子宗主他們也差不多該到定北鎮了,不如我們再等等如何?”


    “那要等到什麽時候?”韓靈兒美目一瞪,大小姐脾氣一上來不管不顧地對柳三刀嗬斥道,“如果一凡要真的有什麽三長兩短的……”


    “宗主絕對不會有事。”不等韓靈兒的話說完柳三刀便直截了當地搶話道,其實此刻柳三刀的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極不安寧,隻不過一直礙於韓靈兒的情緒他才不敢在陸一凡的問題上多做討論,更不敢將不安的情緒表現出來,此刻看到韓靈兒欲要繼續糾纏,柳三刀不禁感到一陣心煩意亂,但他卻又不敢向韓靈兒發怒,因此隻能強壓著心頭的煩躁,勉強笑道:“夫人在這兒好好休息,宗主一定不會有事,我這就派人去打探好讓夫人放心。”


    說罷也不等韓靈兒再張口柳三刀便逃也似的拿著兩包補品走出了房間。房間外的魂宗弟子見狀紛紛迎了上來,柳三刀麵沉似水,沉聲問道:“夫人怎麽聽說了那些流言蜚語?”一名魂宗弟子苦笑道:“夫人要下去吃飯我等不敢阻攔,所以才讓夫人不小心聽到了下麵那些人的胡說八道。”


    柳三刀狠狠地瞪了幾名魂宗弟子一眼,隨手將補品扔給其中一人,淡淡地說道:“去後廚把補品給夫人燉了,記著你要瞪大了眼睛給我死死盯著,如果廚子敢耍什麽花樣你知道該怎麽做。”


    “柳爺放心!”那名魂宗弟子抱著補品便“噔噔噔”的跑下樓去了。


    柳三刀歎息一聲,幽幽地自言自語說道:“也不知道宗主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柳爺,你說外邊那些流言蜚語……”


    “住口!”柳三刀低聲喝道,“你們給老子少聽那些沒用的屁話,宗主一定不會有事。”見到柳三刀動怒,幾名魂宗弟子紛紛點頭稱是。柳三刀又思量了片刻,方才招呼幾人上前低聲下令道:“你們去把這家客棧裏的所有客人都給我趕出去,我要把這家客棧包下來,不許任何外人再進來胡說八道。但此事要做的安靜一些,千萬千萬不要驚動夫人。”


    “知道了柳爺!”幾名魂宗弟子答應一聲便紛紛朝樓下走去,找掌櫃的辦事去了。


    柳三刀心神不寧閑庭散步似的走到客棧大堂,就在魂宗弟子開始往外轟人的時候,幾名北邊衛打扮的差人便是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客棧,一進門,為首的一名北邊衛便扯著嗓子大喊道:“有喘氣的沒有?還不趕緊給老子滾出來。”


    “喲!什麽風把許大爺您給吹來了。”原本正在櫃台內和魂宗弟子交涉的掌櫃的一見到這幾名北邊衛,趕忙匆匆繞過櫃台一路小跑著走到幾名北邊衛麵前,朝著最前邊那個被他稱為“許大爺”的人又是點頭又是作揖。這個許大爺名叫許大海,也是邊衛府的一個旗主,隻不過許大海和劉棠不同之處在於,劉棠是土生土長的北疆本地人,而許大海則是以前蘇士元家的護院家奴的武教頭,算是蘇士元的家奴,跟著蘇士元一起來北疆進入邊衛府當差,後來蘇士元念他忠心耿耿的份上才賞了他一個旗主做,隻不過他這個旗主的實權比之劉棠這種根深蒂固的老油條就要小的多了。不過許大海在邊衛府旗主中的地位再低也是瘦死駱駝比馬大,在定北鎮的尋常百姓眼裏他依舊是吆五喝六不可一世的官爺。


    “少廢話!”許大海大手一揮直接打斷了掌櫃的寒暄,扯著破鑼嗓子問道,“問問你,你們這有沒有住什麽生人?”


    “生人?”掌櫃的聞言一愣,繼而苦笑道,“許大爺,咱這是客棧,這來來往往的都是生人,熟人不都在鎮子裏有家嗎?誰還住客棧啊?”掌櫃的此話一出,大堂內的眾多食客便是跟著一陣哄笑。


    “笑個屁!”許大海眼睛一瞪,喝道,“再笑把你們統統抓回邊衛府,看你們也是皮癢。”正所謂民不與官鬥,被許大海這麽一嚇食客們也自然不敢再多看,一個個的隻顧自己吃飯。看著滿臉尷尬的掌櫃的,感覺丟了麵子的許大海掄圓了就是一個狠狠地大嘴巴,“啪”的一聲直接抽在了掌櫃的臉上,頓時五道紅指印便是在其臉頰浮現出來,疼的掌櫃的一個勁地流眼淚,但卻又不敢有什麽怨言。


    “你在老子麵前抖什麽機靈?”許大海喝道,“老子問你有沒有生人的意思你聽不懂嗎?難道我還不知道你這客棧裏住的都是外地來的?”


    “是是是!”掌櫃的委屈的都快哭了,但此刻他已是不敢再多問什麽,隻能捂著臉連連點頭稱是。


    “是個屁!”許大海沒好氣地罵道,“老子是想問問你最近兩天有沒有從北邊來的生人?”


    “北邊來的生人?”掌櫃的似乎已經被嚇傻了,隻是喃喃低語重複著許大海的話。許大海一看到掌櫃的這副唯唯諾諾的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就在他剛要舉手再打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卻是不經意地瞥到了站在堂中欲要上樓的柳三刀,當即大喝道:“樓梯上的那個傻大個,你給我站那別動!”


    柳三刀聞言緩緩地轉過身來看向許大海的目光之中不禁泛起一絲寒光,此刻堂中的幾名魂宗弟子也紛紛提高了警惕,一個個虎視眈眈地看著許大海。許大海雖然不聰明但也不是傻子,他一看到客棧裏這架勢就已經猜出了這些人十之*是一夥的,但柳三刀的目光卻又令他打心眼裏感到一陣陰寒,故而也不敢太過放肆,隻是硬著頭皮朗聲問道:“那個……你是哪來的?”


    麵對許大海的質問柳三刀卻並沒有要回答的意思,隻是冷冷地看了一眼許大海之後便自顧自地轉身繼續朝著二樓走去。


    “嘿呦!你這……”許大海的話音未落,大堂中的幾名魂宗弟子已是紛紛站在許大海和幾名北邊衛的麵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許大海見到這一幕先是一愣,接著眼珠一轉趕忙張口道:“那個樓上的那位大爺可是魂宗的柳三刀柳大爺?”許大海此話一出堂中的食客們紛紛發出一聲驚呼,剛剛他們還在如火如荼地談論著魂宗發生在冰原交界的事,此刻卻是聽到大名鼎鼎的柳三刀就站在自己麵前,這些人心裏豈能不感到震驚?


    柳三刀聞聽此言也不禁一愣,繼而他緩緩地轉過頭來目光疑惑地打量著許大海,反問道:“你是誰?”


    “嘿嘿……看來真的是柳大爺。”許大海見到柳三刀這副態度當即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滿臉堆笑一副諂媚之意,連忙說道,“小人剛剛多有失言冒犯了柳大爺,真是該死!該死!”說著話許大海還假模假樣地伸手在自己的嘴上打了幾下,繼而笑道,“小的是邊衛府的旗主許大海,是專程奉命來請柳大爺和陸夫人前去邊衛府,說是……”許大海的話說到這裏不禁頓了一下,繼而他左右環顧了一圈,方才壓低了幾分聲音諂笑道:“說是北邊有人回來了想見你們。”


    柳三刀聽到許大海的話眼睛頓時一瞪,接著不等許大海反應過來,柳三刀整個人已是如風一般自半空一閃而過,眨眼之間便浮現在許大海的身前,嚇得許大海差點沒一屁股坐在地上。柳三刀一把拎住許大海的衣領,迫切地問道:“你說的可是宗主回來了?”


    柳三刀身高九尺而且身材極為魁梧,反觀許大海卻不過是個身高不足六尺的矮矬子,此刻被柳三刀拎在手裏就如同拎一個小雞崽沒什麽兩樣。許大海心中驚詫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魁梧的人?但表麵上依舊笑嗬嗬地說道:“到底是誰回來小的不清楚,我也是奉命來找柳大爺和陸夫人的。嘿嘿……”


    柳三刀心中盤算:“知道此事的人不過隻有韓城和蘇士元這些人,而這個許大海又是邊衛府的旗主,他說奉命應該是奉了蘇士元的命不假,既然蘇士元都回來了那宗主也一定也一起回來了。隻不過宗主不知道我們住在哪,所以才讓蘇士元派人四處尋找我們。”一想到這些柳三刀便不由地心頭一喜,點頭道:“蘇士元在哪?”


    “都督當然是在……在府裏了。”許大海這句話說的極不自然,看上去神色之間還有幾分慌張之意,柳三刀隻道他是害怕而已,所以也沒有多想便將他放了下來。


    “去通知夫人,我們現在去邊衛府找宗主!”柳三刀答應陸一凡要近身保護韓靈兒寸步不離,此刻他要去邊衛府自然不會把韓靈兒一個人留在客棧。


    不一會兒的功夫,滿臉欣喜的韓靈兒便在幾名魂宗弟子的保護下快步下樓,和柳三刀一起跟著許大海急匆匆地離開了客棧。


    許大海帶著幾名北邊衛耀武揚威地在前邊開路,街道上的行人紛紛閃躲到兩旁避讓,柳三刀帶人保護著韓靈兒跟在後麵,他們的臉上都浮現著一抹如釋重負的欣喜之色。


    就在柳三刀和韓靈兒一行人剛剛走過一條街道時,一道滿身狼狽人影便從斜岔著的一個小巷子裏左顧右盼地鑽出來,此人正是剛剛從冰原交界逃回來的秦清羽,他一到定北鎮就四處尋找柳三刀的下落,剛剛也去過福滿客棧得知柳三刀等人剛剛離開,於是他便急忙追了出來此刻當他追到這條大街的時候,柳三刀一行人才剛剛走過去。秦清羽顧不得自己的傷勢和周圍百姓詫異的目光,焦急地左右股盼著,在他無意間轉頭向遠處望去的時候猛然看到了柳三刀那高大魁梧的背影,而且他還在柳三刀身邊看到了韓靈兒和幾名魂宗弟子。u看書 wwuukan可還不等秦清羽欣喜若狂,他的目光卻又突然匯聚到了在前邊帶路的許大海和幾名北邊衛身上,如今秦清羽已經知道韓城和蘇士元叛變的真相,此刻又在定北鎮中見到柳三刀和韓靈兒竟然跟著許大海走了,心中陡然一驚,暗叫一聲“不好”。接著他便向前猛衝出兩步,卯足了力氣張口呼喊道:“柳……”


    可就在秦清羽張口的一瞬間,一到憑空浮現的蒲扇大手卻是從背後突然住了他的嘴巴,任由秦清羽如何掙紮卻也反抗不得半點,他隻感到自己的眼前一黑接著便不省人事了。


    當柳三刀下意識的轉過頭來向後看去的時候,街道上依舊是那副熙熙攘攘的尋常模樣,並沒有任何異樣。柳三刀自嘲地微微一笑,接著便轉過頭去快步跟著許大海的腳步朝著北疆邊衛府趕去。


    就在許大海帶著柳三刀等人消失在街道盡頭的瞬間,巷子中這才悄然走出來一道魁梧的身影,此刻在他的肩上還扛著已經昏死過去的秦清羽。


    此人,赫然便是蘇邪的忠仆,石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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