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肮髒的街道上,附近的居民都已經躲到了兩旁的帳篷裏,畢竟誰都不想惹上莫須有的麻煩。還有駐足在不遠處看熱鬧的,也很快就被同伴拽著耳語一陣,就此離開。


    斑鳩的前麵出現了一個人,後麵也出現了一個。


    兩個人抱著膀子,一前一後將斑鳩堵在了這裏,斑鳩前後瞄了一眼,他不認識這兩個人,卻見過和他們衣著一樣的人,——在遇見小蟲的那個城市廢墟裏,自己曾跟他們打過照麵。


    想不到那些人也來到了豬籠城寨。


    前麵那人向著斑鳩緩緩走來,一米九出頭的身高,塊頭更是比斑鳩大了一圈,黝黑的皮膚、錚亮的光頭,還有他手裏握著的一柄狗腿砍刀。


    “你是想讓事情簡單點呢,還是費點功夫?”


    黑大個停在了距離斑鳩不足兩米的地方,龐大的體型擋住了陽光,逆光下他的剪影如同一張鋪天蓋地的巨網,將斑鳩這隻小小飛鳥網羅其下。


    斑鳩仰起頭,迎著對方充滿蔑視的目光,咧嘴一笑。


    “看樣子你是想讓我費點功夫了,”黑大個動了動自己的脖子,發出嘎嘣嘎嘣的聲音,“那我就陪你玩玩。”


    砂鍋大的黑色拳頭毫無征兆地砸了過來,斑鳩雙臂護在胸前,擋住了對方的拳頭,卻被對方一拳打得向後連退三步。


    雙拳緊握,斑鳩右腿腳掌一蹬地麵向前竄出,如獵狗般弓起的身體瞬間舒展開來,一拳打在對方作防守狀的左臂上,左拳趁勢出擊,以刁鑽的角度直擊對方腹部,結果被對方收回的右臂擋住。


    這還不算完,斑鳩兩拳先後被對方擋住,他雙手按住黑大個的肩膀,將他的身體猛地向自己這邊一拖,雖然沒能成功破壞對方的重心,卻還是稍微影響了他的防守動作。


    斑鳩飛起一記凶狠的膝撞,撞在了黑大個的下巴上。


    “趕緊把你那個幫手也叫上吧,不然我怕打死你。”


    斑鳩朝著吃了自己一記膝撞而斷了兩顆牙齒的黑大個搖搖手指,臉上笑容更盛,——他確實不像小蟲那樣擅長使用槍械,可說到拳拳到肉的近身格鬥,斑鳩那絕對是一把好手。


    他這還沒有進入狂怒狀態呢,否則別看黑大個塊頭夠大,剛才那一個回合的交手,斑鳩就已經將他放倒了。


    黑大個明顯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他向街道另一頭的同伴擺了擺手,示意自己這邊暫時不需要幫忙,擦了擦自己嘴角的鮮血,黑大個把那柄狗腿彎刀在兩手間換來換去,給了斑鳩一個挑釁的眼神。


    斑鳩不為所動,直接豎起了自己的中指。


    揮舞著狗腿彎刀,黑大個如同一頭黑熊般往斑鳩這邊撲了過來,看得出他對自己手裏這玩意的熟練度相當之高,寒光連閃,斑鳩被他凶猛的攻勢逼得連連後退,竟找不到反擊的機會。


    “唰。”


    稍不留神,斑鳩左邊胳膊就被狗腿彎刀的刃口劃傷,鮮血一滴一滴地往外滲,——好在傷口並不是很深,僅僅是皮外傷而已。


    狂人的皮膚堅韌度是比普通人要強悍許多,卻也不是刀槍不入,尤其擋不住利器的切割。


    出血了?


    斑鳩偏頭看了看胳膊上的傷口,他真的生氣了。


    看準一個空當,斑鳩右手抓住黑大個揮舞狗腿彎刀的手腕,同時將自己的身體轉進了黑大個的懷裏,左臂彎曲成肘,他一記借著離心力的肘擊“砰”的一聲打在了黑大個的胃部。


    胃部痙攣帶來的劇烈痛苦,讓黑大個的身體弓成了個大蝦仁兒,斑鳩右手依舊抓著他的手腕,左手提著對方的褲腰帶,腰背一發力,頓時將黑大個當成個破布口袋,以過肩摔的姿勢將其拋投出去。


    “咚。”


    黑大個龐大的身體重重摔在地上,還跟個滾地葫蘆似的滾了好幾圈,掙紮了半天也沒能爬起來。


    斑鳩冷哼一聲,正準備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冷嘲熱諷幾句,突然他覺得自己脖子後麵刺痛了一下,伸手往後一摸,斑鳩從自己脖子上拔下來個小型針筒樣的東西。


    “麻醉槍?”


    斑鳩眼前一黑,身體晃了幾晃後便向前撲倒在了地上。


    ……


    “嘩!”


    一桶冷水澆在了斑鳩的腦袋上。


    陰暗的小房間內,斑鳩被人綁在了正中間的椅子上,他的麵前站著個四十歲左右的白人男子,旁邊是那個黑大個,他的手裏還拿著一個空空的水桶。


    在法外之地,水可是個好東西,清醒過來的斑鳩覺得這些人居然用水潑自己,簡直是浪費資源。


    於是他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臉頰上殘留著的水。


    趁著舔水的功夫,斑鳩轉著腦袋稍微打量了一下房間內的環境,從用來搭建房屋的牆磚來判斷,這裏應該是豬籠城寨的中心區域,因為隻有中心區域才有這樣的磚頭房子。


    自己右手邊的牆上有扇窗戶,通過太陽的高度,斑鳩知道自己被抓來這邊至少兩三個小時了。窗外有嘈雜的人聲,說明這地方還屬於居民區,看樣子這支神秘車隊並不是豬籠城寨的人。


    如果他們是李錦山的手下,自己這會兒應該被關在更正式一點的牢房內。


    “我們可以開始談話了嗎?”


    白人男子搬來了一張椅子,跟斑鳩麵對麵坐著。他的頭發打理得很妥帖,還特意抹了發蠟,屬於蒼蠅爬上去都打滑那種。絡腮胡子刮得非常幹淨,身上的迷彩裝同樣筆挺,胸前的口袋裏還插著一支筆。


    他大概就是車隊的領導人物了吧。


    斑鳩看著這個白人男子,沒有說話,他不是嚇得說不出話來,斑鳩隻是單純的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


    “她在哪裏?”


    白人男子的語氣很和藹,也很隨意,仿佛是朋友之間在進行日常的問候,互相問著“你吃飯了沒有”一樣。


    盡管對方沒有點明問的是誰,斑鳩卻明白對方口中的“她”,指的就是小蟲。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斑鳩咧著嘴,笑得像個無知的孩子。


    “嘭!”


    白人男子一拳打在了斑鳩的肚子上,使斑鳩連人帶椅子都向後滑開了至少半米的距離,斑鳩整個人更是如遭電擊,在椅子上縮成了一團,兩肩不住地顫抖著。


    起身拖著自己的椅子,白人男子又坐在了斑鳩的麵前,然後語氣和藹地問道:


    “她在哪裏?”


    斑鳩再度咧開了自己的嘴: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嘭!”


    這一次,斑鳩和椅子都被打得騰空了起碼十幾厘米,嗓子眼一甜,癱在椅子上的斑鳩忍不住咳嗽起來,星星點點的血沫落在地上,白人男子卻視若無睹。


    一手揪著斑鳩的頭發,強行令斑鳩擺出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造型,白人男子問的還是那句話:


    “她在哪裏?”


    斑鳩沒有再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他咂咂嘴,品嚐了一下自己嘴巴裏的血腥滋味,半晌,吐出一句:


    “去你大爺的。”


    ……


    別說斑鳩不知道小蟲在什麽地方,就算他真的知道,也絕對不會將小蟲的消息告訴這些人,因為小蟲確實是給他下了藥,也把他一個人丟在了荒漠當中,不過兩人在此之前互報了姓名,在斑鳩看來,這代表著他們已經成為了朋友。


    或許小蟲是個很奇怪的姑娘,是個很不厚道的朋友,但她終究是自己的朋友,斑鳩有自己的做人原則,不出賣朋友是最基本的底線。


    法外之地是個沒有信仰的地方,如果連做人原則也失去了,那還有什麽值得相信?


    斑鳩至今仍不能確定小蟲到底是不是叫這個名字,這可能是她的真名也可能是假名,可是真是假自己總得要調查清楚再下結論,自己總不能因為她名字奇葩,u看書.kanshu.cm便否認自己這套“交友儀式”吧。


    假如日後自己查出小蟲並不叫這個名字,那時再說那時的事情,早就說過了,自己不是個喜歡做長遠打算的人,走一步看一步,至少現在自己不會出賣小蟲。


    在斑鳩的眼裏,小蟲是個奇怪的姑娘,在其他人眼中,斑鳩又何嚐不是個奇怪的人呢。


    ……


    “你否認也沒有用,”白人男子還在對斑鳩進行著拷問,“這把手槍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斑鳩看著對方手裏拿著的手槍,這才恍然大悟,那是自己早些時候用來交換食物的手槍,原來是它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我撿的。”


    斑鳩眼都不眨一下地就撒了個謊。


    然而白人男子顯然不會被斑鳩如此低級的謊言騙倒,他“哢噠”一聲給手槍上了膛,冰冷的槍口抵在斑鳩的腦門上,說道: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她在什麽地方?”


    斑鳩知道對方真的會殺了自己,想想自己“縱橫”了法外之地這麽多年,多少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誰知自打遇見了小蟲以後,自己就跟受了詛咒一樣黴運不斷,那丫頭是不是欠自己一聲抱歉?


    ……


    “砰!”


    槍聲響起,倒在血泊裏的卻不是斑鳩,而是站在一旁圍觀了半天的那個黑大個,他上半部分腦袋不見了,人已經死得不能再死。


    “啊!”


    瞬間進入狂怒狀態的斑鳩掙脫綁住自己手腳的鐵絲,推開被突如其來的槍聲震驚、尚沒有反應過來的白人男子,一腳踹開房門,奪路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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