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們得離開這裏了。”肖恩說著,一把拉起了蘭斯特,槍口對著他的腦袋比劃了兩下,恐嚇道,“如果不想死的話就跟著我們跑。”


    蘭斯特隻能哼哼唧唧的跟在兩人身後。


    黑影卻似乎已經注意到了三人,飄飄忽忽的跟在後麵,好在那東西移動速度並不快,然而走著走著,前方的一片陰影中,忽然又有一隻鑽了出來。


    三人不得不繞了個彎子,踏上了一條從未走過的石橋,這條石橋有些殘破,好在並不妨礙前進。


    隨著三人的移動,越來越多的小東西從黑暗中鑽了出來,三人跑了一陣,左邊右邊後麵到處都是那奇怪的黑影,它們在空中漂浮著,很快就布滿了四周的天空和地麵,仿佛一個個移動的幻影,又好像是某種怪異的鬼魂,從四麵八方朝三人湧了過來。


    這些東西不用在石橋上移動,所以雖然移動緩慢,但還是逐漸將三人包圍。


    肖恩頭皮發麻,忍不住問道:“那是什麽鬼東西,是鏡中幽靈嘛?”


    “肯定不是,我之前也沒見過這玩意。”阿爾哈茲也有些慌了,鏡中幽靈至少有人形,還有溝通的可能,甚至會耍陰招。


    但是眼前的這些漂浮著的黑色人形卻連胳膊都沒有,好像一個個黑色長著人臉的蠕蟲,在空中扭曲的漂浮著,沒有聲音,沒有任何表情,卻又帶著一絲人類的形象特征,讓人不寒而栗。


    沒有人知道它們想要做什麽,而三人也不想嚐試那結果。


    三人越跑越快,最後幹脆狂奔起來,蘭斯特這會也用不著催促了,捂著肩膀,臉色煞白的跟在兩人身後。


    忽然他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肖恩停了下來,阿爾哈茲卻仍然狂奔著,“肖恩,別管他了。”


    蘭斯特掙紮著又爬了起來,“不要丟下我!”


    肖恩遲疑了一秒鍾,還是拉了他一把,蘭斯特投過來一個感激的眼神,三人繼續奔跑,幾個黑影忽然出現在了前方的石橋上,左右都沒有去路了,打頭的阿爾哈茲一咬牙,猛然加速,直接從黑影之間的縫隙快速穿過。


    肖恩和蘭斯特隨後而至,那些黑色的人形幾乎快要將路堵住了,肖恩一個大跳從兩個黑影之間穿過,距離如此之近,以至於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黑色人形眼睛裏白亮亮的光。


    他汗毛直豎,抬手就是一槍,子彈穿過那東西,沒有造成任何傷害,卻成功的給後麵的蘭斯特一個逃生的契機。


    他連滾帶爬的跟了上來,肖恩沒有繼續浪費子彈,繼續悶頭狂奔,前麵的阿爾哈茲忽然發出一聲歡呼,“快看,到地方了!”


    那正是他家裏的那麵鏡子,他將手放在鏡子上,當鏡子泛起波紋時後麵的兩人也衝了過來,肖恩甚至都沒有停頓,就直接撞了過去。


    三人一起衝進了鏡子裏麵,咣當一聲,摔成了一堆,蘭斯特被壓到了傷口,又是免不了一聲慘叫。


    看著周圍熟悉的環境,肖恩鬆了口氣,回頭看去,那些黑色的人形消失不見了,鏡子裏隻有房間的倒影。


    地上的蘭斯特看了肖恩一眼,忽然試探著問道:“肖恩教授,是你嗎?”肖恩先是吃了一驚,然後馬上反應了過來,自己在劍堡大小也算是個名人,剛才阿爾哈茲那一嗓子,算是徹底把他給賣了啊。


    他有些憐憫的看了蘭斯特一眼,歎了口氣,“是我。”


    他也懶得偽裝了,順手扯下臉上的麵巾,阿爾哈茲見了也解除了自己的偽裝,這下蘭斯特更加吃驚了。


    “肖恩教授?阿爾哈茲教授?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件事情就說來話長了,還是先給你包紮一下吧。”肖恩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溫和一些,也許是之前他拉了蘭斯特一把,蘭斯特表現的很順從。


    他看起來很有些淒慘,肩膀上受傷了不說,這一路奔跑讓他失血不少,血順著胳膊留下來,幹涸成紅色的一條,此時仍然在不斷的滲血。


    肖恩自然不能讓他現在就死了,急忙找出紗布給他包紮了起來。


    好在那顆子彈從肩膀上穿了過去,否則取子彈也是個麻煩事。


    做完了這些,肖恩和阿爾哈茲又用繩子把他困在了椅子上,嘴巴堵住,確保他不會大喊大叫弄出動靜,這下子算是完成了工作。


    蘭斯特還以為兩人是要綁架他換取贖金呢,包紮傷口的時候一個勁的求饒,說他老爹會拿大把的錢來贖他,肖恩也樂的敷衍,就說收到錢之後自然會放了他。


    他當然不會放蘭斯特離開,從他被認出來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了蘭斯特的結局。


    他並不對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感到愧疚,蘭斯特本質上也不是什麽好人,身為公爵之子,欺男霸女的事情沒少幹。


    他隻是有些生氣,生氣計劃在執行過程中的各種錯漏,簡直就是災難合集。


    等到他和阿爾哈茲把蘭斯特鎖進地下室,回到客廳的時候,他便惱火的問道:“你是故意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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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爾哈茲急忙喊冤:“你是了解我的,我怎麽會那麽做呢,實在是當時情況緊急……”


    說完又嘿嘿一笑:“再說從一開始你就沒打算讓那個小子活著,不是嗎?”


    肖恩冷哼了一聲,“我可沒有你那麽狠毒,如果可以不殺人,我還是傾向與不殺。”


    “得了吧,你隻是還抱著僥幸心理而已,以為可以避開那些風險,以為自己的手上可以避免沾染上鮮血。


    但是你猜怎麽著,事實恐怕和你想的不太一樣,這種事情一旦動了手就沒有回頭的可能了,對此我可太熟悉了,在追尋真理的這條路上注定會有很多犧牲者,我們隻能盡量確保自己不是那個犧牲者。”


    說完又嗬嗬一笑,“你自己想必也早就想到這些了吧,我所做的隻是恰好打破了你的幻想而已,來吧肖恩,該睡覺了,明天我們還有工作要做呢。”


    肖恩被阿爾哈茲說的啞口無言,同時也對阿爾哈茲話中所隱藏含義暗自感到警惕,這個相識了幾年的老朋友的過去似乎比看上去還要複雜的多呢,這個麵色黝黑,雙眼有神的異邦人,在玩世不恭的外表下,又有著怎樣的過去呢?


    這一晚肖恩和衣而睡,他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聽著窗外寂靜的蟲鳴聲,和臥室裏阿爾哈茲的呼嚕聲,完全沒有睡意。


    懷中的手槍帶給他些許安慰,但並不能讓他完全安心。


    事情怎麽會發展到這種地步?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一個亡命之徒,命運還真是諷刺啊。


    他自嘲的想著,終於漸漸睡著了


    第二早上,肖恩被從地下室裏隱隱傳出的咣當聲給吵醒了,他心中一緊,急忙掏出槍小心翼翼的走進地下室,發現綁著蘭斯特的椅子倒在了地上,蘭斯特好像一條離了水的魚一樣在地上掙紮著,喘著粗氣,繩子勒在他的脖子上,勒出了幾道紅色的印子。


    他鬆了口氣,還好,繩子綁的很緊,電影裏那種隨隨便便就掙脫束縛的橋段畢竟沒有什麽真實性可言。


    他好整以暇的在蘭斯特麵前蹲了下來,用槍管戳了戳蘭斯特的腦袋,“如果我是你的話就省些力氣。”


    蘭斯特停止了掙紮,嗚嗚叫了兩聲。


    肖恩把他扶起來,解開了蘭斯特嘴上的繩子。


    “我餓了。”


    “抱歉,恐怕今天你要稍微忍忍了。”


    “我要上廁所。”


    “盡管上吧,沒有人阻止你。”


    “我活不了多久了是麽?”蘭斯特忽然悲哀的問道。


    肖恩心說終於意識到了麽,臉上卻溫和的笑了笑,“放心吧,今晚過後你就自由了,我抓你來隻是需要你幫我一個小忙。”


    說完為了安慰蘭斯特,肖恩給他倒了一杯水,喂給了他。


    蘭斯特貪婪的將水喝了下去,沒等他哀求或是索要更多,肖恩又把他的嘴巴給綁了起來。


    肖恩不準備給蘭斯特吃東西,讓他餓一餓正好沒力氣逃跑,不過水還是要給的。


    他並不確定所謂的‘高貴之血’到底需要多少,所以必須讓蘭斯特保持水分。


    一整個白天裏,肖恩都坐臥不安,他一方麵憂心與事情的敗露,現在外麵一定有人在搜尋蘭斯特的下落,他生怕下一秒就有人敲響阿爾哈茲的公寓大門。


    另一方麵,他又對今晚的召喚儀式感到興奮和不安,萬一召喚儀式失敗了怎麽辦?萬一他們對書上的內容理解錯誤了怎麽辦?


    萬一這本書根本就是假的怎麽辦?


    這種煎熬一直伴隨著他,一直持續到了晚上,等到外麵的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後,肖恩的內心突然變得平靜了下來。


    不管是那種結果,答案很快就會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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