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夜色漸濃,籠罩在金門關上空一連數日的滿天烏雲也終於有了一絲消散的趨勢,夜幕之下暴雨漸歇,取而代之的則是霧蒙蒙的漫天細雨。


    金門關外,隻見兩道模糊的黑影自細雨之中快速閃掠而來,夜幕之下霧氣蒙蒙,為這兩道黑影提供了天然的掩飾,因此金門關上的南邊衛根本就沒有察覺到城牆下的動靜,更不會想到三更半夜的會有人冒雨而來。


    兩道黑影一前一後來到城關之下,在稍稍停頓了之後便同時騰身而起,雙腳輕踩著筆直的城牆,身如輕燕般一飛衝天,接著身形一晃便化作兩道黑影直接翻過了金門關,而當這兩道黑影自一個巡查而過的南邊衛眼前一閃而過時,這名南邊衛甚至還一臉茫然地揉了揉眼睛,當他集中精神再看眼前時卻已是空空蕩蕩,最後他並沒有聲張,隻是搖頭晃腦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而後便繼續在城關上巡查起來。


    二人進入關內便馬不停蹄地穿街越巷,身子幾個起伏便已經躍出了百米,直奔金門關內氣勢最為宏偉的南疆邊衛府而來。


    ……


    與此同時,在南疆邊衛府的密室之中,朱無壽正一臉愁容地坐在書案之後,而鄭響則是帶著十幾個滿臉嚴肅的黑衣人恭恭敬敬地站在書案前,似乎是在等著朱無壽開口。書案上原本熱氣騰騰的一杯茶如今也已經變得溫涼,這杯茶已經放在這裏足有半個時辰,但朱無壽卻一口未嚐。從鄭響帶人來到密室一直到現在,整整半個時辰過去了,朱無壽一言未發,口中隻是發出了三聲歎息。


    朱無壽不開口,鄭響等人自然不敢貿然反問,因此隻能靜靜地站在密室之中候著。包括鄭響在內的十幾個黑衣人如今全都是一身夜行黑衣,隻不過他們用來遮麵的黑巾此刻還被圍在脖子上,顯然是尚未開始他們今夜的任務,鄭響等人的手中此刻都拎著明晃晃的鋼刀,一個個氣息悠長而深邃,目光之中也是寒光四射殺意湧現。這種替朱無壽解決麻煩的事情他們早就已經不知道做了多少次,輕車熟路。因此當鄭響一召集他們到密室的時候,這些人的心中就已經清楚了將要發生什麽。


    在朱無壽的手中此刻還把玩著一個潔白無瑕的玉瓶,手心之中溢出了汗水,令玉瓶在燭火的映射下不斷地向外散發著一抹幽光。


    “唉!”終於,在密室中沉寂了半個時辰之後,朱無壽的口中再度發出了第四聲歎息,而隨著他的歎息聲,原本目不斜視的鄭響幾人也紛紛抬起頭來,一臉疑惑地看向朱無壽。


    “小心!”朱無壽直勾勾地盯著鄭響,嘴巴張了半天卻也隻吐出來這麽兩個字,“小心……”說罷朱無壽便將拿著玉瓶的顫抖右手緩緩地伸向鄭響。


    “都督放心!”鄭響倒是答應的頗為爽快,隻見他說罷便欲要伸手去接朱無壽手中的玉瓶,但卻被朱無壽給下意識地閃躲了一下,此舉惹得鄭響一陣不解,“都督這是何意?”


    “小心啊!”朱無壽再度苦口婆心地提醒道,“絕對不能出現任何紕漏,否則你我全都要大禍臨頭!”


    “都督隻管放心,在今夜的飯菜裏我已經給魂宗的人下足了蒙汗藥,保證他們現在睡的跟死豬一樣,就算在耳朵邊敲鑼打鼓也絕對不會醒的!”鄭響一臉自信地獰笑道,“至於陸一凡和他身邊的那幾個高手雖然修為不錯,但在那麽大量的蒙汗藥下也根本就不可能蘇醒過來,依我之見都督這**散不用也罷!”說著鄭響還伸手指了指朱無壽手中的玉瓶,“都督的**散本就不多,就別在他們的身上浪費了……”


    “雙管齊下,以防萬一!”朱無壽搖頭說道,“這個陸一凡能混到今天又豈是浪得虛名?若非我們不多加一重保險,說不定就要吃大虧!”


    “都督教訓的是!”鄭響笑著點頭附和道,“那我們就先將**散吹入陸一凡幾人的房間,之後再動手!至於那些普通的魂宗弟子……”


    “他們我不擔心!”朱無壽沉聲說道,“先解決陸一凡和他身邊的人,隻要他們一死那些魂宗弟子成不了什麽氣候!我唯一的顧慮就是萬一失敗,我們所得罪可不單單是一個魂宗,甚至還有護國公韓嘯以及聖域領皇!你以為到時候羅刹門會出麵保我們嗎?


    “這種事小人已經做過不知道多少次了,從未有一次失手。今夜酒宴上我們的人與他們同吃同飲,他們怎麽也不會料到我們下藥竟然會連自己人也不放過。所以都督敬請安心在這裏喝茶,我保障不出兩個時辰便會回來複命!”鄭響信誓旦旦地保證道,顯然在他的眼中朱無壽現在所想的一切都太多餘了。


    “做起碼還有一線生機,做得好此生還能盡享榮華。如果不做風成凰一定不會放過我,所以我沒得選!”朱無壽自言自語地低聲嘟囔著,似乎是在自己給自己尋找一份心理安慰,說罷隻見他直接將手中已經被汗浸透的玉瓶直接放在了書案上,而鄭響見狀則毫不猶豫地拿過玉瓶,繼而對著朱無壽露出了一個寬慰的獰笑,之後便一言不發地蒙上麵巾帶人快速離開了密室。


    ……


    韓靈兒和柳三刀、紀原、謝雲以及武妹等魂宗的核心人物被朱無壽安頓在南疆邊衛府的內院,內院之中不同的庭院錯落有致,而內院深處有一處極為特別的院落,名曰“映月苑”。因為院子中有一口清澈見底的八角玲瓏井,每當月朗星稀之夜,井中必回倒映出天上的月色,在井水碧波的似動非動之下,往往井中的映月要比這天上的真月還要多添幾分靈氣,故而此院得名‘映月苑’。


    映月苑是朱無壽專程用來招待貴客用的,平日裏這裏並無人居住,但卻****派下人打掃整理,因此當韓靈兒等人剛剛踏入映月苑的時候,倒也被院中的別致淡雅給小小的驚訝了一番。映月苑可以說是將南疆景致表現的淋漓盡致,白牆黑瓦,綠樹碧水,廊腰縵回,疊石理水,雖是小巧玲瓏但卻不失為一步一景。


    隻可惜,這麽好的景致卻因為連日暴雨的緣故而無福消受,故而韓靈兒回到自己的房間後頓感索然無味,因此早早地便睡下了。韓靈兒房間的左側住的是武妹,右側住的是柳三刀。武妹是為了方便照顧韓靈兒,畢竟同為女人。而柳三刀則是為了時刻保護韓靈兒的安危,要知道在他們臨行之前,陸一凡可是對柳三刀千叮萬囑,要他千萬要保護好韓靈兒,而柳三刀對此也一口應允。


    此刻,映月苑中寂靜無聲,漫天細雨隨風飄灑在井中,將寧靜的井水泛起點點漣漪。所有的房間都是漆黑一片,想必現在所有人都已經睡熟了。


    突然,映月苑外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接著隻見鄭響帶著一夥黑衣人邁著謹慎的步子悄悄來到映月苑中,站在院中四處觀望了片刻之後,鄭響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一抹陰狠之色。接著他對著身邊的黑衣人猛地一揮手,這些黑衣人便心領神會地快速四散分開,分別奔向院中不同的房間。鄭響更是親自拿著一根竹管躡手躡腳地來到韓靈兒的窗前,隻見他先是用沾了口水的手指將紙窗捅開一個黃豆大小的窟窿眼,接著便用他那雙賊眼朝著房內瞧了瞧,待他看到昏暗的房中盡頭,床榻上正靜靜地躺著一個人的時候,嘴角這才露出一個滿意的奸笑。


    鄭響將灌好了**散的竹管小心翼翼地插入紙窗上的窟窿眼,而後鼓起腮幫子便欲要朝裏麵吹去,可就在他要吹還未吹的時候,自己麵前的牆根卻是突然變暗了幾分,似是後麵的光線突然被什麽東西給遮住一樣,正是這個細微的變化令鄭響的臉色瞬間變的凝重起來,與此同時嘴裏也停住了吹氣的動作。


    “別動!”


    不等鄭響回頭,一道冰冷的聲音便是陡然自他的身後響起,嚇得鄭響的手裏一哆嗦,竹管便‘咣啷’一聲掉在了地上。就在鄭響強忍著心頭的忐忑緩緩地將頭轉過來的時候,最先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把鋒芒畢露的劍尖。


    “你……你是什麽人?”鄭響扯著嘶啞的聲音低聲詢問道。此刻站在鄭響麵前的人同樣用黑巾遮麵,鄭響瞬間便反應過來看此人這身打扮應該不是魂宗的人,隻要不是魂宗的人,那鄭響的心就能放下一大半,“先把劍拿開,我們有話好說!”鄭響說著還下意識地朝著周圍瞥了幾眼,似乎是在尋找自己的同伴,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此刻他的那些同伴竟是已經全部倒在了院中,生死不明。


    鄭響見狀不由地心頭一驚,暗想道: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悄無聲息地放倒這麽多人,此人的本事定在自己之上,看來還是不要貿然反抗的好。


    “你在幹什麽?”蒙麵人的聲音冰冷而陰沉,似乎是在刻意地掩飾自己的聲音,但他卻並沒有收劍的打算,“房裏住的又是什麽人?”隨著此人的問話,他手中的利劍還微微向前一探,這下冰涼的劍尖已是直接頂在了鄭響的眉心正中,隻要鄭響敢稍有異動,那人隨手一劍便能刺穿他的腦袋。蒙麵人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在警告鄭響不要騙他。


    “房內住的是魂宗宗主,陸……陸一凡……”鄭響雖然極不情願,但此刻在蒙麵人的威脅之下他也不敢造次,因此隻能吞吞吐吐地吐露實情,“敢問閣下又是什麽人?為何要夜闖我南疆邊衛府?”


    “你想殺陸一凡?”蒙麵人並沒有回答鄭響的話,隻是自顧自地厲聲問道,“是誰讓你這麽幹的?”


    “這……”


    “說!”蒙麵人說著手中的利劍猛的向前一刺,鋒利的劍尖瞬間便刺破了鄭響的眉心,一縷溫熱的鮮血也自他的兩眼之間滑落下來,驚的鄭響的身子再度顫抖了一下。


    “是都督朱無壽的命令……”鄭響此刻為求自保已經全然不顧的什麽忠義了,現在是蒙麵人問什麽他便答什麽。


    聽到鄭響的回答,蒙麵人的眼中不禁閃過一抹思量之色,而鄭響見狀則是突然話鋒一轉,低聲詢問道:“看閣下的樣子應該不是魂宗的人才是,難不成你也是為了那批寶物而來?”


    “恩?”


    “喝!”


    就在蒙麵人剛剛聽清鄭響的詢問時,鄭響卻是突然反手一掌將頂在自己眉心的利劍打偏,接著身子貼著牆根朝著側麵一竄便狼狽地翻滾出去,雖然動作有失儀態但卻為鄭響爭取了一個保命的機會,逃出劍鋒威脅的鄭響似乎沒有打算與蒙麵人交手,而是腳下輕輕一點牆根,整個人便如離弦之箭一般彈飛而出。他根本就顧不得查看其它同伴的死活,逃命的動作行雲流水一般幾個閃掠便消失在映月苑之外。而蒙麵人見狀眼神不禁一寒,接著便欲要提劍追上去,可就在此刻又有一道黑影卻是突然從半空中閃掠而來,直接落在蒙麵人麵前。


    “這裏就是韓靈兒的房間,有個人跑了,應該是鄭響不假,我現在去追他!”蒙麵人似乎根本來不及和這個人打招呼,隻是快速地交代了兩句,而後便如一道鬼魅般詭異地消失在了映月苑中。


    來人同樣黑衣黑巾,隻見他先是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uu看書 ww.ukansh而後轉頭看了一眼韓靈兒的房間,抬腳便欲要推門進去。可餘光卻是不經意地掃到的鄭響剛剛掉落的竹管,這令他的推門的動作不禁停頓了一下。


    “嗖!”


    就在這一停一動之間,身後卻是突然響起一陣細微的破空之聲,黑衣人的反應極快,隻見他下意識地一偏頭,一道銀光便是緊貼著他的耳側劃了過去,緊接著隻聽到“嘭”的一聲悶響,一把狹長而鋒利的長刀便是深深地插進了門框之中。一刀落空,還不等黑衣人轉過身去,隻聽到柳三刀那冷厲陰狠的聲音卻是陡然自其身後響起:“敢下毒,老子看你們是活膩了!”不知怎的,此刻柳三刀的聲音聽上去竟是有些恍惚,出刀的動作似乎也較平常慢了許多。


    話音未落,****在門框之中的長刀猛然一橫刀鋒直接轉向黑衣人,而後柳三刀反手便毫不留情地揮出一記側斬,直取黑衣人的腦袋,若是被此刀砍中,黑衣人瞬間便會身首異處。而聽到柳三刀的聲音之後,黑衣人的雙眼之中猛地爆發出一陣狂喜之色,接著隻見他一個靈巧的閃身便輕而易舉地躲過了柳三刀的攻勢,不等一臉恍惚的柳三刀再度揮刀迎上來,黑衣人卻是已經率先貼身而上,一手直接攥住柳三刀的右臂,而另一隻手則是拽住柳三刀的衣領,這才沒讓步伐踉蹌的柳三刀摔倒在地。


    “你這個混賬……”


    “柳兄勿慌!是我!”


    不等柳三刀喝罵著再度出招,黑衣人卻是突然扯開了自己麵前的黑巾,頓時一張麵帶喜色的俊朗麵容便是展露在柳三刀麵前,正是陸一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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