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陽城外,綠水河畔。


    兩個人在河畔的大石頭上休息,女子紅衣似火,臉上蒙著火紅麵紗。男子身材消瘦,臉上帶著麵具。


    「師妹,喝點水吧。」司馬睿遞過來一個水囊,輕聲說。


    火鳳凰女子接過水囊,朝他笑了笑,說:「謝謝你,師兄。」


    司馬睿淡淡的點了點頭,來到一旁坐下。


    火鳳凰打開水蓋喝了一口水,然後把水囊遞給司馬睿,問:「師兄,我們還有多久能到家啊?」


    「這裏到江南,騎馬也就十幾天吧。」司馬睿聲音有些沙啞,好像被傷了喉嚨。


    火鳳凰摸著自己的臉,有些傷感的說:「師兄,那裏真的是我的家嗎,我不記得他們了,他們會不會也不認我了?」


    司馬睿看著火鳳凰眼裏的小心翼翼,說:「你放心吧,師傅很愛你,不會不要你的!據我所知,百毒穀的人正在到處找你,他們一直都堅信你還活著。」


    「可是我的臉……」火鳳凰想到自己第一次看到水的時候,被水裏的倒影狠狠嚇到,連水盆都打翻了,自己尚且被嚇成這個樣子,別人看到她豈不是更怕?


    司馬睿起身將水囊掛到馬背上,說:「人總會想要活下去的,想要過得好,就不用太在乎別人的看法。你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以前?我以前是什麽樣的?」火鳳凰歪著頭,看著司馬睿問。


    司馬睿坐回火鳳凰身邊,望著河水,說:「你以前,很可愛,很喜歡笑,每次有一點高興的事情就笑得很開心。以前我到山穀外給你帶了外麵的零食,你都會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可是後來,你很少笑了,每次看到你,你都是一臉的憂鬱。」


    「我後來為什麽不喜歡笑了?」火鳳凰問。


    「你後來遇到了不好的人,就不喜歡笑了。」司馬睿說。


    「師兄,既然我們的家在這邊,你為什麽會在北淵國?」火鳳凰看著司馬睿,問。


    司馬睿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犯了錯,被趕出了百毒穀,所以我現在已經不是百毒穀的人了,那裏,那裏也不再是我的家了。」


    「可是你還在想著百毒穀,不是嗎?」火鳳凰說,「你之前說不送我,可是你後來又說送我到邊境,到了邊境,你又說怕我找不到路,送我到江南。其實,你很想百毒穀對不對?」


    司馬睿將頭轉到一邊,說:「我翻了不可原諒的錯誤,百毒穀已經沒有人願意見到我了,就算見到我,也隻會想殺我。」


    「不會的。」火鳳凰說,「雖然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但是直覺告訴我,百毒穀的人都不壞,時間過去這麽久,他們應該已經原諒你了。師兄,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鳳凰,你知道嗎,有些錯誤一旦犯下,就不能再回頭了……」司馬睿有些傷感的說。


    當初他一時糊塗,被嫉妒蒙蔽了心誌,做出了損害百毒穀的事情,甚至還對將自己養大的師傅下毒。


    原本以自己會被殺死,可是落到峽穀裏後他們卻放棄了對他的追殺,他至今還記得,火鳳凰說出那句生死有命的冰冷。


    毒蟲來饞食他,卻反而被自己的毒血毒死,可是他的臉卻被毒蟲噬咬得麵目全非。


    他一直在穀底將傷養好,然後才離開了江南,離開了鳳鳴國,去了遙遠的北淵國。


    可是像火鳳凰說的,他重新活了一次,心裏對自己以前的行為痛恨不已,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做出那些禽獸事情來。他想念百毒穀,在那邊吞併了一個勢力,改成自己的勢力後,他開始派人關注百毒穀的事情。


    當火鳳凰關注著韓冥遠的消息的時候,她在北淵國的消息已經送到了司馬睿的麵前。


    她在暗中保護韓冥遠,司馬睿派人暗中保護著她。


    她到北淵國帝都的時候,他原本想著偷偷去見她一麵,卻沒想到正好看到她和韓冥遠雙雙從懸崖上落下的一幕。


    他將她救起來,可是因為她和韓冥遠緊握的手,他不得已將韓冥遠一起拉到了岸邊。隨後他帶著她離開,去帝都療傷,知道杜曉璃他們在到處尋找她,等她傷勢穩定了,便帶著她去了偏僻的村子療養,一直到她說想要回家。


    「師兄?」火鳳凰看到他不說話,扯了扯他的衣角。


    「我……」司馬睿從回憶裏出來,還沒說話,感覺到有人過來。「你在這裏等一下,我馬上就回來。」


    「好。」火鳳凰點點頭。


    司馬睿離開河邊,來到樹林,一個黑衣人等在那裏。


    「主子。」


    「什麽事?」


    「我們發現有人在打探你和小姐的下落。」黑衣人說。


    「誰?」


    「好像是閑王韓冥遠的人。」


    「韓冥遠?」司馬睿聽到韓冥遠的名字,眉頭一皺,「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前兩天在鳳慶縣,不過因為主子行蹤比較隱秘,所以他們並沒有查到你們的蹤跡。可是他似乎知道你們要往江南走,所以朝這邊追來了。」


    司馬睿目光一沉,火鳳凰的事情他不想管,但是對於多次傷害她的韓冥遠他並沒有什麽好感。他一直把火鳳凰當妹妹,作為哥哥,他希望她被寵愛,而不是傷害。


    如果可以,他會盡量阻止他們見麵。


    可是,緣分往往天定,已經開始的姻緣人為如何能夠阻擋。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一行人也進了小樹林。


    韓冥遠帶人尋了幾個城市都沒有找到,於是想著火鳳凰這次應該是要回百毒穀,於是打算按照去江南的路線來尋找。


    原本他是要直接往下一個城市的,可是在路過樹林的時候,整個人猛然呆住,下意識拉了一下韁繩,馬蹄高高揚起,差點翻了過來。


    「王爺?」同行的侍衛見他停下,紛紛拉住馬。


    「歌聲……」韓冥遠朝小河邊的方向看了看,愣愣的說。


    「歌聲?」侍衛聽了聽,說:「沒有歌聲啊。」


    「有!」韓冥遠拉了一下韁繩,騎著馬朝小河邊趕去。


    穿過長長的小樹林,韓冥遠越來越能確定,確實有歌聲。


    「將愛情肆無忌憚的揮霍,心都碎了還要計較些什麽,無論你想要什麽都讓你帶走,如果你覺得自由是快樂,愛是犯了軟弱陳舊的差錯,又何必在乎別人怎麽看怎麽說,太多的藉口太多的理由,為了愛情我也背叛了所有,如果你想離開我就別再畏畏縮縮,太多的藉口太多的理由,別再問我難過時候怎麽過,或許會好好的活或許會消失無終,你在乎什麽……」


    司馬睿離開後,火鳳凰一個人看著水麵,閑來無事便開始哼歌,本來想唱一首小調,可是一開口就唱了這首曲子。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唱這首曲子,更不知道為何唱到後麵自己已經淚流滿麵。


    「奇怪,為什麽心裏這麽難過?」火鳳凰伸手去擦臉上的淚水,卻發現淚水怎麽也止不住。


    身後傳來聲響,火鳳凰轉過頭去,說:「師兄,我們什麽時候……你是誰?」


    「鳳凰……」


    韓冥遠在快出樹林的時候清楚的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曲子,激動的一下子從馬背上飛了起來,直接落到河邊。


    看到熟悉的背影,他站在原地反而沒有了動作,他突然有些害怕,害怕這女子轉過身來,又會像以前一樣,空歡喜一場。


    「師兄,我們什麽時候……你是誰?」


    韓冥遠呆呆的站在原地,雖然火鳳凰蒙著麵紗,但是在看到火鳳凰雙眼的那一剎那,他便肯定,就是她。


    可是,她看自己的目光是那麽陌生,完全是在看陌生人。


    「你是誰,你站在我後麵做什麽?」火鳳凰警戒的看著他,似乎是將他當成了圖謀不軌的壞人。


    「鳳凰……」韓冥遠看著火鳳凰,又叫來一次她的名字。


    「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們以前認識嗎?」火鳳凰疑惑的看著韓冥遠,想要想起這個人,可是卻沒有什麽效果。


    韓冥遠一震,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隨後兩步上前,抓住火鳳凰的手臂,說:「鳳凰,你在說什麽,我是冥遠啊!」


    「冥遠?這位公子,你放開我,我不認識你!你再這樣,我可不客氣了!」火鳳凰用力掙紮,試圖掙開他的手。


    韓冥遠聽到她的話一愣,她趁機掙脫她,往一旁退了幾步。


    「你說,你不認識我?」韓冥遠看向火鳳凰,看到她眼裏卻是全是陌生,並不是開玩笑,也不是生氣故意這麽說。


    火鳳凰揉著手臂,看到韓冥遠受傷的眼神,心裏一痛。可是她真的不記得他了。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她不想看到他這樣子,說了這話後轉身便走。


    「鳳凰,你別走——」


    「嗖——」


    韓冥遠試圖去拉火鳳凰,一把長劍從側邊飛了過來,讓他不得不收回自己的手。


    「師兄!」火鳳凰看到司馬睿出來,趕緊跑了過去。


    「師妹,你沒事吧?」司馬睿飛身落到火鳳凰前麵,撿起自己的劍,將火鳳凰護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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