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賀明珠看來,天涯集團搞出這麽大動靜,就是高飛不甘心離開的垂死掙紮,他要用這種方式,來給廖水粉以後掌管天涯集團增加困難。


    她一點也不願意去費心考慮高飛這樣做的真正用意,就是單純的覺得那廝如此做法,徒增笑料屁的作用都不會起。


    她以為,隻要廖水粉正式接管天涯集團,完全可以在人事上大刀闊斧的排除異己,把那些忠於高飛的員工們,全部踢出去,換成她自己信任的人。


    如果有必要,可以連清潔工也全部換掉。


    廖水粉卻輕輕歎了口氣,放下茶杯說:“唉,明珠,幸虧我沒有放你出去擔任某個部門主管,你的確沒有經商的絲毫天賦,甚至都不懂得正常社交。”


    “你以為高飛這樣做,就是單純的垂死掙紮?”


    廖水粉淡淡的說:“如果今天沒有發生這些事,我也許還好像你所想的那樣,大刀闊斧的排除異己,甚至大換血。但現在不行了,接管天涯集團後,除了梁明等幾個高飛的心腹外,任何人都不能動一個。”


    賀明珠很奇怪:“為什麽?”


    ――


    “為什麽?”


    陪著沈銀冰看完新聞的秘書處秘書小常,有些不解的忽閃了下眼睫毛。


    蘇青(陳果果)前兩天請假,說是要去老家處理點事情,所以小常就暫時替代她,來給沈總服務,從外麵買來晚餐後,就陪她在辦公室內看新聞。


    在眾人麵前,沈銀冰習慣了扳著冰箱臉,不過在小常這種剛大學畢業沒多久的小妹妹麵前,她盡可能的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和藹’的大姐姐。


    莞爾一笑,沈銀冰關上了電視機,慢悠悠的說道:“從高助理在光天化日下痛扁記者的消息傳來後,我就猜到他要向水粉集團反擊了,隻是沒想到反擊力度,會這樣大。”


    沈銀冰見小常仍舊茫然的樣子,就耐心的解釋道:“你剛才也看到了,高飛在他的最後一次職工大會上,喊出了‘你們不負我,我必不負你’的話,那個傻乎乎的兔子,更是配合的叫囂什麽風雨同舟,同甘共苦。”


    千萬別小看這些好像廢話般的口號,因為那句‘風雨天涯’,和高飛等人今天心與心的交流,讓數百職員在鏡頭前表現出了他們對高飛,對天涯集團的熱愛,或者幹脆是狂熱。


    讓所有看到‘風雨天涯’這個新聞節目的人,都感受到了他們是一家人,相親相愛――任何人拆散這麽相親相愛的一家人,不管是用什麽手段都逃避不了一個‘殘忍’的印象。


    任何拆散別人家庭的人,都得遭到世人的鄙視,和唾罵。


    所以呢,就算高飛被迫退出天涯集團,新的接管者礙於強大的社會輿論,也不能在短時間內辭退這些職員,必須得繼續維護他們的所有福利待遇,為了盡快掌控集團,除了繼續提高員工們的福利待遇外,盡可能做的比高飛更好外,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這是一場戲,一場高飛用心,和員工們真情來演的戲。


    他這樣做,除了挑起員工們同仇敵愾的氣勢,更多的卻是為他離開,為員工們能繼續留下來的手段。


    這種手段是善意的,需要真情和信任來做鋪墊,隻要接管天涯集團的新老總不傻,絕不會在短時間內開除員工,或者降低他們的福利。


    “我現在才知道,高助理在經商,在玩弄人心這方麵,原來是個高手。”


    沈銀冰把高飛這樣做的原因,仔細給小常解釋了一遍後,臉兒忽然一紅:其實這小子最大的本事,可能就是對付女人了――今天中午醒來後,他竟然讓我心甘情願的用手給他解決問題,哼。


    幸好小常聽的入神,並沒有注意到沈總臉頰上忽然浮起的羞澀,隻是不解的問:“哦,高助理這樣做的確是高明,能夠為那些員工爭取到繼續留下,和更好的福利。但沈總您剛才也說了,接管天涯集團的新老板也許在短時間內,隻能被迫按照他的意思去做事,可這個短時間會是多久呢?最長也就是半年吧?”


    正如小常所疑惑的那樣,高飛走後,迫於輿論等方麵的壓力,新老板短時間內會按照他的意思,繼續留下並善待那些員工,可隨著時間的流逝,人們不再關注天涯集團了,那時候就是他們的‘末日’了。


    沒有哪一個老板,希望自己手下員工都忠於別人。


    陳大彪等人越是對高飛忠心,新老板就會越不爽,這是肯定的。


    沈銀冰點了點頭:“嗯,你說的有道理。高、高助理也該明白這些。不過我覺得,他肯定會有後手。要不然他也不會在大會上喊那句不負員工的話了。”


    小常連忙追問:“會是什麽後手呢?”


    ――


    “會是什麽後手?”


    廖水粉皺眉沉殷片刻,才搖了搖頭說:“我暫時還想不到,但我真的能肯定,高飛還有把握重新掌管天涯集團。”


    賀明珠也被廖水粉剛才那番分析吸引了,沒想到從來都沒有被她關注過的商場上,爾虞我詐的手段竟然會這樣精彩。


    不過,她依然沒有看起高飛,冷笑了聲;“哼哼,他不會是要采用極端手段吧?”


    賀明珠所說的極端手段,就是預測到高飛要想逼走廖水粉,重新掌管天涯集團,很可能就是利用恐嚇、威脅,甚至暗殺的手段。


    “極端手段?”


    廖無肆愣了下,隨即失笑出聲:“嗬嗬,不會的,今天他既然能用這種方式逼得我不敢亂動他留下的人,那麽就證明他是一個心思相當細膩的人,斷斷不會這樣做的。更何況,無肆也來到冀南了。”


    賀明珠還沒有說話,廖水粉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拿起手機一看,廖水粉眼角浮上幸福的溫柔,也沒顧忌賀明珠就在身邊,接聽了電話輕聲說道:“喂,你吃飯了沒有?”


    除了廖水粉丈夫韓震在時,賀明珠會識趣的離開,平時就是她的影子,走到哪兒跟到哪兒,所以廖水粉根本不必去別處接電話。


    一臉幸福狀的廖水粉臉兒忽然紅了下,飛快的瞥了眼賀明珠,聲音更低了:“你、你又胡說八道什麽呢?什麽時候來冀南?哦,你放心吧,我會小心的,不到最關鍵的時刻,我是不會跟高飛正麵為敵的。好了啦,你也知道,我有明珠陪著,還有無肆照應著,誰能把我怎麽樣了啊?”


    抱著手機講了足有十分鍾後,廖水粉才羞答答的在手機上親了一下,扣掉電話聳聳肩,輕笑道:“你這個姐夫呀,越老越沒正經了。”


    賀明珠罕見的笑了下,沒有說什麽,隻是眉頭微微擰了起來,好像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


    廖水粉卻沒有注意到她的神色變化,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才說:“還有十分鍾就八點了,高飛應該去順景酒店了吧?”


    ――


    就像廖水粉所預料的那樣,距離八點還差十分鍾時,高飛駕車來到了順景酒店。


    順景酒店是冀南東郊最大的酒店,五星級,位於風景秀麗的鳳山山腳下。


    這次跟隨高飛一起來的,除了梁明、張妍、陳鴻賓之外,還有一個專業律師團,是劉小龍特意從京華請來的。


    一行十餘人,三輛車,高飛載著梁明和張妍,駕車緩緩駛進停車場內,熄火剛要下車,卻忽然說:“梁明,妍姐,你和陳副總他們先進去,我隨後就上去。”


    張妍剛要說什麽,梁明已經看到在旁邊一輛越野車前,站著個吸煙的男人,高飛就是看到了他,於是就說:“好,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高飛點了點頭,沒說什麽,等他們下了車後,也沒下車,隻是也點上了一顆煙。


    等梁明等人帶著律師團走進了酒店大廳內後,越野車那邊的男人才走了過來,開門直接坐在了副駕駛上。


    打量了一下車子內的內飾後,男人笑了;“嗬嗬,這是沈銀冰的車子吧?這麽香香的,我都不好意思吸煙了。”


    “沒事,反正她喜歡我身上的煙草味。”


    高飛吐了個煙圈,看著男人說道:“廖無肆,你現在瘦了好多,胡子也不刮了,顯得很潦倒。不就是一個負心的女人嗎?沒必要這樣自己糟蹋自己的。”


    這個在酒店停車場內等候高飛的男人,正是華夏九龍王中的藍龍廖無肆。


    廖無肆生性陰沉,心狠手辣,為了完成任務,不惜幹掉懷了他孩子的外國女人,當初去嶺南誅殺安歸王時,他就已經表現出了極其陰毒的一麵,要不是鐵屠的阻攔,搞不好陳果果和梁嬌嬌都被他幹掉了。


    可就這樣一個人,卻不可救藥的愛上了謝小雯。


    謝小雯罪當被淩遲,隻是廖無肆始終下不了手,天真的希望她能說出她所知道的那些,來戴罪立功,再加上他這些年的功績,希望能給她留下一條活路。


    但他萬萬沒想到,謝小雯利用了他的愛,最後逃出了他的手掌,從此好像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無論他怎麽尋找。


    聽高飛這樣說後,廖無肆嘴角猛地一抽,狠狠吸了口煙,卻笑嗬嗬的說:“我不喜歡談論這個話題。”


    “那就不說。”


    高飛也很幹脆:“不過等我下次看到她後,就是她的死期了,還有47條在漢德勒森林中遊蕩的英魂等著她。”


    “你不能殺她。”


    廖無肆雙拳攥緊,笑容終於消失,嘎聲說道:“她得死在我手中,明白嗎?”


    “不明白。”


    高飛搖了搖頭:“但我可以答應你這個要求。”


    “謝謝。”


    “你廖無肆好像從來都對人道謝的。”


    “那是因為我對你,有愧疚之心。”


    廖無肆輕聲說道。


    高飛看了他一眼:“愧疚什麽?”


    廖無肆答非所問:“你知道是誰來接管你的天涯集團嗎?”


    高飛的眼神冷了下來,緩緩說道:“是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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