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數據工匠的憂慮,歐內斯特用安撫性的二進製語音回應道:


    <無需擔憂,他們是星際戰士,說到做到>


    <我不懷疑星際戰士的執行能力,我隻是疑惑他們該如何悄無聲息的進入泰坦要塞,而且好奇他們控製軍團後又打算做什麽>


    <好奇?>


    <意思:不尋常的或令人驚訝的,難以理解或解釋的事物>


    <我知道這個詞的意思,我不太理解你的數據思路>


    <我沒有數據......>


    她停頓了一下,但傳輸並沒有關閉。


    <但我有一些基於分散邏輯的推論>。


    <你的意思是那些不受機械之神祝福的人稱之為猜測的東西?>


    <正確>


    數據鏈路上沉默了一會兒,歐內斯特的認知植入物中的輪子卡卡作響,他看向對方,數據工匠的臉是一個紅色陶瓷的橢圓體,四個茶色的鏡片橫在臉的上半部,一個垂直的槽位於嘴巴的位置,然後就再沒有其他特征。


    <比如說?>


    <我們是否會將整個世界卷入帝國和紅海盜的戰爭中,甚至讓戰火在星球,也就是我們家園上燃燒>


    <你為什麽擔心這個?>


    <因為它確實有可能發生>


    <你今天用了太多沒有數據支持的用詞>


    <首先,我是數據和傳輸的神聖火花的奉獻者,你是一個精通於處理現實物質的賢者,對於現實發生的一切你比我更有感知力度,我支持你並不代表我支持你將我們的家園陷於戰火>


    <原則是這樣的,但你所概述的那些在邏輯上並不具備說服力,如果安格斯托姆繼續保持這種狀態,不論是帝國的怒火還是異端的貪欲,終將有一個會降臨,但毫無疑問後者會更嚴重>


    <確實>


    又是一陣沉默,運輸機繼續飛翔,灰色和黑色的雲層從窗口掠過,黑色的雨水開始濺到窗戶上,針狀的岩石峭壁從地麵升起,水流從它們的兩側傾瀉而下,鮮綠色或藍色的礦物質從下麵滲出。


    忽然,數據工匠的數據靈環中蕩漾著一些符號集。


    <他們的計劃很奇怪,這不像是尋常帝國星際戰士的行為>


    <這是危險的好奇,你最好停止>


    運輸機加速向安格斯托姆主大陸的南部飛去,在風暴雲柱之間穿梭,它的引擎正以最佳的輸出功率歌唱著,歐內斯特可以從它的振動中感受到機魂的滿足感。


    透過舷窗,可以看到來自鍛造廠的汙水河流,紅色、藍色和橘色的彩虹流向暗黃色的土地。


    <我明白了......>


    <著陸協議啟動>


    忽然,運輸機的駕駛機仆發出信號,一秒鍾後,歐內斯特檢測到氣壓的變化,從舷窗向外看去,但除了一片山脈外,什麽也沒有。


    但這片山脈他已經很熟悉了,知道目的地已經到達。


    窗外的光線逐漸消失,運輸機繼續下降,現在山的兩側已經足夠近了,一堵黑灰色的牆在麵前延伸著。


    <提交許可代碼>


    駕駛機仆持續廣播著。


    <準備就緒...>。


    幾秒鍾過去,飛機繼續向山腰飛去


    <準許通行,著陸協議啟動,所有的讚美都要歸功於機魂的康慨>


    發動機的呼嘯聲聽起來很刺耳,他們離山腰是如此之近,以至於可以看到燈光在潮濕的岩石上反射。


    來到要塞的停機坪,運輸機轉了一圈,垂直落下。


    然後運輸機突然靜止下來,歐內斯特可以看到黑暗中閃爍的引導燈,運輸機在原地搖晃了一秒鍾,被浸透在冰冷的空氣中,推進器噴氣的霧氣包圍著機體。


    然後,它最終在著陸平台上穩定下來。


    當後麵的坡道打開時,飛機的發動機才旋轉著關閉。


    歐內斯特站起來向艙門走去,並且注意到數據工匠的數據靈環開始縮小,變成了一個基本識別數據的單色球體——這就好像一張表情豐富的臉突然變得靜止和凝重。


    掛在牆上的炮台旋轉著迎接他們,跟蹤著一行人下到起降平台的腳步,隨後多光譜定位和掃描係統鎖定了著三位並識別出了他們的身份,解除了鎖定,但足以讓泰坦通行的百米大門依舊緊閉著。


    當歐內斯特到達坡道底部時,整個降落平台的導航燈都關閉了,一扇側門隨之打開,走出了一群穿著紅褐色長袍的侍僧,他們的頭頂都懸浮著一個銜著黃銅香爐的伺服顱骨。


    “歐內斯特賢者,愛羅斯鑄造副監已經在十分鍾前抵達。”


    “知道了。”


    歐內斯特走進死亡凝視軍團的要塞,寂靜充斥著巨大的空間,他們看到的機仆在設定的程序中移動,他們的關節得到了維護和機油的祝福,所以他們沒有發出哪怕一點聲音。


    穿過要塞大門後的空間進入服務區後,看不見的警戒裝置擠滿了陰影處,一路上隨處可見沉默的守衛和匆匆走過的技術神甫,每個人遇到歐內斯特都會停頓並且致敬。


    走過服務區就是要塞的綜合區,這裏充滿了科技感,流明球和流明條內刻在金屬牆壁和地板上,歐內斯特經過了許多門,有些門寬得足以容納泰坦走過,有些門則小得隻有伺服頭骨或伺服機仆可以通過,而那位數據工匠和泰坦禁衛的大隊長則早已與他分開。


    最終,他與數據工匠來到一扇合金大門前,當大門緩緩打開時,他看到自己認識的所有人都在裏麵,泰坦軍團四個部門的負責人,泰坦學院的負責人,還有那位鑄造副監,他看起來就像是一隻站起來的巨大蜥蜴,巨大的長袍甚至不能完全遮蔽他那反關節的金屬下肢,兩個傳感器矩陣呈扇形在他腦後微微扇動,鍍金的麵具上兩個眼眶像是兩枚空洞的寶石。


    “哦,看看讓我們久等的歐內斯特賢者,他終於大駕光臨了。”


    愛羅斯鑄造副監的擬聲發音器中傳出了不加掩飾的嘲弄,歐內斯特走近明亮的大廳,不動聲色的微微欠身。


    “抱歉,沒料到您會提前來,我已經提前了十分鍾。”


    “我的錯。”


    愛羅斯鑄造副監微微抬手。


    “畢竟是我召集了大家,商討軍團未來應對戰爭的可能性。”


    “戰爭?與紅海盜嗎?”


    “當然......也包括在內。”


    歐內斯特微微抬起頭,巨大的圓形大廳牆壁上掛滿了泰坦軍團的旗幟,中間是一個殘破的戰將級泰坦的頭顱,它是安格斯托姆第一台戰將,在保衛星球免受異端入侵時隕落,後被作為軍團的精神象征安放在這個議事大廳裏。


    它代表著死亡凝視對萬機神和帝國的永恒忠誠。


    “不過在此之前.....”


    伴隨著愛羅斯鑄造副監的一句話,大廳的幾個側門忽然打開,一大群荷槍實彈的泰坦禁衛軍衝了進來,將大廳團團包圍。


    “我們需要先審判一個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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