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兒怎麽了?沂兒怎麽了?沂兒在哪?”


    深夜,從冥遠宗祠火場匆匆趕回來的紀原一踏入狼王府便迫不及待地朝著紀沂兒的房間走去,此刻在紀沂兒的房間外以藍辰和鄭曉五為的包括劉猛、楚鼎、秦清羽、莫白、羅秀、百裏風、黎暮、江逸等魂宗護法,以及幾十名魂宗弟子正滿臉焦急坐立難安地聚在院中,每個人的臉上都是肅穆之色,當他們聽到紀原的聲音後眾人便一起圍了上來。』』此刻冥遠宗祠的大火已經熄滅,還剩下一些善後的工作由謝雲帶人負責打理,紀原一得到消息便心急火燎地趕了回來,傳報之人隻是告訴他紀沂兒受了點輕傷要他回去看看,卻沒說究竟是怎麽回事。當紀原滿心擔憂地回到狼王府的時候,院子中所聚集的這麽多人令他的心頓時便沉到了穀底,這種架勢哪裏是輕傷的樣子?一路疾馳的紀原走到紀沂兒的庭院前卻是突然放慢了腳步,他的雙眼愣愣地望著院中皆是一臉為難的眾人,緩步走上去麵色茫然地環顧了一圈之後,方才將目光鎖定在了神情冷峻的藍辰身上,在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吐沫之後方才張口道:“藍辰,沂兒她……出什麽事了?”紀原想表現的輕鬆一些,但他臉上強擠出來的輕鬆卻是被顫抖不停的嘴唇所出賣,此刻的紀原對於藍辰答案既充滿了期待也充滿了緊張。藍辰雙眼通紅地望著紀原,其實他心裏的痛半點不比紀原差,許久之後方才吞吞吐吐地說道:“紀原,你先冷靜點聽我說。”紀原茫然地點了點頭,繼而又將目光投向了滿臉嚴肅的鄭曉五,鄭曉五歎息道:“剛剛紀姑娘被人現在證德峰下,羅秀和武妹現她的時候……她已經身負重傷不省人事了……”


    “沂兒!”鄭曉五話音未落,紀原突然像是瘋了似地猛地推開擋在身前的眾人朝著紀沂兒的房間衝去,秦清羽和楚鼎等人紛紛出手將其攔腰抱住死死攔下,任由紀原如何掙紮他們始終不肯鬆手,藍辰道:“紀原,你現在進去也於事無補,玉樓和武妹正在房間內給沂兒療傷,現在我們誰也不能進去打擾他們。”紀原此刻哪裏還聽的下這些勸慰的話,他的腦中現在隻有紀沂兒一個人,隻想第一時間見到自己的妹妹,紀原麵色猙獰地拚命掙脫著楚鼎等人的鉗製,口中不斷地呼喊道:“放開!你們都給我放開,我要見沂兒……”紀原一身力氣在此刻盡顯無疑,楚鼎幾人根本就按不住他,好在此刻院外匯聚的人多,大家七手八腳地還是硬生生地將他擋在門外。藍辰似是被混亂的場麵惹惱,兩步向前出手狠狠地抽了紀原一個耳光,響亮的耳光不禁將紀原抽的一愣,也將混亂嘈雜的庭院頓時變得鴉雀無聲,看著滿眼急切的紀原,藍辰喝道:“紀原,現在沂兒在裏麵生死未卜你還在這裏胡鬧,難道你想沂兒死嗎?”


    藍辰的話猶如五雷轟頂一般瞬間令紀原的心沉了下去,整個人也隨之癱軟在地,秦清羽等人趕忙將他架到一旁的石桌旁坐下休息,藍辰和鄭曉五也陪他坐在旁邊。


    看著寂寥無聲的房間,透過紙窗依稀能看到武妹那來來回回忙碌的身影,淚水緩緩地自紀原的眼中溢了出來。眾人沉默不語,過了許久,紀原方才將被淚水模糊的雙眼轉向一直低頭不語滿臉愧疚的羅秀,道:“羅秀,怎麽回事?我不是讓你一直跟著沂兒嗎?”紀原的聲音聽上去有氣無力,但隻言片語已經令羅秀感到如泰山壓頂一般,羅秀“噗通”一聲跪倒在紀原麵前,哽咽地說道:“紀原大哥我……我的確一直聽從你的吩咐跟著紀姑娘……但……但是紀姑娘不喜歡我跟著她還……還……”羅秀想說紀沂兒還故意挑逗他,但現在紀沂兒身負重傷生死不明他又豈能把這種話說出口呢?嘴裏支支吾吾了半天方才繼續說道:“後來我就找武妹跟我一起,心想有武妹跟著紀姑娘多少不會對我這麽反感……誰知道當我們去證德峰找到紀姑娘的時候她就已經……已經不省人事了……紀原大哥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如果要是我一直跟在紀姑娘身邊她就不會出這種事了……”說著羅秀已是愧疚難當地連連衝著紀原磕起頭來,站在周圍的人此刻也不知道該如何相勸隻能滿眼憂愁地看向紀原,紀原抬眼似乎想將眼中的淚水倒回去,輕聲說道:“你見到沂兒的時候,她到底傷勢如何?”羅秀吞吞吐吐地說道:“我見到紀姑娘的時候她肩膀挨了一刀血流的到處都是……”紀原眼中漸漸回過神來,道:“隻是肩膀上挨了一刀?”羅秀身子一顫,已是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了,藍辰實在不想羅秀為難,便主動開口道:“肩膀的一刀不是致命傷,致命傷是……額頭上挨的一掌。”


    藍辰此話一出,紀原的腦中猛地一陣轟鳴,接著便是雙目眩暈險些栽倒下去,多虧身後的楚鼎及時攙扶住他。紀原不在意地擺手說道:“說下去!”藍辰陰沉地說道:“沂兒額頭上挨的一掌力道頗深,玉樓說那一掌已經震碎了她的天靈蓋還震裂了……她的頭骨……”藍辰話音落下,紀原已是情難自已淚流滿麵,口中不住地喃喃自語道:“那人還能活嗎?那人還能活嗎?”羅秀此刻已是泣不成聲地連連衝著紀原磕起頭來,紀原伸手衝著羅秀輕輕晃了一下,羅秀便趕忙起身湊上前去,可還不等羅秀反應過來紀原卻是突然揮出一巴掌,隻聽到“啪”的一聲脆響,羅秀的臉上便是留下了五道血紅的指印。紀原眯著眼睛伸手連連點指著羅秀,道:“當初是誰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證一定會保護好沂兒?當初是誰告訴我隻要有你在沂兒絕對不會傷一根毫毛?現在是怎麽回事?沂兒躺在裏麵生死未卜,你呢?你當初對我的承諾呢?你的保證呢?”


    聽到紀原的喝斥,羅秀悔恨難當揮手“噌”的一聲拔出了自己的利劍毫不猶豫地朝著自己的脖子上抹去,見狀鄭曉五已經先他一步揮出一掌將羅秀手中的劍打掉,道:“現在不是以死謝罪的時候,你耍什麽威風?你以為自己死了紀姑娘就能平安無事嗎?”


    “沂兒進去多久了?”紀原眼淚汪汪地注視著紀沂兒的房間,問向藍辰,“玉樓可說還有救?”藍辰歎息一聲,道:“已經有半個時辰了,玉樓什麽都沒說……”一言落下眾人又是一陣沉默不語,此刻的紀原甚至連凶手是誰都沒有興趣過問,他現在隻想知道紀沂兒的安危。就這樣眾人在庭院中又足足等了一個時辰,紀沂兒的房門才轟然打開,滿臉憂愁地玉樓和淚流滿麵的武妹緩緩地走了出來,紀原第一個衝上前去一把抓住玉樓的雙臂,連忙問道:“玉樓,沂兒她怎麽樣?”玉樓抬眼默默地注視著紀原,道:“紀原,無論接下來我說什麽希望你都能盡可能地克製自己的情緒,我知道紀姑娘對你來說很重要,但事已至此我們是誰也無法讓時光倒流。你可明白?”紀原心中又急又慌,現在他既想讓玉樓快點說又害怕玉樓說出來,四目相對片刻之後玉樓方才低聲說道:“紀姑娘的傷勢實在太重了,我拚盡全力也隻能讓她的性命再多延續一晚。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紀沂兒最多也能隻撐到明天早上……”紀原麵無血色似乎全身都在顫抖,他緩緩鬆開抓著玉樓的手,口中含含糊糊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玉樓繼續說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紀姑娘其實早就已經死了,她現在所剩下的也不過隻有一口尚未咽下去的氣息而已……你可以進去看看她,不過你說的話她可能……聽不到了……”


    玉樓說罷便歎息一聲側開了身子,紀原在武妹和楚鼎幾人的攙扶下邁著顫抖不已的雙腿一步步地朝著房間內走去,當他的一條腿邁過門檻的時候,紀原卻是突然開口說道:“你們在外邊等我,我一個人進去看她……沂兒不喜歡人多……”說罷紀原便推開眾人獨自一人步入紀沂兒的房間,房門緩緩關上,緊接著便是一陣沉寂,沉寂持續了半柱香的功夫便是紀原的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他的哭聲足令整座西皇山肝腸寸斷,痛不欲生,惹得房間外的眾人也不禁眼睛濕潤,心頭萬分壓抑。紀原的哭聲足足持續了半個時辰才變成一陣陣的嗚咽,接著便又是一陣沉默,死一般的寂靜。


    “吱!”


    不知道過了多久,紀沂兒的房門緩緩打開。浮現在眾人眼前的紀原似乎已經擦幹了淚痕,臉上也一改之前的悲痛欲絕之色,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徹骨寒意和無情冷漠。紀原轉身將紀沂兒的房門輕輕關上,當兩扇房門“嘭”的一聲重新關上的時候,天地之間突然掛起一陣刺骨寒風,蒼穹之中的明月和繁星似乎也被這陣寒風刮跑了一般,整座西皇山一下子便陷入一片昏暗之中。紀原緩緩地轉過頭來,目光冷峻地盯著庭院中的每一個人,此刻在他的雙眸中已經看不出痛失妹妹的悲慘,隻有一心複仇的怒火。見到這一幕,玉樓的心猛地一緊,緊接著一抹極為不祥的預感便是湧上他的心頭。


    “玉樓,你看過沂兒的刀傷是不是?”紀原語氣冰冷地問道。玉樓遲疑了片刻,方才緩緩點了點頭。紀原又道:“那你應該認得出來此傷來自於何刀是不是?”紀原此話令庭院中的眾人一陣詫異,所有人屏息凝神地靜靜地等待著紀原接下來的話,幾乎所有人都有一種預感似乎一場席卷整個魂宗的狂風暴雨就要降臨。玉樓默默地點了點頭,道:“我認得,但刀傷並不致命。”紀原冷聲道:“既然你認得那我也就不會冤枉人了!”說罷紀原也不等玉樓插話,便陡然冷喝道:“現在我以魂宗暫代宗主的身份下令,龍王和靈王以及在場的所有護法,即刻召集三千魂靈以上的核心弟子,隨本王前往槍王府!”


    “嘶!”紀原此話一出,庭院中的眾人無不猛地倒吸一口涼氣,楚鼎更是一頭霧水地張口道:“槍王府?我們為何要去槍王府?”秦清羽快說道:“狼王息怒,槍王謝雲地位非比常人,我們若是大張旗鼓闖去隻怕此事就難以調和了?”


    “楚鼎、秦清羽!難道你們兩個要造反嗎?紀原眼神一狠,語氣陡然變的異常暴躁起來,一股淩厲的氣勢也陡然從他的身上爆而出。楚鼎和秦清羽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不敢!”紀原冷哼一聲,用不容置疑地口吻下令道:“不敢就聽命辦事,現在就去!”最後四個字紀原幾乎是吼出來的,庭院中的眾人聽後無不精神一震,繼而齊聲答應之後便紛紛回去召集人馬去了。藍辰和鄭曉五將焦急的目光投向玉樓,而玉樓此刻同樣眉頭緊鎖百思不解。再看紀原已經親自帶人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狼王府,鄭曉五歎息一聲便趕忙跟了上去。剛剛還喧鬧不止的庭院中頃刻間便隻剩下了藍辰和玉樓二人,藍辰看了一眼玉樓,沉聲說道:“你想過事情會衍變到這一步嗎?”玉樓神情複雜地看著藍辰,似乎顯得十分疲憊,緩緩張口說道:“早知道我或許應該聽你的勸告,這一次的確是我的失誤才會令他們有機可乘。”藍辰冷冷地說道:“想不到他們竟然這麽狠,為了挑唆紀原和謝雲內亂不惜犧牲自己人。玉樓,上一次你能平息幹戈,這次你又該要怎麽收場?”玉樓神情糾結地搖頭道:“我不知道……我真的沒想到謝風和紀沂兒會做的這麽絕……我以為能給他們機會慢慢感化但看來我還是太天真了……”藍辰問道:“刀傷是誰留下的?謝風?”玉樓茫然無措地搖頭道:“他沒那麽傻,紀沂兒肩上的刀傷是殷喜留下的,那最致命那一掌我料想是謝風所為……”


    子時,uu看書 ukansu謝雲才剛剛帶人整理好冥遠宗祠大火的後事,回到槍王府後的謝雲心情看上去頗為不錯,畢竟冥遠宗祠雖然失火但好在沒有什麽造成什麽太大的損失。謝雲剛剛命人準備好熱水準備洗一洗身上的疲憊,可還不等他脫衣,槍王府外便是陡然傳來一陣淩亂的嘈雜聲,伴隨著此起彼伏的呼喊聲甚至還有幾聲幹脆利索的刀兵相接的打鬥聲。謝雲聞言先是一愣,接著便是麵帶怒色地開門走了出去,當他邁出中堂還不等張口喝斥,眼前的一幕卻是令他驚呆了。


    此刻,以紀原為的上百人已經闖入槍王府中,府外火光衝天隱約還能看到數不清的人頭和明晃晃的利刃。而在中堂前的院子中守護槍王府的魂宗弟子已是盡數跪倒在地,在他們的脖子上還分別架著刀劍。謝風帶著十幾個魂宗弟子正虎視眈眈地持劍擋在中堂前與紀原等人對峙,蘇盈盈則是麵色擔憂地來來回回地在堂內踱步,當她見到謝雲從內庭走出來的時候臉上不由地一陣欣喜。不等她張口謝雲已是麵沉似水地撥開了擋在中堂前的謝風等人,麵帶疑惑地看向紀原,問道:“紀原,你這是什麽意思?”


    “廢話少說,殷喜在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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