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7月19號,農曆的六月初五。


    東南邊陲的天氣就像往常那樣,潮濕、悶熱,趴在樹蔭裏的狗兒,把舌頭伸出老長,哈達哈達的不停喘著粗氣,就算有陌生人從眼前經過,都懶得搭理。


    下午時,天色陰沉了下來,刮起了西北風。


    風不大,卻總算帶來了一絲涼爽,狗兒站起身伸了個長長的懶腰,隨即夾著尾巴向家裏走去。


    六月的北風當日的雨,這是民間關於天氣的一則諺語,意思是說六月裏起了北風後,今天就會有降雨,風越大,雨越大。


    果然,當街邊的路燈慢慢亮起時,隨著一道閃電劃破烏雲,豆大的雨點就這麽突兀的砸落了下來。


    大雨,在嶺南的六月從來都不缺,無論是動物還是植物,也早就適應了這種天氣,路邊的行人馬上就撐開了雨傘,騎車的人也穿上了雨衣,五顏六色的雨衣和雨傘,在街燈下的雨霧裏,就像一朵朵盛開著的鮮花。


    一般來說,植被越是茂盛,溪流越是繁多的地方,降水量就會越大。


    嶺南最南邊那個叫爭差的地方,就是這樣的地貌,縱橫連貫的溪流,在內地少見的大暴雨中,水勢迅速上漲,很快就漫過了旁邊的灌木叢,仿佛要淹沒整個世界那樣,來勢洶湧。


    爭差西北五公裏處,就是外界通向爭差的公路盡頭。


    公路來到這兒後,就再也無法前行,複雜的地形,和無處不在的深洞,都成了製約修路的要命缺陷。


    公路盡頭的東側,有幾棟高腳樓,以前曾經有人在這兒居住過,不過後拉隨著內地經濟的快速發展,這兒的居民也都逐漸搬遷到了縣城內,這些高腳樓就空了出來,被進山采藥、打獵的人當做了暫時歇腳的地方。


    兔子。


    提到這倆字,人們就會想到那種一對長耳朵,短尾巴跑的飛快的小動物,其實這卻是個人名。


    兔子是少數民族人,原名叫什麽,沒有人知道,甚至連他本人都已經忘記了。


    人們稱呼他兔子,是因為他倆耳朵額外長,而且最主要的是,他是個裂唇。


    兔子不都是三瓣嘴的麽?


    兔子今年三十三歲了,還沒有找到另外一隻兔子,所以隻能是個光棍。


    兔子是靠采藥、打獵為生的,每個月都會鑽進邊境的大山中,過兩天再出來時,獵槍上就會多了一串野兔之類的野物,背簍裏裝滿了草藥,拿去縣城上賣掉後,就夠他大半月的花費了。


    光棍從來都是一群‘一個人吃飽,全家人都不餓’的群體,生活輕鬆,處世瀟灑,就是晚上睡覺時,沒有一具暖烘烘的身子供他摟抱,也沒人喊他爸,這可能算是不多的遺憾了。


    當暴雨天漏了般的往下灑雨時,兔子好像一隻兔子那樣,背著背簍扛著幾隻野物,連躥帶跳的跑向了那幾棟高腳樓,邊跑邊罵這老天爺,就不能等他回到縣城後再下雨嗎?


    看這雨勢,估計前半夜是不會停下了,他隻能在高腳樓內暫住一晚上了。


    做為土生土長的邊境人,兔子當然明白在這種環境下,是絕不能趕路的,因為誰也無法保證,會不會有股子山洪忽然衝向公路,把路上的一切東西都卷走,卷到那不知道通往何處的無底洞裏。


    想到無法在晚上十點之前趕回縣城,參與大黃牙開的賭局,兔子真的很鬱悶,在經過一棵芭蕉時,沒好氣的抬腳踢了過去。


    老天爺可以給兔子作證,他無故要把這棵芭蕉踢倒,就是為了釋放他無法回縣城參加賭局的憤慨,真沒有別的意思,真沒有!


    兔子狠狠踢向芭蕉的那一腳,就在剛要碰到芭蕉時,那棵芭蕉忽然活了--並長出了一隻人的手,一把就攥住了他腳腕,猛地向上提起。


    然後,兔子就以一個非常瀟灑的姿勢,腳不沾地的狠狠摔在了地上。


    幸好他背上有背簍,沒有讓後腦砸在地上,可率先落地的屁股,卻幾乎摔成了兩瓣。


    哎喲!


    兔子很想看出這倆字,來釋放他身體的疼痛。


    隻是這倆字還在嗓子眼裏打轉,又有一隻手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兔子這才驚恐的發現,那棵芭蕉根本不是芭蕉,而是一個人,一個頭上、身上都綁著芭蕉葉的人。


    或者說,是一個樹精。


    這麽大的暴雨,還在外麵裝芭蕉的東東,真有可能是樹精的。


    山裏人不信鬼,隻信樹精,獸精什麽的。


    這是什麽……兔子腦海中翻騰起這個念頭時,就覺得耳邊傳來轟的一聲雷鳴,眼前攸地發黑,整個人都陷入了黑暗。


    暴雨還在下,砸在樹葉上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閃電不時的劃過漆黑的夜空,伴隨著雷鳴把整個世界在刹那間照亮,隨即就是更黑的黑暗。


    芭蕉打昏兔子後,就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再次隨風飄擺,任由雨水可勁的砸打,仿佛剛才根本沒有移動一點那樣。


    兩條黑影好像豹子般的從高腳樓下陰影中竄出,來到兔子麵前,一人抓起他一隻腳,飛快撤回了更加的黑暗中。


    十幾分鍾後,一個人順著竹竿靈巧的翻上了高腳樓,在門口輕輕敲了幾下,在燈光一閃的瞬間,飛快的閃身進了屋子裏。


    屋子裏,燈火通明,不過所有可以從外麵看到內裏的地方,都用黑布蒙了起來,所以從外麵根本看不到屋子裏,竟然會有這麽多人。


    足有三十多個人,都穿著迷彩服,盤膝坐在毯子上,瞪大眼睛看著站在前麵的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四十多歲,方臉,黑皮膚,牙齒倒是很白。


    他姓董,叫董誌勇,是嶺南緝毒司的司長,這次爭差抓捕行動的總指揮。


    除了這屋子裏的三十多號人外,其他幾座高腳樓內,還有上百個緝毒警--這些緝毒警,是嶺南緝毒行業中的絕對精英,從各緝毒所內抽調的。


    本次齊聚這兒,就是為了明天的行動。


    明天,7月20號,金三角幾個大毒梟,有可能會在前方五公裏處的爭差,進行本年度的‘交貨大會’。


    金三角的大毒梟,那可是些敢和政府對抗的猛人,有自己的武裝力量。


    有人說,富可敵國的大毒梟,為手下購買的裝備,比美國特種陸戰隊的還要先進,一套單兵作戰的行頭,就價值十數萬美元。


    某個人說的這番話,也許有些太虛了,不過這也證明了大毒梟掌控的力量,絕對是不容小視的。


    為了本次抓捕行動,董誌勇不但抽調了全省最精銳的緝毒警,還請示上級後調來了一支為數過百的特種小支隊,協同本次作戰行動。


    特種小支隊,明天淩晨就會抵達作戰現場。


    除此之外,董誌勇還有更大的砝碼:全華夏最為精銳的九龍王中,已經有三人秘密來到了這兒,就混在這批緝毒警中。


    有這三個人的加入,董誌勇更有了完成任務的底氣。


    當下,他真在給第一小組的隊員們開會,講述明天行動中必須注意的事項。


    一百多個緝毒警總共分為四個小組,每個小組三十多號人。


    董誌勇沒有為這些來自全省各地的緝毒精英相互介紹,隻要求他們必須得精誠團結在一起,徹底信任戰友。


    從幾天前,一百多緝毒精英秘密分別來到這兒後,他們的所有通訊器材都被上繳,所有人都不得單獨外出,每天白天會撤進深山老林中,隻有晚上才能來到高腳樓。


    看到外麵進來人後,董誌勇暫時停止了講話,聽那個人低聲匯報完後,才皺眉問道:“確定那個人隻是個采藥的?”


    手下點頭:“完全確定,那個人的身份信息能在網上查到,而且手上也沒有太多握槍的痕跡,隻是有杆獵槍。”


    “嗯。”


    董誌勇點了點頭:“先委屈一下那個老鄉吧,等明天過後再放了他。”


    “是。”


    那個手下低聲答應了聲,接著迅速退了出去。


    行動前夕,忽然出現一個采藥人,這隻是一個小插曲,沒有誰在意,大家隻是再次看向了董誌勇,聽他繼續說話。


    供港緝毒所這次有兩個人‘入選’了本次任務,羅城就在其中。


    當大家再次凝神傾聽董誌勇的講話時,羅城用眼角餘光看向了左邊的梁嬌嬌。


    穿了一身迷彩服的梁嬌嬌,看起來比平常更加的酷,就像一把沒有劍鞘的寶劍,渾身散發著一股子犀利的氣勢,隻是迷彩服稍微大了一點,顯得她身材越發的單薄。


    供港緝毒所,做為本次任務的‘發現者’,梁嬌嬌無疑是備受董誌勇重視的,在此之前,就曾經幾次向大家闡述她所得到的情報。


    再加上供港是嶺南最邊陲的一個緝毒所,而梁嬌嬌上任後的成績又那樣不俗,所以她說出來的話,都很被大家所認可。


    看著微微用力抿著嘴角的梁嬌嬌,羅城心底深處,莫名騰起了一股憐惜,有種寧可命不要了也要保護她安全的衝動。


    “我這是怎麽了,難道對滅絕師太有好感了?真可笑。”


    羅城下意識,苦笑著搖了搖頭時,梁嬌嬌藏在背後的右手,輕輕捅了他腰眼一下,蚊子般的說道:“搞什麽呢,專心聽講!”


    大家都是盤膝坐在毯子上,到背著雙手的,所以她這個動作沒人發現。


    羅城黑臉一紅,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麽時,卻聽梁嬌嬌又說:“別怕,等戰鬥開始後,你就跟在我身邊,我會罩著你的。”


    “啥?我怕?你會罩著我?靠,有沒有搞錯,我一個大男人家的,會讓你罩著?”


    羅城黑臉更紅,下意識的要反駁時,竹門卻再次被敲響。


    正在講話的董誌勇皺了下眉頭,一個手下飛快的過去,把門拉開了一道縫隙。


    一隻拿著手機的手,從門縫中伸了進來,外麵的人低聲道:“省領導的急電!”


    聽說是省領導的急電,董誌勇接過電話,開門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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