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汐在韓城的心中究竟占據著一個怎樣的地位,這個問題隻怕所有去過聖魂學院的人都會有所耳聞。若是沒有唐若汐,韓城也不至於和素昧平生的陸一凡徹底鬧翻。


    在聖魂學院的時候,韓城一直在唐若汐麵前都表現出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最早的時候韓門之主韓城與青門之主柳青二人共同向這位學院佳人表露出仰慕之意,但由於韓城與柳青地位相當並且又都是各自派係之中的佼佼者,因此二人誰也難以強行壓製對方一頭,因此隻能公平競爭,起碼在唐若汐麵前他們誰也不會做出半點無禮之舉。


    但後來柳青因為白虎院長仇瓊的事情而受到牽連,最終枉死在學院之中,這對於韓城來說無疑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因為在韓城的意識裏,隻要柳青一死,那唐若汐自然會投入他的懷抱,而韓城也能在即將離開聖魂學院之際抱得美人歸。


    本來挺好的如意算盤,但後來發生的事情卻並未朝著韓城預料的方向發展,柳青死後唐若汐非但沒有正式接受韓城,還對他愈發冷漠,反而和陸一凡的關係倒是越走越近,從始至終韓城都不清楚唐若汐對顏雙的感情,因此他一直將這筆賬算在陸一凡的頭上,虧他曾經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助陸一凡,卻萬沒有想到陸一凡竟然會橫刀奪愛,因此在一怒之下韓城醉酒夜闖唐門,竟是對唐若汐出手冒犯,後來被唐若汐一記響亮的耳光給打了出來。


    從那次事情發生之後,韓城便與唐若汐再也沒有過任何的接觸,就連曾經那種客套的寒暄都消失不見了,再後來他們就因為年齡的緣故而各自離開了學院,自此之後便是再無來往。


    雖然二人許久沒有見麵,但其實在韓城的心裏卻是一直對唐若汐念念不忘,而他也很清楚這輩子隻怕自己是不會再愛上第二個女人了。


    因此當唐若汐的倩影突然出現在門外的那一刻,原本自信滿滿的韓城腦中瞬間便是一片空白,而那股被他一直壓製在心底的久違的感情也在一瞬間再度衝破了內心的枷鎖,猛地湧上心頭,令韓城的心裏五味陳雜,臉上的表情更是說不出的複雜。


    “陸宗主本來就是魂宗之主,這次他是受領皇相邀前來一解聖域危難,本就已經屬於大義之舉,韓城將軍又豈能再得寸進尺,硬要將魂宗弟子充入你的軍營之中呢?”唐若汐目光淡然地注視著韓城,臉色平靜如水,那種感覺就像她與韓城素昧平生一樣,這種陌生而冰冷的距離感令韓城的心裏猶如針刺一般難受,以至於他根本就沒有在意唐若汐剛才究竟說了些什麽。


    “哦?”聞聽此言,韓嘯倒是頗為詫異地看向陸一凡,不解地問道,“聽這位姑娘的意思,一凡你難道不打算一直留在金陵城嗎?”


    韓嘯此話令陸一凡一陣錯愕,繼而苦笑著搖頭說道:“嶽父大人,我的確沒有一直留在金陵城的打算。其實我來這裏的真實目的,並非是因為領皇的緣故,而是因為嶽父大人和我爹的緣故,你們二人都忠於領皇,願意誓死效忠,那我身為你們兒婿又豈能坐視不理?因此我帶著魂宗弟子來此隻為助嶽父大人一臂之力,待嶽父大人擊潰了藍世勳的叛軍,緩解了聖域危機之後,我便帶人趕回西皇山!”


    “嘶!”陸一凡此話一出,一下子便引起了堂中一眾營中將領的驚呼,他們一個個麵麵相覷地左右互望著,似乎誰也沒有料到陸一凡竟然是這種打算。


    “爹!”韓靈兒似乎看出了韓嘯臉上所湧現的一抹淡淡地失望之色,繼而趕忙開口笑道,“其實好男兒不一定要在朝堂當差,在西皇山一凡已然可以創出一片天地!”


    韓嘯之所以會失望,是因為他之前盤算著等擊潰了藍世勳之後,便親自帶著陸一凡在朝中任職,過幾年之後他便將護國公之位傳給自己這個唯一的女婿,也算是繼承了自己的衣缽。但他卻萬沒想到落花有意但流水無情,看上去陸一凡根本就沒有半點要繼承護國公位的意思。


    韓嘯神色的變化雖然極其細微,但還是被韓城盡收眼底。對於自己的這個族長大人,韓城其實早就已經心生不滿了,之前在死牢之中當領皇問韓嘯想留誰活下來的時候,韓嘯就無視韓城而選擇了韓靈兒。如今韓嘯一聽到陸一凡無意入朝便麵露失望之色,這種事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出一二,枉韓城如此盡心盡力地在韓嘯麵前表現自己,但結果卻是自己這個光明正大的內族之親,竟然抵不過陸一凡這個外姓之人。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誰能想的到在韓嘯的眼中,韓靈兒這個出嫁的女兒根本就沒有離開過韓家,反而還一直被韓嘯視為韓家的下一代核心,而陸一凡則是被韓嘯愛屋及烏地選定為繼承自己衣缽的人。這種感覺令韓城又妒又怒,他嫉妒陸一凡的好命,同時更憤怒於韓嘯的處事不公。


    “陸兄弟!”悲憤交加的韓城終於收起了偽裝,麵色也變得異常肅穆起來,隻見他先是含情脈脈地看了一眼唐若汐,繼而便將不滿地目光直接投向了陸一凡,口中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自己想歸隱山林不要緊,那你又可曾想過他們呢?”說著韓城便猛地揮手一指百裏風等魂宗護法,“他們可都是正兒八經的從聖魂學院走出來的學生,本來就應該是效忠領皇陛下的忠臣良將,是我聖域下一代的朝堂肱骨,如今你一意孤行,耽誤了自己也就算了,可若是耽誤了他們的大好前途是不是就有些不妥了?更何況你魂宗再怎麽說也屬於宗門,學院和宗門自古便勢不兩立,這個道理我想你不會不知道吧?宗門一向對聖域教主馬首是瞻,而並非聖域領皇,如今魂宗對東方教主而言已是不忠,現在還想拉著他們一起對領皇陛下不臣,你這樣做未免有些自私了吧?”


    “韓城,你在說什麽?”秦清羽冷聲喝道,“如今我們都是魂宗護法,你在我們麵前大肆出言辱沒我們的宗主,你是不是想故意找麻煩?”


    “不錯!韓城,你休要再胡言亂語!”楚鼎甕聲附和道,“我們既然選擇了追隨陸一凡,那就會誓死忠於魂宗。再者說,是誰告訴你留在魂宗沒有前途呢?就目前而言,我覺得自己最起碼要比你韓門主混的好的多!”


    “百裏風!你認為呢?”韓城直接將難題拋給了麵色尷尬之極的百裏風,對於楚鼎、秦清羽等人而言,在學院的時候他們和韓城本就是平起平坐的地位,而唯有百裏風曾經絕對是韓城最忠心的心腹,因此他現在也想借助百裏風來徹底打破陸一凡這種不可一世的氣勢。畢竟,如今百裏風在魂宗之內也是十三護法之一,地位可絕非一般。


    “門主,我……”百裏風被韓城這麽當麵質問,臉色變得愈發難看起來。


    “你什麽你?”韓城頗為不耐地瞪了百裏風一眼,“我記得你曾經能言善辯的,怎麽今天變的吞吞吐吐起來了?”


    “百裏風,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陸俊冷冷地提醒道。


    “百裏風,你跟隨我多年,難道現在連本門主的問話都不想回答了嗎?”韓城同樣咄咄逼人,此刻他胸中憋著一口氣,不隻是因為韓嘯對陸一凡的重視,更因為他看到了唐若汐如今竟然還和陸一凡混在一起。韓城本不是一個心胸狹窄之人,但感情之事一向是自私的,再加上陸一凡一再占據了本該屬於他的東西,韓城難免會心有怨恨,畢竟他曾經也兢兢業業地靠著自己的毅力吃過很多苦。現在讓他把一切拱手送人,韓城寧死也做不到。


    “韓城,你逼他做甚?”謝雲麵露不滿之色,“難道現在你還不明白我們的意思嗎?”


    “百裏風!”韓城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咬牙切齒地模樣看上去是有些被激怒了。


    “門……”百裏風在韓城的咄咄相逼之下終於開口了,隻不過他才剛剛張口說出一個字,聲音卻是戛然而止,接著隻見他麵色複雜地猶豫了片刻,而後方才一臉苦澀地開口道,“韓將軍,魂宗之事盡由宗主決斷,而我身為魂宗之人,自然也要聽憑宗主調遣!所以……韓將軍有什麽話還請直接和我們宗主說吧!”說罷,百裏風便猛地轉過頭去,再也不敢直視韓城那雙快要噴火的眼睛。


    “嘖嘖嘖!真是精彩啊!”柳三刀嬉笑著拍手說道,“韓城你到現在不會還以為自己是學院裏那個說一不二的韓門門主吧?多大的人了?美夢也該醒醒了!”


    “你……”


    “不要吵了!”不等韓城惱羞成怒,韓嘯卻是陡然臉色一沉,繼而厲聲喝道,“一個是韓家族人,一個是我的女婿,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麽好吵的?這樣吵來吵去的又成何體統?魂宗是領皇陛下親自請來的,那自然算是我們的強援,陸一凡雖然是我韓嘯的女婿,但他也是一宗之主,更是領皇陛下的貴客。在家中我是長輩他是晚輩,可若是走到朝堂之上,我們的地位自然是相當才是!城兒,你休要再固執己見,規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你也不看看剛剛就你在義憤填膺地慷慨激昂之時,一凡可曾開口為自己辯駁過一句話?還不都是他身邊的人在和你進行唇槍舌戰?由此也不難看出,魂宗之人對於一凡是何等的尊崇,若是硬拆分他們,隻怕非但改變不了你剛剛所說的那些問題,相反還會製造出更多的麻煩!”


    “族長大人,可是我……”


    “我相信一凡!”不等韓城再度開口,韓嘯卻是大手一揮,猛地站起身來目光如烈火一般掃視過堂中的每一個人,底氣十足地朗聲說道,“他肯舍生忘死地帶人來金陵城援助於我,隻憑這一點就足以讓我對他深信不疑!更何況,我已經把最心愛的女兒都交給了他,還有什麽是不能交給他的呢?剛剛紀原的提議不錯,就命陸一凡為先鋒將軍,帶領魂宗的一萬弟子組成一支先鋒軍,隨時配合我們的本部大軍一同對抗藍世勳的叛軍!”


    “我願意隨時聽候韓大人調遣!”聞聽韓嘯此言,陸一凡的眼神陡然一凝,繼而隻見他猛地站起身來,接著在眾人毫無預料的情況下,竟是對著韓嘯畢恭畢敬地跪倒下去,語氣之鄭重令柳三刀和紀原等人根本就不能反對。


    隨著陸一凡的動作,原本坐在周圍的柳三刀、紀原、謝雲、楚鼎、秦清羽等魂宗之人也紛紛起身,繼而一齊跪倒在堂中,對著韓嘯齊聲說道:“我等願意隨時聽候韓大人調遣!”


    “好!”韓嘯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滿意之色,“你們之中有些人我在北疆的時候就已經見過了,而一凡也具備統軍的能力,當時在北疆的時候,一凡所率領的兩千陸字營便是軍中精銳,如今希望你們這支先鋒軍依舊能成為絕殺藍世勳叛軍的精銳。”


    “領命!”陸一凡大喝一聲,而隨著他的答應,其他魂宗之人也趕忙齊聲答應一聲。


    “既是軍中精銳,那我願意請命去陸兄弟的軍中做一名小卒,鞍前馬後隻求能向陸兄弟多學一些!”韓城見風使舵,先是令臉上的怒意煙消雲散,而後還一臉懇切地向韓嘯請命,“希望族長大人能夠允諾!”


    “一凡,你的意思是……”


    “韓兄若有此意那我自然是求之不得!”陸一凡無視殷喜、劉猛等人的低聲勸阻,竟是爽朗地答應道,“隻不過做個小卒實在是太委屈韓兄了,韓兄若是不棄就跟隨我一起入主中軍大帳,有什麽事大家也好相互有個照應!如何?”


    陸一凡今日所表現出來的氣量莫說是韓嘯暗吃了一驚,uu看書 .uukanshu 就連韓城自己都始料未及。


    韓城真的想去為陸一凡效力嗎?當然不是,他真正的目的是跟在陸一凡身邊的唐若汐,不進入陸一凡的營中,韓城就沒什麽機會接近唐若汐。


    而陸一凡是真的以德報怨想與韓城推心置腹嗎?當然也不是,他其實是擔心韓城會在下麵鬧出什麽亂子,因此還是留在自己身邊隨時盯著比較穩妥。


    其實二人並未有什麽深仇大恨,之前甚至還是彼此關照的好友,隻不過有些事發生過之後,相談甚歡就一下子變成了彼此仇視,即便隨著時間推移,大家在相互解釋之後依舊是一片尷尬,而在這個過程中彼此更加能看清對方的為人,因此隔閡也就越拉越大,很多莫須有的積怨也就不知怎的變的越來越深。說到底,人與人之間一旦發生隔閡,那無論如何彼此釋懷都無法再回到過去,破鏡尚且難以重圓,更何況是人心呢?


    雖然韓城和陸一凡有所不和,但危機的局麵卻並沒有給他們太多勾心鬥角的機會,甚至都沒能給韓嘯太多與韓靈兒一訴父女之情的時間。


    因為就在陸一凡與韓嘯合兵一處之後的第十天,藍世勳的二十七萬大軍就已經殺到了金陵城外,並且在城北十八裏的曉楓坡上安營紮寨延綿數十裏。


    旌旗招展隨風而舞,白色的營帳密密麻麻地漫山遍野,二十七萬大軍虎踞龍盤於曉楓坡上,居高臨下虎視金陵,看這架勢藍世勳已經準備好要和韓嘯在金陵城外的十八裏原野之上,來一場一決生死的曠世大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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