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阜陽城外寬敞的官道,白樺樹像士兵一樣佇立在道路兩旁。


    火辣的太陽讓樹葉看起來有些萎靡不振,也讓官道上行人稀少,除了白樺樹上的知了在孜孜不倦的唱著夏日熱歌,就隻有四輛馬車,以及馬車前後有十來個侍衛打扮的男子騎馬跟著。


    順數第二輛馬車的車簾被拉開了,一張清秀嬌小的臉顯露出來,赫然是長大後的杜曉璃。雖然她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卻已然是個美人胚子。蛾眉曼睩,唇紅齒白,膚如凝脂,一縷長發從耳後掠過,垂在胸前。


    「長風。」她朝前麵馬上的侍衛喊道。


    一個二十四五歲的男子聽到呼喚,驅馬返回車前,看著女子問:「小姐,有何吩咐?」


    「我們還有多久到阜陽?」杜曉璃問。


    「回小姐,還有一個時辰左右就能到阜陽了。」長風恭敬的回答道。


    「妹妹,怎麽了?」前麵一輛馬車的杜修恆聽到杜曉璃的話,拉開後麵窗戶的窗簾,看著杜曉璃的馬車問。


    「哥哥,沒事兒,我就問問。」杜曉璃回答說。


    說完她便將窗簾放了下來,嘴裏嘀咕道:「居然還有一個時辰,還不如出去騎馬呢!」


    馬車裏另外還有兩名女子,鶯歌和夏鳶,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長得清秀水靈,穿著打扮比杜曉璃次了一些,但是還是比一般丫鬟看起來好了不少。


    聽到杜曉璃的抱怨,鶯歌笑著說:「小姐,你要是能過了少爺那關,你想騎馬也不是不可以的。」


    杜曉璃撇了撇嘴,說:「唉,鶯歌你說這不是讓我難受麽?為了讓我掩飾自己身上的武功,他死活不肯讓我騎馬,從周縣坐到這裏,十天啊,整整十天!我覺得我都快發黴了!」


    「小姐,你就忍忍吧,少爺不是為了你好嗎?吃點葡萄消消火,我們很快就能到阜陽了。」夏鳶從將旁邊的一個精緻的小箱子打開,裏麵竟然是一箱子葡萄,而且裏麵還有罕見的冰塊。


    一看到葡萄,杜曉璃人立馬來了精神,不能騎馬的不快一掃而空,伸手就摘了一顆,一邊剝皮一邊問:「什麽時候來的葡萄,我怎麽不知道?」


    「今天一早的時候送過來的。那時候小姐正在睡覺,我們就沒給小姐說。」夏鳶也摘了一顆,給杜曉璃剝好皮遞給她。


    杜曉璃揮了揮手,說:「我要吃自己會弄,你們自己弄的自己吃。」看到她們倆不動,杜曉璃摘了兩個,一人嘴裏塞了一個,說道:「跟著我這麽久了,你們知道我的脾氣的。你們雖然是駱琪哥哥送給我的,但是我可從來沒把你們當丫鬟,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跟我還客氣什麽?!」


    「謝謝小姐。」鶯歌性子要活潑些,一口將葡萄吃了,把皮吐了出來。


    夏鳶性子明顯要沉穩的多,她將葡萄吃下後,說:「駱琪少爺將我們送給小姐,我們就是小姐的人了。小姐雖然不把我們當下人,但是我們還是不能失了分寸。尤其是小姐現在要去京城,在那裏我們更得小心一些。」


    鶯歌吐了吐舌頭,說:「我也知道的啦!」


    杜曉璃拿她們沒辦法,說:「一年多了,鶯歌都被我掰回來了,夏鳶你怎麽還是和當初一樣呢,這讓小姐我感覺很失敗啊!」


    「嗬嗬……」夏鳶和鶯歌聽到杜曉璃的話都笑了起來。


    「對了,京城那邊情況怎麽樣?」杜曉璃問。


    自從一年多以前,駱琪給她送了這兩個丫頭過來,她就將事情慢慢轉移到她們倆手上了。


    還記得她們來的時候說:「駱琪少爺說了,以前他是我們的主子,從今天起,小姐便是我們的主子,我們隻聽小姐一個人的話。」


    「都已經安排妥當了。雖然這比我們預期的早了不少時間,但是總的來說,影響不大。」夏鳶回答說。


    「都怪大師兄那個老頭!讓他給我酒後失言,等我去了京城一定要找他好好算算帳!」杜曉璃抱怨道。


    在她的計劃裏,她們是要到杜修恆去京城參加科舉的時候才會去京城的,也沒打算和渣爹杜雲寒相認。但是誰知道牛井的身份居然是太醫院的禦醫,而且和渣爹關係還不錯,雖然在蘇素心臨死前答應了不將她們的蹤跡告訴杜雲寒,但是那個吃貨在一次和杜雲寒喝酒的時候,喝醉了,將她和杜修恆的事情無意給說漏嘴了。


    根據那個老爹的轉述,牛井當時是這麽說的:「你那個女兒啊,真是讓人又愛又恨,也不知道這麽多年,她那麽小,在那裏過的怎麽樣了?」


    杜雲寒那也是一隻老狐狸啊,一聽牛井的話,還以為是說杜可欣他們,但是仔細琢磨他的話,感覺又不對,趁著牛井喝醉的時候,將他在杜莊遇到蘇素心的事情問了出來。


    這一聽不得了了,原來自己的原配妻子當年並沒有死,而是帶著自己的兒子和還未出世的女兒逃走了,想著自己當初明明是看到一個孕婦和一個男孩的屍體的,便知道當年的事情肯定另有隱情。但他還是耐著性子繼續問,得知蘇素心已經死了,牛井離開杜莊的時候,杜曉璃才7歲多,杜修恆也才十歲。


    聽到自己的兒子女兒那麽小就得自力更生,杜雲寒那是一個心疼,來不及查明當年的真像,立即進宮向皇帝請了假,坐著馬車南下尋女去了。等牛井酒醒,回想起自己說了什麽,氣呼呼的去找杜雲寒的時候,他的馬車已經出了京城好遠了。


    想著杜曉璃來到京城後自己的下場,牛井就恨不得立馬跑路逃到藥王穀去!不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便主動去找皇帝,去了邊城給正在那裏打仗的韓冥熠當臨時軍醫去了。


    而杜雲寒一路都沒有怎麽休息,驅車直接來到了杜莊。找了個地裏幹活的人一問,他便找到了杜曉璃半山腰的家。


    杜雲寒看到杜曉璃的第一眼就是一個帶著草帽,穿著舊衣服在地裏幹活的樣子。那時候杜曉璃正在橘子園裏梳果,也就是將一串裏麵多的橘子摘掉,避免長大後橘子太多,壓斷枝椏。另外還有兩個女子和她一起。


    「你是誰?」鶯歌看到馬車裏探出來的腦袋,問道。


    大家其實一早就發現這麽一輛豪華的馬車進村了,但是原本以為隻是路過的,卻沒想到在他們山腳下停了下來,還探著腦袋往上看。


    杜雲寒從馬車上下來,看著已經十三歲半的杜曉璃,顫抖著聲音問道:「你是杜曉璃?」


    「我是,你是誰?」杜曉璃這幾年也和一些有錢的人打過交道,一時沒猜出來對方是誰。


    「蘇素心是你娘?」杜雲寒繼續問。


    杜曉璃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說:「你弄錯了。」


    說完她便轉身,想回到自己的院子去。


    「你是我的女兒,我是你的父親。」杜雲寒突然說道:「牛井什麽都告訴我了!」


    這時候在不遠處地裏種地的村民都聽到了這邊的動靜,紛紛直起身子,朝這邊看過來。


    「該死!」杜曉璃忍不住咒罵,不知道是在罵牛井還是罵杜雲寒。她轉身看著山下那些看熱鬧的村民,黑著臉說:「你先上來!」


    杜雲寒順著山路上去了,看到剛修沒幾年的新房,他的心裏好受了一點,至少自己的兒子女兒日子過得也還不錯。


    「你是誰?」杜曉璃去洗了手,瞪著杜雲寒問。


    其實不用問,她已經肯定了杜雲寒的身份,因為他那張臉,和十六歲的杜修恆幾乎是一個模子看出來的。


    而她的樣子,和死去的娘有七分相似。


    「我是你爹。」杜曉璃沒有招呼杜雲寒,他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下。


    「我爹杜海已經死了。」杜曉璃冷冷的說。


    杜雲寒看著杜曉璃一臉敵意的樣子,嘆了口氣,說:「對不起。這年是我對不起你們……」


    「少來,我可不知道我還有什麽爹爹。」杜曉璃打斷杜雲寒的話,「鶯歌夏鳶,我剛剛幹活累了,先去睡會兒。這位老爺,大門在那兒,我就不送了。」


    杜曉璃說完便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不過她不是去睡覺的,而是回屋修煉內力去了。等她練完幾個周圈出去,發現杜雲寒居然還沒走,正在大廳裏和從縣城回來的杜修恆正在和他大眼瞪小眼。


    杜修恆已經參加了鄉試,現在是舉人一枚,準備明年便去參加京城會試,已經沒有在縣城的學堂念書了。今天正好有事去了縣城,沒想到回來就看到了自己最不想見的人。


    杜曉璃看著兩人相互瞪眼又不說話的樣子,走了進去,在杜修恆身邊坐下,問:「哥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回來好一會兒了,鶯歌他們說你在休息,便沒叫你。」杜修恆並不看杜曉璃,而是將不善的目光投向杜雲寒說:「這位大人,請問你要在我們家坐到什麽時候?」


    「你少給我裝,曉璃不知道我,你還不知道?再裝不認老爹,我打斷你的腿!」杜雲寒對杜修恆就沒有對杜曉璃那樣的小心翼翼了,一聽他那樣說,火氣立馬就上來了。


    「你又不是我什麽人,有什麽權利打我?」杜修恆一臉不屑的說。


    「老子是你老爹!」杜雲寒吼道。


    杜修恆冷哼了一聲,說:「我才沒有護不住妻兒的爹!」


    聽到杜修恆這麽一說,杜雲寒的態度一下子軟了下來,說:「當年的事情是我不對,我是相信你娘的,她是我這輩子的摯愛,和我一起經歷了那麽多的風雨,我怎麽可能會不相信她。可是當年等我回去的時候,你娘已經帶著你們兄妹逃離了。我也到處找過你們,可是得到的卻是兩屍三命。那孕婦和那個小孩身上的印記和你們一模一樣,我便以為是你們,所以才停止了尋找。這些年我也很想你們的。」


    「哼。」杜修恆依然隻是一聲冷哼。


    「真的!要不然我為什麽一聽你們的消息立即就趕了過來。」杜雲寒見杜修恆的樣子,火氣又上來了,看來這個老爹的脾氣不是很好啊!


    「在我們家還這麽凶,要是你的兒女,隻怕會被你嚇死的。」杜曉璃開口說道。


    也許是因為杜曉璃和蘇素心長的太像,也許是因為從出生到今天之前都沒見過,杜雲寒對杜曉璃明顯偏愛一些,看到杜曉璃臉上的不滿,火氣立即消散了,賠笑道:「我這不是著急嘛,我其實不凶的。」


    要不是現在場景不對,杜曉璃一定會被杜雲寒的樣子逗笑的。


    其實她看得出來,杜雲寒對他們兄妹是真的在乎,他看他們的眼神很真,確實是父親看孩子的那種慈愛與嚴厲。而且當年的事情,她還沒有去查,所以也不能下定論就是這老爹的不對。不過要不要認爹,她還是看杜修恆,畢竟她對和這突然冒出來的老爹相認不相認沒有太大的想法。如果杜修恆不認,她繼續做她的村姑,樂得自在。如果相認,聽說這老爹已經官拜丞相,家裏還有一位先皇禦賜的平妻,家裏家外的絆子肯定少不了。但是如果杜修恆想回去,她去京城陪他們玩玩也沒什麽不可以的。


    「你們慢慢鬥雞眼,我去做晚飯。」杜曉璃對杜修恆說。不過,她肯定是不會做杜雲寒他們的。


    出了堂屋,杜曉璃去了廚房開始做飯。雖然鶯歌和夏鳶來了一年多了,其他事情她都交給他們去做,但是這廚藝兩人怎麽都趕不上杜曉璃的,而且杜修恆也愛吃杜曉璃做的飯,所以這做飯的事情一直都是她來的。


    「夏鳶,那人下午都做什麽了?」杜曉璃一邊切菜,一邊問。


    「小姐,他在你去休息後,問了夫人的墓地,去夫人墓地呆了好久,少爺回來後才跟著回來的。」夏鳶回答說。


    「他的表情怎麽樣?」杜曉璃接著問。


    「他的表情很是傷痛,還在夫人墳前痛哭了一場,說了很多話,大多都是回憶以前的事情的,還有就是說小姐你怎麽怎麽。他當時是一個人去的,也不知道我們在暗處觀察,應該不像是演戲給誰看。」夏鳶說。


    哭了?難怪她剛剛看到杜雲寒的時候發現他的眼睛是腫的,而且在和杜修恒生氣的時候,眼裏也有一絲抹不去的哀傷。看來當年的事情的確值得推敲推敲。


    杜曉璃以為杜修恆不理杜雲寒,他自然就會離開了,但是沒想到她做完飯出去,發現他還沒離開,而且不知道讓人從哪裏搬了一張床放在倉庫,說他們一天不同意跟他回去,他就一天不離開。晚飯的時候還蹭到桌子上,非要跟他們一起吃。那樣子一點丞相的樣子都沒有,十足一個厚臉皮。


    後來他就真的在他們家住了下來,每天和杜修恆鬥雞眼,得知他考中了舉人,明年要去參加科考,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可是每次杜修恆說不認他,氣得眼睛都瞪圓了。


    不過他對杜曉璃倒是很遷就,看到她去橘子園裏梳果,他也跟著跑了去,要給杜曉璃幫忙,可是畢竟是當官的,哪裏會做這些,看杜曉璃摘橘子,他將枝椏上的橘子全部摘掉了,氣得杜曉璃將他趕了出去,勒令他不準靠近橘子園一步。看他一臉委屈的站在橘子園邊上的樣子,讓杜曉璃又好氣又好笑。


    沒過幾天,皇帝的消息來了,讓杜雲寒趕緊回京,結果那老傢夥回信說自己在這兒體驗百姓生活,感受百姓思想,接著又是一長篇歌功頌詞,讓皇帝一樂,又準了他幾天時間。


    但是皇帝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杜雲寒為什麽不回京。所以跟著一道聖旨來了,要杜雲寒帶著嫡子嫡女回京。


    聖旨上說了是嫡子嫡女,那便是承認了蘇素心和杜曉璃兄妹的地位,目的當然是為了讓杜修恆他們心甘情願的跟著杜雲寒回去。當然,他能這麽下旨的一個重要原因,那便是雖然京城的人都知道蘇素心「死了」,但是杜雲寒一直保留著她的位置,那個平妻依然是平妻,十四年的時間都沒爬到正妻的位置。


    杜曉璃再次感嘆皇權時代的不自由,但是他還是和杜雲寒打了商量,讓他自己先回去,她和杜修恆要6月底再走。


    杜雲寒問她原因,她說是有事情處理,隻有杜修恆和夏鳶兩人知道,她是在等葡萄成熟。


    對此杜曉璃的回答是:「酒廠、酒樓那些事情要交代清楚,這也是要花不少時間的。」不過這些都是不想讓杜雲寒知道的。


    雖然很想和女兒一起上路,但是又不想違背她的意思,皇帝那邊又催的急,無奈之下杜雲寒還是自己上路了,不過將自己帶來的人留了一部分下來。


    在他臨走之前,又一個人去了蘇素心的墓地,在墳前哭了好久。而杜曉璃和杜修恆則在山上不動聲色的看著。


    杜曉璃知道杜雲寒有時間的時候都是在這裏度過的,除了第一次和這次,其他時間都沒哭,但是每次回去心情都不好。這次也許是因為要分別了,所以顯得格外的傷心。


    杜曉璃看著杜雲寒哭的像個小孩的樣子,忍不住嘆了口氣。


    「唉。」


    馬車裏,杜曉璃也跟著自己的回憶嘆了口氣,雙手抱在趴在一旁的銀子身上,說:「銀子,過了阜陽,還有一天我們就到京城了,你說京城是什麽樣的?我們去了以後會不會不習慣,你會不會不習慣?到了那裏就不能像在杜莊,有山給你到處跑了。不過好在我把你老婆一起帶來了,你也不會寂寞的。」


    「噗——」聽到杜曉璃的話,鶯歌和夏鳶都笑了起來,因為她們想到了當初杜曉璃給銀子和金子舉辦的婚禮。


    銀子去年的時候在山裏勾搭了一頭母狼回來,出嫁從夫,所以母狼也和杜曉璃很好。杜曉璃給它取名字叫金子,還讓兩隻狼穿上大紅衣服,帶上大紅花,給它們舉行了婚禮,那場麵逗死了。


    不過因為這馬車太小,裝了她們三個人後裝不下兩隻成年狼,所以金子便去了杜修恆的馬車,銀子留在了這裏。有時候銀子也會去杜修恆的馬車。


    杜曉璃白了兩個笑話自己的人一眼,伸手摘了兩顆葡萄餵給銀子。


    「籲……」


    車夫突然拉緊了韁繩,將馬車停了下來,鶯歌趕緊問道:「怎麽停下來了?」


    「小姐,前麵好像出了什麽事情,少爺的馬車也停下來了。」車夫回答。


    「正好我也坐累了,我們下去看看吧。」杜曉璃說,「鶯歌。」


    鶯歌把車門打開,杜曉璃出了馬車直接跳了下去。銀子看到杜曉璃下了馬車,起身一躍,直接跳了下去。接著鶯歌和夏鳶也下去了,留下車夫看著馬車。


    杜曉璃走到前麵去的時候,杜修恆也正好從馬車上下來,兄妹倆便一起朝前走去。


    在他們前方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五六輛馬車聽著,還有十幾匹馬在路中間站著,一群人正圍在一起,似乎是中甲出了什麽事情。因為他們幾乎將官道都占據了,杜曉璃他們不得不停了下來。


    「嗷嗚——」銀子朝著前麵的人群叫了一聲,將前麵的人驚了一跳,轉身就看到杜曉璃身邊的銀子。


    「這裏這麽會有狼?」


    一群侍衛迅速來到人群後麵,麵對麵看著杜曉璃他們,防備的看著銀子。


    杜曉璃看了看銀子,俯身拍了拍銀子的頭,說:「銀子,找你老婆去。」


    銀子聽到杜曉璃的話,低吼了兩聲,一下子跳到了杜修恆的馬車上。杜曉璃示意車夫將門關起來。


    對付見狼被關到馬車裏了,才鬆懈下來。


    「老頭子,老頭子!」人群中間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喊,杜曉璃一聽應該是一名老婦人的聲音,隨即又問:「大夫呢?大夫怎麽還沒來?」


    「老夫人,已經派人快馬加鞭去阜陽請了。」有人回答道。


    「再派人去催!快!」老夫人催促道。


    「是,老夫人。」


    兩名男子隨即上了馬,快速朝阜陽方向跑去。


    「爹,你堅持住,大夫馬上就來了。」另外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傳來。


    杜曉璃猜前麵應該是有人病倒了,聽到那老夫人的痛哭聲,她突然有些於心不忍,便開口說:「那個……」


    誰知道她剛剛開口,對著他們的侍衛齊刷刷將劍拔出來,指著她們幾人。


    這時候圍著的人群也讓開了一個口子,讓杜曉璃看到了裏麵的情況。


    正如她所料,人群中間一個地毯上坐著一個老婦人,應該是就是那位老夫人,她的腿上枕著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人,看樣子已經昏厥了,另外一位中年婦女跪在老人身邊。旁邊是丫鬟侍衛一大堆。


    「怎麽回事?」中年婦女朝他們看過來,臉色有些不好,似乎是在這個時候遇到生人有些不滿。


    「回夫人,是幾個過路的,被我們的馬車擋住了路。」侍衛看杜曉璃幾人和他們後麵的馬車,說道。


    杜曉璃沒想到自己剛開口就被刀劍相向,有些無語,正打算回去,便聽到老夫人的聲音。


    「退下。」


    杜曉璃還以為是讓他們離開呢,但是自己還沒動,那些侍衛已經齊齊的將劍收回劍鞘,站到了兩旁。


    原來不是叫她們啊!


    「你們將馬車趕到一邊去,給人家讓路。」老夫人又吩咐道。


    「是,老夫人。」五個侍衛回到馬車上,將馬車趕到了路邊,又將剩下的馬也牽到了一旁。


    「好了小姑娘,你們快過去吧。」老夫人說完又低頭看著自己的丈夫。


    杜曉璃原本已經放棄給他們醫治的打算,看到老夫人人還不錯,說:「老夫人,我會醫術,能不能讓我給這位老爺看看?」


    「你會醫術?」老夫人抬頭緊緊望著杜曉璃,像抓住一根稻草一般。


    「娘,她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怎麽可能會醫術呢!」中年婦女說道,「讓她給爹看,要是出了事情,那可怎麽辦。」


    「這個……」老夫人一聽,心裏也有些猶豫。


    「老夫人,你現在應該將這位老爺身子放平,而不是放在你的腿上,這樣對他不好。」杜曉璃開口說。


    老夫人想起曾經大夫提過一次,說老爺要是昏迷的話,千萬要將他的身體放平,不要折著窩著了。剛剛一著急,居然忘了,現在聽到杜曉璃一說,她趕緊將老人的身體放平,然後對杜曉璃說:「小姑娘,麻煩你來看看。」


    「娘。」中年婦女還是不放心,望著老夫人喊道。


    「現在大夫也沒來,老爺的情況也越來越嚴重了,就然這個丫頭試試吧。」老夫人說。


    「妹妹。」杜修恆有些緊張的看著杜曉璃,這些人一看就不是平常人,老人的病也不好醫治,要是給人家弄出什麽事情來……


    「我的醫術哥哥還不知道嗎?」杜曉璃巧然一笑。


    「去吧。仔細些。」杜修恆自然是相信杜曉璃的,但是還是囑咐道。


    「嗯。」杜曉璃點點頭,朝夏鳶看了看,然後來到老人身邊,蹲下身子開始給老人檢查。


    此時老人已經完全昏迷,雙手撒開,四肢冰冷,癱軟,手心裏有一層密密的汗水,嘴微微張開,舌苔微微有些發紫。


    她將老人的身體狀況看了,然後又問了一下老人昏厥前的情況,一邊聽他們說,一邊將老人眼皮往上抬。等了解的差不多了,她大概能判斷老人是犯的什麽病。不過她還是仔細的把了脈,最後才確定了病。


    「看出什麽結果了嗎?」老夫人緊張的看著杜曉璃問。


    杜曉璃將手收回來,說:「老夫人,老爺子患的是一般老人常見的病症,雖然有些嚴重,但是平時注意一些也沒有太大的問題。我先將老爺子救醒,不然可能會患上偏癱。」


    中年婦女雖然對杜曉璃不信任,但是看她的樣子,好像也不是騙人的,大夫到現在還沒來,隻有暫時相信杜曉璃了。


    「夏鳶。」杜曉璃喊道。


    夏鳶將一雙白色的手套交給杜曉璃,杜曉璃戴上後,說:「三號針。」


    一根中長的銀針便交到了她手上,她首先在老人鼻下人中的地方紮了進去。


    那些人看到杜曉璃拿陣紮老爺子,想要嗬斥,被老夫人阻攔了。


    不得不說老夫人的思想還是比較前衛的,如果她也阻止杜曉璃施針的話,老爺子今天就醒不過來了。


    「五號針。」


    「八號。」


    「六號。」


    「……」


    杜曉璃隨即又在老人的胸前和頭頂紮了幾針,過了一會兒,老人才睜開了雙眼。


    「老爺,老爺,你真的醒了。太好了!」老夫人喜極而泣。剛剛老人昏迷的樣子真是嚇死她了,一直害怕老人扔下她一個人去了。


    「爹,你感覺怎麽樣?」中年婦女也湊上來問。


    杜曉璃看老人的目光並不像一般老人那樣渾濁,雖然大病了一場,精神有些不好,但是還是比較明亮。


    「老爺子,你先別動,我還要給你取針。」杜曉璃看到老人想動,趕緊阻止道。


    等將針全部取下來了,交給身旁的夏鳶,杜曉璃才退了出來,回到馬車上寫了一張紙,讓鶯歌交給其中一個丫鬟,然後給杜修恆說繼續趕路。


    等他們的馬車路過人群的時候,看到中間多了一個中年男子,應該是去請的大夫過來了。不過她該做的已經做了,也沒想過要對方有什麽回報,便直接走了。


    那個大夫來了後仔細檢查了老爺子的身體,直呼神奇,說從來沒有遇到生了這種病還能醒過來的,以前那些即便保住性命,也都成了癱瘓。隨即問道是哪位大夫醫治的,大家才想杜曉璃他們來。


    可是她們早已經走的沒影兒了。


    「人家走,你們怎麽也不知道給攔下,我們還沒謝人家呢!」老夫人氣急道。


    中年婦女也發現杜曉璃他們走了,看到老夫人那麽生氣,趕緊安慰道:「娘,我看他們也是往阜陽方向去的,我們去了阜陽在打聽打聽,看看能不能找到她們。」


    「也隻能這樣了。」老夫人嘆了口氣說。


    「老夫人,那些人走之前將這個交給奴婢了。」一個丫鬟說著將一張紙遞給老夫人。


    中年婦女接過來,打開看了看,說:「這上麵說的是一些讓老爺子平時生活裏注意的地方,還有一些對身體有利的果菜。」


    「那小姑娘有心了,回去便按照她說的試試吧。」老夫人說。


    「娘,上麵還說了,爹現在不宜移動,說讓爹在這裏休息一會兒再趕路。」


    「那我們就再等會兒再趕路。」


    在他們休息的時候,杜曉璃一行已經進了阜陽城,住進了杜雲寒早就為她們安排好的客棧。


    這杜雲寒雖然沒有和杜曉璃他們一起進京,但是一路上的吃住都安排的好好的,讓他們完全不用操心。


    過了阜陽,他們便到鳳鳴國的京城鳳凰城了。想著還要坐一天的馬車,杜曉璃就一陣陣的難受。


    因為到客棧的時間比較早,杜曉璃他們都回自己的房間休息了,等到傍晚下去吃晚飯的時候,遇到下午的那群人。


    「小姐,我家老夫人說想請你們吃一頓便飯聊表謝意。」一個丫鬟在樓梯口等著,看到杜曉璃他們出來後,行了個禮說道。


    杜曉璃看了看杜修恆,杜修恆沒有什麽意見,他們便跟著丫鬟去了她們的包間,其他人則直接下樓去吃飯。


    這個客棧是阜陽城最大最好的客棧,一樓是吃飯的地方,二樓是包間吃飯,三樓四樓是住宿。因為這裏的房間並不是很多,所以沒有身份的人是進不來的。而且包間也很貴,在裏麵吃一頓飯那是需要有一擲千金的財氣的。


    丫鬟帶著杜曉璃他們進了包間,向裏麵的人行禮,說:「太老爺,老夫人,夫人,那位公子和小姐來了。」


    杜曉璃他們進去的時候,桌子便已經坐了三個人了,看到杜曉璃杜修恆,說:「小姑娘,快來坐吧。」


    杜曉璃向他們行禮個禮,說:「如此叨擾老夫人你們,真是不好意思。」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老夫人笑了笑,說:「今天你救了我家老頭子,我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


    「是啊!」夫人也笑了笑,說:「今天你們走了,娘還氣我們呢。好在侍衛在後院看到了你們的馬車,不然我們現在還在滿城找你們呢!」


    「不過是舉手之勞,還勞煩太老爺、老夫人、夫人惦記,曉璃這心裏要過意不去了。」杜曉璃說。


    「對你來說是舉手之勞,對我來說卻是救命之恩。」老爺子開口說,「你叫曉璃?」


    「是的,太老爺,我叫杜曉璃。這是哥哥杜修恆。」杜曉璃回答道。


    「我姓孟,你們叫我孟爺爺就可以了。」孟博文說道,「她是我家老婆子,叫她孟奶奶就好。這是我兒媳婦,你們叫她孟嬸嬸好了。」


    這個時代的風俗,隻要女子嫁人,便要換上夫家姓。


    額,這麽快就拉近關係了?不過她也不喜歡叫老爺夫人的,便順著孟博文的話叫道:「孟爺爺,孟奶奶,孟嬸嬸。」


    「好了,我們邊吃邊聊吧。」孟老夫人說。


    「對對對,一邊吃一邊聊,不然這菜都涼了。」孟夫人說。


    等孟博文夾了第一筷子,其他人才開始吃。雖然孟博文一家身上有掩蓋不住的官氣,但是還是比較隨和,和杜曉璃他們也聊的比較開心,聽說她們也是去京城,便相邀一起。


    杜曉璃知道這是怕路上孟老爺子又犯病呢,想著反正都是去,也就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杜曉璃早早的帶著銀子金子下去吃早飯了。看到金子銀子的時候,大家都被嚇了一跳,膽小的女眷還尖叫了起來,不得已,杜曉璃隻有讓鶯歌帶著它們去了馬車等著。


    過了一會兒,夢老爺子一行人下來了,看到杜曉璃,他們走了過來坐在一桌,丫鬟將準備好的飯菜端上來,伺候他們用早飯。


    吃了早飯,馬車已經在外麵等著了,看到杜修恆馬車上探著腦袋的銀子,孟博文一行還是被嚇了一跳。


    杜曉璃見了,說:「銀子是我從小養到大的,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咬人的。」


    非一般的情況就不一定了。比如前兩年有人到她家橘子園偷橘子,就被銀子狠狠的咬了好幾口,要不是杜曉璃將銀子馴化的很好,銀子就直接將那人撕來吃了!


    「真的不會咬人嗎?」孟夫人拍著自己的胸脯說。


    「也不是不咬人的,不過像夫人你們這樣和藹的人肯定不會咬的,放心吧。」杜曉璃笑眯眯的說,然後上了自己的馬車。


    孟博學也隨即去了前麵的馬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從北門出去,繼續往京城趕去。


    中午的時候,因為前後都沒有落腳的地方,大家便自己在馬車裏吃了些幹糧。長風他們對這一帶已經很熟悉了,所以早上的時候就在客棧準備了一些。


    吃了飯繼續上路,杜曉璃突然想起了冰盒裏的葡萄,這個盒子真的很神奇,冰塊放在裏麵幾乎都沒怎麽融化,裏麵的葡萄看起來也很新鮮。她讓夏鳶給老夫人他們送了一點去,自己靠在榻上吃葡萄。突然馬車又是一停,杜曉璃想這不會又是老爺子病倒了吧?或者路邊又出現一個病人?


    杜曉璃拉開窗簾看了看,沒想到她都猜錯了,老爺子沒病,路邊也沒病人,而是有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小姐,有人刺殺。」夏鳶從另外一邊看出去,對杜曉璃說。


    杜曉璃點點頭,她也看出來了。一個個穿著一身黑衣,臉上也蒙著黑布,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來殺人的一樣。「隻是不知道是衝著我們來的還是衝著孟爺爺他們來的。我猜,是衝著我們來的!」


    孟家的侍衛和黑衣人對持著,其中一個對身後馬車裏的人說:「太老爺、老夫人、夫人,你們在馬車裏不要出來。」


    結果孟老爺子一把打開了車門,說:「我倒要看看,是誰想要我老頭子的性命!」


    馬上的黑衣人看著車裏的孟老爺子和孟老夫人,疑惑的說:「不是說是一個少年和一個少女嗎?怎麽變成了老頭和老婦?」


    那人的聲音很小,但是還是被隔了三個馬車距離的杜曉璃聽到了。她眼眸一抬,說:「看來還真是衝著我們來的呢!」


    ------題外話------


    七夕節來啦,有情人的和情人過,沒情人的和提子還有文文一起過吧o(n_n)o哈哈~祝大家節日快樂哦~\(≧▽≦)/~


    另外謝謝昨天給提子首訂還有送花送鑽送票票的妹紙們,尤其是泡泡、維維和一些老讀者,看到你們的時候都有種想哭的衝動,你們木有拋棄提子,倫家愛你們嗷嗷,愛每一個老讀者和新讀者嗷嗷嗷~


    現在作者的後天能看到每天訂閱的會員,雖然有很多妹紙沒冒泡,但是提子都知道你們的存在,能感受到你們和我一起,倫家的心是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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