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凡等人進入兩界森林已經十天了,由於道路崎嶇再加上陰雨連綿,因此他們行進的速度極慢,據玉樓粗略的估算他們在這十天裏也不過隻前行了三百餘裏,平均下來每日才三十裏路程,照此速度走下去勢必會貽誤召開五域靈宴的時間。而令他們步履維艱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兩界森林中難以辨別方位,故而時常走著走著就偏差了方向,隻能原路返回或者繞行,這才耽誤了大量的時間。


    “呸!這是什麽鬼地方?什麽鬼天氣?”由於天氣實在悶熱,殷喜一早便將上衣褪至腰間,露出上半身寬厚雄壯的肌肉,一手牽著慵懶的馬兒在森林裏來來回回地尋找著方向,一手在身前揮動著無極刀撥開擋在前麵的茂密草木,口中更是自言自語地連連喝罵道,“抬頭不見天,低頭不見土,在這裏繼續呆下去非得要瘋了不可!”


    “殷喜,你就少抱怨兩句吧!”沐丹雖然坐在馬車上,卻依舊被這潮濕悶熱的天氣招惹的香汗淋漓,隻見她一邊用手給自己那米分撲撲的臉頰扇著風,一手拿著手絹在額頭上擦汗,“以前我來往於靈域和聖域都是通過羅方靈器,根本就沒來過這種地方。雖然早聽說兩界森林裏環境惡劣,卻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會這麽受罪。”


    “話說回來,沐丹小姐你既然能讓人造出傳送十萬大軍的陣法,何不將我們連同車馬一起傳送到靈域?這樣豈不是既安全又省事?”殷喜回過頭去一臉不解地問道。


    聽到殷喜的話,不等沐丹回答坐在後麵馬車上的祁山卻是率先開口笑道:“凡是送往五域靈宴的寶物一律不允許使用傳送陣,因為傳送陣中暗藏著諸多凶險,雖然鮮有失敗,但對於五域盟來說卻是要保證萬無一失,這些寶物半點閃失也不能有。五域盟立下的規矩,誰也不能違背!”


    “這不是讓人活受罪嗎?”殷喜不敢苟同祁山的話,自言自語地抱怨道,“傳送陣有凶險,難道一步步送過去一路上就安全?”


    “一路上最危險的事也不過是碰上強者攔截,起碼還有奪回來的可能。而傳送陣則是強行撕裂虛空,一旦寶物遺失在虛空之外那麽就算是五域盟的人也無法將其尋覓回來。”玉樓風輕雲淡地回答道,他雖然毫無修為但此刻在如此悶熱的環境中,反倒是顯得最為平靜,安安穩穩地盤腿坐在馬車中臉不紅氣不喘,似是在閉目養神,“心靜自然涼,你們少些怨念自然就不會覺得悶熱了!”


    “玉樓所言不錯,心中越亂就會感覺越發煩躁,心中平靜一切也自然就平靜了。”馬車內陸一凡點頭附和道,其實他並不會感覺熱,畢竟冰魂在身早已替他趨避了所有外部的燥熱感。


    “公子,又有一夥人過來了!”


    跟在馬車旁步行的江逸突然被遠處的一陣‘叮叮當當’的銅鈴聲所驚擾,繼而他抬頭遠眺卻看到在前方距離他們約莫百米之外,一個由七八輛馬車組成的商隊正晃晃悠悠地朝著聖域的方向而行,正好和陸一凡一夥相向而行。看那夥人中一個個疲憊困乏的樣子,顯然也是被這鬼天氣給折磨的不輕。而頗為奇怪的是,在那支商隊的最前邊一輛馬車上,此刻正懸掛著兩個模樣頗為奇怪的木牌,木牌巴掌大小,牌子下麵還分別墜著一串銅鈴,在馬車行進的過程中不斷地搖晃著發出一陣陣響聲,剛才驚擾江逸的銅鈴聲正是由此發出來的。


    “兩界森林是聖、靈兩域的必經之地,碰上商隊也不算奇怪!”玉樓撩開車簾看了一眼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商隊,微笑著向陸一凡解釋道,而後他還對走在最前邊的殷喜叮囑道,“等會兒遇上的時候詢問一下方位,以免咱們再走錯路!”


    “哦!”殷喜似乎還沉浸在燥熱之中,因此答應的漫不經心。


    “記著,和人家說話的時候客氣點!”玉樓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再度囑咐一聲,“別又把人家嚇跑了!”


    玉樓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在這十天之中,他們前前後後已經碰上了至少七八支商隊,而幾乎每一次都因為殷喜的言語粗暴,再加上動不動就拔刀的凶惡模樣,從而驚嚇壞了那些老實巴交的商人,未曾說上幾句話對方便已是跑遠了。


    “怎麽一路走來咱們所遇到的商隊幾乎個個都在馬車上掛著這種奇奇怪怪的木牌子?”陸一凡又看到了對麵車隊上的木牌,於是一臉疑惑地問道,“難道這裏麵還有什麽規矩?”


    “站那!”


    不等陸一凡的話音落下,南北兩支車隊已是走了個對臉,而殷喜直接大手一伸攔住了對方的去路,短短兩個字卻依舊是帶著一股子蠻橫的氣息,嚇得對麵車隊裏的老管家一個踉蹌差點從馬車上摔下來。


    “這……這位爺有何貴幹?”那名老管家在下人的攙扶下顫顫悠悠地走上前來,對著身材高大的殷喜又是拱手又是作揖,“我們已經拿了兩塊牌子,這一趟已經賠了血本,還請幾位爺高抬貴手……”


    “什麽亂七八糟的?”殷喜根本就聽不懂老頭在說什麽,隻見他頗為不耐地擺了擺手,而後刻意地將自己的嗓音壓低了幾分,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藹一些,甕聲說道,“這位老丈,我隻是向你問個路而已!”


    “啊?”老丈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隻見他睜著一雙昏花的老眼充滿疑惑地打量著殷喜,而後又側身看了看殷喜後麵的一隊馬車,原本那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你隻是問路?”


    “難不成還要請你頓吃飯?”殷喜嗤笑著反問道,“我們跟你們一樣也是路經此地的商隊,隻不過我們公子對兩界森林地勢不熟,所以才向想你打聽打聽!”


    “問個路你那麽凶幹什麽?”站在老管家身旁的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計沒好氣地白了殷喜一眼,口中抱怨道,“我們老管家還以為又碰上山匪了呢!”


    “山匪?”殷喜聞言眼睛一瞪,怒聲問道,“小兔崽子瞪大了你的老鼠眼,好好看看老子哪裏像山匪?”殷喜說話的時候滿臉橫肉,嚇的那老管家和小夥計不禁向後退了兩步。


    “就衝你這副樣子又有哪裏不像山匪?”不知何時,陸一凡已經走到了殷喜的身旁,而一聽到陸一凡的聲音,殷喜馬上側身退到了一旁,臉上雖然不甘但嘴裏卻不敢再爭辯半句。陸一凡衝著老管家拱了拱手,笑盈盈地說道,“是我管教無方,時才手下人衝撞了老人家,我替他向您陪個不是!”


    “這位公子爺看著臉生得很,想必是第一次到這兩界林吧?”老管家頗為客氣地對著陸一凡拱手回禮道,“老頭子我替主家送貨來往於兩界林少說也有三十年了,大部分的商隊都有我認識的熟人,唯獨公子這支商隊,老朽卻是頭一次碰到!”


    “老人家好眼力!”玉樓也緩步迎上來笑道,“我家公子的確是第一次到兩界林,這裏叢林茂密遮天蔽日,連日裏我們已經走了不少冤枉路,所以特來此想問問老人家,前往靈域要怎麽走才方便一些?”


    “哦!”老管家這會兒已經完全消除了心中的忌憚,他抬眼看了看陸一凡幾人,繼而話中有話地說道,“如果是第一次來兩界林,那公子可曾隨身帶著些過路的金銀?”


    “過路的金銀?”陸一凡不明所以地搖了搖頭,“什麽過路的金銀?”


    “換牌子啊!”小夥計壯著膽子插話道,“你看我們車上掛著的那兩塊牌子,就是拿金銀換來的。”


    聞聽此言,陸一凡不禁狐疑地看了玉樓一眼,似乎是在詢問他是否知道此事,隻見玉樓看了看那兩塊牌子,嘴角微微一笑,方才附耳上前快速低聲私語了幾句,而陸一凡的臉色也由一開始的疑惑漸漸變成了驚訝,最後衍變成一抹憤怒。


    “好囂張的賊人,竟然敢明目張膽的攔路搶劫……”


    “噓!”不等陸一凡怒聲喝斥,對麵的老管家卻是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急忙對著陸一凡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公子切莫聲張,切莫聲張啊!當心被那山匪老爺們聽到了,再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老頭,你怕他們我們家公子可未必也怕他們!”殷喜冷笑著說道,“老子這幾天正好心裏不痛快,碰上幾個不長眼的正好活動活動筋骨!”說著殷喜還故意衝著密林深處朗聲呼喊道,“誰的牌子要換金銀還不速速現身,當心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好好好,你們厲害!你們厲害!”老管家似是不敢再與陸一凡等人說下去,隻見他在小夥計的攙扶下急匆匆地走回到馬車上,氣喘籲籲地坐在馬車上對著陸一凡快速說道,“公子若執意前去靈域隻需幾句記住口訣便可:走穀不走山,遇山林中鑽,山林到頭不見水,左右選其寬。公子一路多保重,老朽先行告辭了!”


    “多謝……”


    “走!快走!”不等陸一凡道謝,老管家便急忙招呼一聲之後便帶著商隊急匆匆地離開了。


    “這……”陸一凡看著倉皇北去的商隊,頓時心中一陣無語,“看來他們真是被這兩界森林中的賊人給嚇破了膽!”


    “公子,咱們繼續趕路吧!”玉樓隻是微微一笑並未做太多評論,而後他便跟著陸一凡一起轉身欲要朝自己的馬車走去。


    “嗖!”


    “啪!”


    可就在陸一凡剛剛轉過身去的時候,半空之中卻是陡然傳來一陣破空之聲,緊接著隻見陸一凡身旁的江逸先發製人,縱身一躍飛起一腳直接便將空中的那團黑影給踢飛到一旁的地上,那是一塊木牌。


    “留下金貝五十,銀貝一萬,然後就可以拿著牌子滾了!”


    樹林中一道凶惡的聲音突然傳來,接著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霎時間密林之中竟是從四麵八方冒出來三五十個凶神惡煞的漢子,這些大漢個個手拿刀槍,鋒芒畢露寒光閃閃,倒是也頗具幾分駭人的氣勢。待大漢們將陸一凡等人團團圍住,人群之中這才走出來一個赤著虎背熊腰的中年大漢,此人腰裏斜插著兩柄開山斧,嘴裏還叼著一根似乎是用來剔牙的幹細樹枝。


    中年大漢一臉慵懶,一臉不屑地走到陸一凡等人麵前,看了看跌落在腳下的木牌子,而後隨便一踢便將木牌子踢到了陸一凡的腳下。


    “還不趕緊掛起來!”中年漢子似乎在專注地用樹枝剔牙,說起話來竟是嘴裏漏風,甚至連正眼都沒有看陸一凡一下,“大爺還有別的事,趕緊的留下貢銀就滾蛋吧!”


    “狗東西,你跟誰說話呢?”殷喜‘噌’的一聲將無極刀抽了出來,一臉猙獰地怒喝道,“識相的拿著你的狗牌子滾,要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們的忌日!”


    “呦嗬!”中年大漢似乎沒想到竟然敢有人這麽和自己說話,當下將嘴裏叼著的樹枝扔到一旁,皺著眉頭掃向殷喜,“剛才亂吵亂叫的人就是你吧?嘴倒是挺硬,就是不知道你的牙有沒有你的嘴這麽硬,別等會兒大爺沒打兩下牙就掉了!”


    聽到中年大漢的話,圍在周圍的幾十號人一起哄笑起來。


    “現在大爺我改規矩了!”中年大漢猛地收起臉上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徹骨的狠戾,“本來五十個金貝一萬個銀貝能解決的事,現在要一百個金貝兩萬個銀貝,外加……你車上那個女人,這事才算了結。大爺不和你們這麽多廢話,要麽留下我要的,要麽留下性命!”


    “你……你混賬!”沐丹聽到大漢竟然想要自己留下,頓時氣由心生,怒聲嬌喝。


    “這麽多金貝銀貝我可能沒有,這個女人我也不能給你。不過我手裏倒是有一件好寶貝,若是賣出去的話價值起碼也要十幾萬銀貝!”陸一凡饒有興致地轉過身去,對著中年大漢笑嗬嗬地說道,“不知道能不能替代你要的金銀和女人,抵這塊牌子?”


    “好寶貝?”中年大漢聽到這話頓時來了興趣,“你能有什麽好寶貝?”


    “夜明珠!”陸一凡故作神秘地點頭說道,“這可是我在聖域花重金求得的,今日碰上你們也沒辦法,幹脆就當破財免災如何?”


    “拿出來看看!”中年大漢狐疑地命令道,“要是敢騙我你就死定了!”


    陸一凡不緊不慢地將右手探入腰間,而後有模有樣地摸索了幾下,繼而便攥著鼓鼓囊囊的拳頭緩緩地伸了出來,麵帶惋惜地說道:“我也舍不得,可和它相比還是性命比較重要!唉!”


    “打開手讓大爺瞧瞧什麽是夜明珠!”中年大漢似是已經動心了,他目光貪婪而好奇地死死盯著陸一凡那緊握著的拳頭,急不可耐地催促道,“快打開!”


    “欸!”陸一凡卻是突然搖了搖頭,“夜明珠夜明珠,而顧名思義要在黑暗之中才能察覺其精妙絕倫之處,這光天化日的再怎麽看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白玉珠子罷了!不如……”陸一凡言語至此不禁話鋒一轉,故作神秘地引誘道,“不如這位大爺過來,我用手心捂著給瞧瞧這夜明珠的神奇之處。大爺若是認這玩意,咱們就換。若是不認咱們再說!如何?”


    “這……”中年大漢似是有些猶豫。


    “大哥!當心這小子使詐!”旁邊的手下一臉謹慎地提醒道。


    “那扔給我,大爺我自己看!”中年大漢對著身邊的人點了點頭,繼而對陸一凡朗聲喝道。


    對此陸一凡卻是堅定不移地搖了搖頭,繼而還故作擔憂地說道:“萬一你發現這是好東西卻故意不承認,還找我索要金銀,但又不肯還我夜明珠怎麽辦?還是拿在我手裏放心些!”


    “那……好吧!”中年大漢稍稍想了想,先是看了看周圍自己的弟兄,而後又看了看體型比自己矮小整整一圈的陸一凡,心中頓時升起一抹強烈自信,方才朗聲答應道,“大爺講規矩,不像你們這些毛頭小子狗屁不通!若真是夜明珠大爺我一定會認!”說著,中年大漢邁著步子便朝著陸一凡走來,而與此同時他的兩隻手還不經意地摸索上了插在自己腰間的開山斧,u看書ww.uuansh 以防不測。


    “放心,絕對讓你大看眼界!”陸一凡故意將拳頭縮回到自己的身前,而中年大漢也跟著陸一凡的手徑直湊上前來,嘴裏還不住地催促道:“快打開讓我看看說的夜明珠!”


    “你可要看好了!”陸一凡說著,便將自己的右手緩緩地湊到中年大漢的眼前,而中年大漢也終於放鬆了警惕,全神貫注地低下腦袋朝著陸一凡那漸漸張開的掌心看去。


    突然,陸一凡五指猛地攤開,手心之中卻是空空如也,可還不等大吃一驚的中年大漢惱羞成怒,陸一凡卻是右手猛地向前一抓,五指成爪一下便死死‘叼’住了大漢的咽喉。接著隻見陸一凡麵色陡然一狠,手指毫不猶豫地用力一捏,伴隨著‘哢嚓’一聲細微的脆響,再看那名中年大漢,已是半張著嘴巴整個人低頭癱軟在了陸一凡的胳膊上,瞬間便是死透了。然而,從始至終他的嘴裏都沒能發出半點聲音,以至於站在周圍的那夥賊人還一個個地好奇地等著他們的頭領將夜明珠拿出來,半點都沒有察覺到異樣。


    “公子!”


    別人沒察覺,站在一旁的江逸卻是看的一清二楚,隻見他快步湊上前去低聲呼喚一聲,似是在詢問陸一凡接下來的打算。


    “讓他們散了!”陸一凡麵色冷厲地緩緩說道。


    說罷,陸一凡隨手一甩便將中年大漢的屍體推到地上,而後絲毫不理會周圍賊人的驚呼與詫異,轉身便和玉樓一起朝著自己的馬車走去。


    “執意不肯散的,那就送他們去陰間和他們的老大相會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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