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除夕,本該普天同慶的日子但金陵城中卻是發生了一件驚天大事,那就是金陵僅次於皇城的顯赫之地韓府,於黃昏時分,被近千位突然闖入的白銀衛給封禁了,而韓府之內上上下下四百多口人則是全部被打入皇城死牢!


    對於企圖抗命者,白銀衛奉旨格殺勿論,因此韓族眾人並沒有太多的抵抗,而是選擇了乖乖就範,雖然韓靈兒並不服氣,但韓族長老還是將她勸服了,畢竟一切還要等韓嘯回來之後才能弄清楚。


    而韓嘯,也自然而然的成了韓家上下一幹人等最後的希望!


    昨日權貴顯赫家,如今竟是一夜之間落得如此衰敗破落,真可謂令人無限唏噓。而韓家被抄這一消息甚至掩蓋了除夕之夜應有的氛圍,瞬息之間便傳遍了金陵城的大街小巷,成了今夜金陵百姓們的第一大談資。


    “韓府被抄家了!”


    金陵城中,幾乎到處都能聽到這則消息的散布,人們議論紛紛,有人驚訝、有人疑惑、有人冷漠還有人幸災樂禍,總而言之世態炎涼在一夜之間便令韓家之人看了一個一清二楚。


    就在韓家眾人入獄的同時,陸俊等人則是全部被放了出來,而陸府的家奴早早地就在牢房之外備好了馬車。前來迎接陸俊和陸文才的正是謙的親信,古老!


    古老神色嚴肅的看著傷勢嚴重的陸俊,一雙老眼之中不由地閃過一抹怒意,但他卻不能指責柴鬆手段狠辣,畢竟如今陸家的情況也是如履薄冰,古老也斷然不可能再度節外生枝。


    “古老!”被家奴們攙扶而來的陸俊和陸文才對著古老微微欠了欠身,眼中皆是一抹劫後餘生的慶幸之感。


    “沒事便好!”古老淡淡地點了點頭,“能從皇城大牢中活著出來,你們已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是啊!我甚至以為自己這一次死定了!”陸俊麵帶愧色地苦笑道。


    “經曆一番磨難對你們未必是一件壞事!”古老似笑非笑地說道,“也好讓你們知道以後不要隨隨便便的就到處去惹是生非!這一次,若不是族長大人親自向聖東王求情,隻怕你們兩個的小命早就已經沒了!”


    “族長大人費心了!”陸俊此刻的臉色看上去十分虛弱,而後他轉頭看向依舊心有餘悸而一言不發的站在旁邊的小蝶,繼而柔聲說道,“小蝶,這一次讓你受苦了!”


    小蝶在聽到陸俊的話後,茫然地看了一眼陸俊,而後神色恍惚地先是點了點頭,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似得,又趕忙搖了搖頭。


    “對不起,讓你受驚了!”陸俊看著被嚇壞了的小蝶,不禁心頭一痛,他推開了攙扶著自己的家奴,徑直走到小蝶身前,而還不待小蝶有所反應,陸俊便是猛地張開雙臂,一把便將小蝶那柔弱的身子給摟在了懷中,小蝶先是下意識地驚呼一聲,而後便身子一僵順勢撲向陸俊的胸口,而直到此刻陸俊才切身感受到小蝶那顫抖不已的身子和惴惴不安的心。緊緊地抱著小蝶,陸俊的雙眼之中不知在何時已經蒙上了一層淚霧,陸俊的下顎輕輕地貼在小蝶的頭頂,口中柔聲安慰著,“小蝶,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就送你回家,這幾天你爹一定很擔心你!”


    “送小蝶姑娘回家的事就交給老夫吧!”不等陸俊的話音落下,古老卻是不知在何時已經走上前來,淡淡地說道,“族長有命,陸俊和文才出獄之後必須立即回府,其他地方哪也不允許去!”


    “可是……”


    “陸俊!”不等陸俊反駁,古老卻是麵色一沉,一臉鄭重地說道,“陸家現在也並不安穩,族長也是為了避免再節外生枝!”


    “族長呢?我能不能親自和他說?”


    “族長今早已經奉命去北疆了!”古老淡淡地說道,“如今韓家被抄,我們陸家也岌岌可危,族長不希望這個時候有任何一個族人弄出亂子!”


    “什麽?韓家被抄?”


    古老一言當即便是引起了陸俊和周圍的楚鼎、秦清羽等人的驚呼,他們顯然對於這件事還毫不知情。


    “什麽時候的事?”陸俊趕忙追問道,“為什麽會這樣?難道就因為我們得罪了炎澤?”


    “事情又豈會如你們所預料的那麽簡單!”古老神色凝重地說道,“馬車已經備好,陸俊和文才還是先上車回府吧!此地人多眼雜,不宜久留!至於其他幾位公子,也可以暫且到鄙府休息幾日……”


    “不必了!”不等古老的話音落下,百裏風卻是率先開口道,“門主與我有天高地厚之恩,如今門主有難,我不能不管,我要折返回聖魂學院,向院長大人求情,看看能不能幫到韓家!”


    百裏風是韓城的兄弟,在學院的時候也是韓門之內的二號人物,與韓城的關係匪淺,因此如今聽說韓城有難,他自然是第一個站出來施以援手。


    “不錯!我們即為同門,就該相互幫助!”楚鼎點頭說道,“我願與你一同返回聖魂學院!”


    “還有我!”秦清羽也開口附和道。


    “好!”羅秀見狀激動地點了點頭,“那我們所有人一起去,現在就動身前往聖魂學院,我們必須要想辦法救出靈兒姐姐!”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兵分兩路!”秦清羽轉頭對陸俊說道,“你且回府安心休養等陸大人與韓大人回來之後看看有什麽動靜,我們去聖魂學院求助丘名院長,爭取能幫到韓家!所謂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動身,連夜出城!”


    商定之後,陸俊帶著陸文才、小蝶三人便蹬上了陸家的馬車,而楚鼎、秦清羽、羅秀等人則是稍稍收拾一下,便急匆匆地出城了。楚鼎、秦清羽等人在獄中並未遭受太多折磨,因此傷勢遠沒有陸俊嚴重,而身上的這些皮外傷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不值一哂。


    除夕之夜,尋常百姓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合家團聚。而三大權貴此刻卻是韓家被抄,陸家大門緊閉,而藍世勳的府上也同樣沒有閑著,此刻藍世勳正在收拾行囊,調兵遣將,準備明日一早便揮軍出征,遠赴北疆。


    藍世勳比韓嘯要精明的多,在出發之前他非但沒有囑托家中的妻兒老小安心守家,反而竟是命他們一起在暗中收拾包袱細軟,而後藍家親族之人全部喬裝打扮混入藍世勳的親兵隊伍之中,準備明日一早隨藍世勳一同離開金陵城。隻不過這一切進行的都極為隱蔽,沒有引起外界一絲一毫的察覺。


    藍世勳等了這麽久,所日夜期盼的正是這一天!


    不知為何?白日裏還是天朗氣清,到了晚上天空之中卻是突然飄起了鵝毛大雪,平日裏人們都說瑞雪兆豐年,但今夜的這場大雪,卻不僅僅是來的突然蹊蹺,更來的令人有些莫名的傷感!


    金陵城外有一座土地廟,此廟不僅地方小,而且香火極其冷清,整座廟隻有一間大殿,殿前有一個小院子,院子左側有一間廂房,房內住著一位年過八旬的看廟人,也是此廟的廟祝。由於這座土地廟平日裏根本就沒什麽人來上香,因此老廟祝也變得極為慵懶,很多時候甚至連大殿的打掃都省了,以至於如今的土地爺神像上早已是落滿了灰塵,甚至連供桌上所擺放的香火蠟燭都是幾個月前的舊物,供果更是早已腐爛。


    正因為此廟人煙稀少,並且位於金陵城外冷清淒涼,反而被聖東王選中,作為他密會門下高手的地方。半年之前,聖東王就是在這座土地廟中下令玄正等人,秘密前往北疆捉拿獸族高手的。


    而除夕之夜,這座土地廟中除了老廟祝之外,此刻卻是還多了一個人。此人盤腿坐於大殿之中的蒲團上,雙目微微閉著似乎正在入定,一把古樸的寶劍靜靜地躺在他的身旁,而從他那副風塵仆仆的樣子和身上破舊的衣袍,不難看出此人定是遠道而來,並且才剛到這裏不久。


    此人,正是剛剛從北疆趕回金陵城的玄正。如今他身上的傷勢已經基本無礙,隻不過夜以繼日的趕路令他此刻看上去顯得頗為疲憊。


    玄正是今日晌午到的金陵城,他先是入城按照事先約定的方式找人給聖東王秘密傳了一條自己已經回來的消息,而後便趕到這座土地廟中靜候著聖東王前來。這是聖東王規定的一種極為特殊的見麵方式,尤其是涉及某種極為隱秘的重要事情時,玄正不方便直接公之於眾,繼而會選擇先秘密的和聖東王見上一麵,而後再由聖東王定奪事情的解決辦法。


    殿外大雪紛飛,老廟祝一個人坐於廂房內的窗戶旁,透過紙窗上的那道身影,不難看出老廟祝此刻並沒有睡覺,而是獨自一個人坐在廂房內,伴著桌上的一縷微弱燭光,顫顫巍巍地吃著不知道從哪裏得來的一盤餃子。


    從下午玄正進入土地廟一直到現在,老廟祝都沒有邁出過自己的房門半步,雖然他們二人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但卻是誰也沒有主動詢問過對方半句。而正因為老廟祝的這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才令他能安安穩穩地活到今天。


    “噠噠噠……”


    突然,一道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至近快速奔襲而來,不一會兒的功夫一陣嘈雜聲便是停息在土地廟外,緊接著隻聽到幾個人翻身下馬的聲音在廟門外響起,而後隻見七八個白銀衛便是大步流星地跨過廟門,徑直穿過院子朝著大殿而來。而他們之中為首之人正是白銀衛的二統領,柴鬆!


    隻見柴鬆一邊走著一邊抖了抖不斷落在自己鎧甲上的雪花,而當他帶人穿過院子的時候,他那雙陰狠的眼睛還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左側的廂房,而廂房之內的老廟祝依舊自顧自地吃著自己的餃子,絲毫沒有因為外邊的嘈雜而有所影響,更沒有出來看看的意思。


    “敢問坐在殿中的可是玄正?”柴鬆手扶著腰刀,身子如鋼槍一般筆直地站在殿門之內,一臉冷傲地盯著盤腿坐於蒲團之上的玄正,而幾名白銀衛則是自覺的站在柴鬆左右,一個個滿臉肅穆之意,朗聲問道,“在下柴鬆,白銀衛二統領,特奉聖東王之命前來尋找玄正!”


    “白銀衛?”玄正並沒有睜開雙眼,隻是幽幽地張口道,“白銀衛不是隻聽命於領皇嗎?為何會受命於聖東王?”


    聽到玄正的話,柴鬆的眉頭不禁一簇,不過他並沒有遲疑,而是冷冷地回答道:“白銀衛守護皇族,聖東王乃是皇族之人,又是領皇陛下的族兄,白銀衛聽命於聖東王又有何不妥?我且問你,你到底是不是玄正?”


    “我是玄正!但是聖東王何在?”玄正終於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隻見他雙眼之中閃爍著一抹狐疑的精光,淡淡地開口問道,“為何他不來而要派你來?”


    “聖東王有事,所以命我來找你!”柴鬆輕輕點了點頭,“你在北疆又打探到了什麽消息,現在但說無妨!”


    “我見不到聖東王,什麽都不會說!”玄正態度堅決地搖了搖頭,之後竟是再度將自己的雙目閉上了。


    “我說了聖東王有事!”柴鬆的語氣開始變得不善起來,顯然他被玄正的這種態度給激怒了,“要不然你隨我去見他?”


    “那就等聖東王沒事的時候再說吧!”玄正倒是一副軟硬不吃的樣子,u看書 .ukashu “我哪也不去,就在這裏等候聖東王大駕!二統領請回吧!”


    “好!”見狀,柴鬆沒有選擇繼續僵持,而是輕笑著點了點頭,隻不過在他的笑容之中此刻卻是充斥著一抹極為古怪的神色,“那玄正兄弟就在這裏好好休息吧!我這就回去稟報聖東王,讓他親自來見你!”


    “有勞了!”玄正輕輕念了一句,之後便不再理會柴鬆了。


    “哼!走!”


    柴鬆大手一揮,便帶著幾名白銀衛快步走出了土地廟,而在他途徑院子的時候,眼睛再度有意無意地側望了一眼依舊一片沉靜的廂房,此刻,透過紙窗上的影子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位老廟祝依舊坐在桌邊,正在顫顫巍巍地從盤子裏夾起一個餃子。


    出廟,上馬,揚鞭而去!


    柴鬆果然沒有再多做停留,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幾乎是眨眼的功夫他便帶著幾名白銀衛徹底消失在了無盡的雪夜之中。


    而就在柴鬆帶人離開了一炷香的時間後,老廟祝那緊閉的房門卻是陡然打開了一道細縫,緊接著隻見一道削瘦的人影便不緊不慢地從廂房之內走了出來,出門之後他還轉身優哉遊哉地將房門再度關上了,一副閑庭散步的樣子踏足在院子之中,看似一點沒有在意大殿之中的玄正。


    但奇怪的是此刻走出廂房的這個人,並非是那年過八旬的老廟祝,而是一個年紀不過三十歲上下的年輕男人。月光傾灑在銀白色的雪地上形成了一片光華,仔細端詳這個男人的模樣,倒是和遠在北疆大營的藍辰有那麽幾分相似!


    他,正是藍世勳的大兒子,藍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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