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這是什麽聲音!?”


    聽到那幾乎近在咫尺的衝鋒號聲,從整個黑夜中悍然響起後,外蒙第三俄式裝備軍團第8團的中校長官穆罕戈,用最快的速度衝出了休息室,差點把著急跑來匯報工作的一個參謀撞翻在地上。


    參謀身子一個趔趄,及時占住,誇的抬手敬禮大聲報告:“報告長官,那是華夏軍方衝鋒的號角!我方已經迅速做出隨時迎戰的反應!但目前無法探知敵方有多少部隊參入有可能打響的戰鬥……”


    “衝鋒號,這就是華夏陸軍的衝鋒號嗎?”


    穆罕戈來不及聽參謀報告完畢,一把推開他,用最快的速度跑進了營地作戰室。


    作戰室內,已經燈火通明,十幾個衣衫不整的作戰參謀,都捧著電話,瘋狂的呼叫某方:“喂,喂喂,我是第三俄式裝備第8團,請問——”


    看著這亂糟糟的場麵,穆罕戈忽然覺得腿肚子有些發軟,臉色蒼白。


    做為本地段的邊防軍老大,他當然清楚在三十公裏外的漢德勒原始森林發生了什麽事,更知道在幾天前,華夏那邊就有增兵的跡象。


    不過,上級領導始終沒有給他傳來做好隨時備戰的準備,他也就裝不知道,隻是象征性的吩咐手下,這些天要小心謹慎。


    畢竟在華夏建國以來,雙方幾乎沒發生什麽有規模的衝突。


    穆罕戈也想不到,華夏單方麵打響戰爭的任何理由。


    這是個和平世界不是?


    那邊的華夏,是個禮儀之邦不是?


    國防以防禦為主、熱愛和平的華夏,怎麽可能會毫無征兆的挑起一場戰爭呢?


    別忘記,外蒙背後還站著世界第二軍事強國,俄羅斯呢!


    以往,每當穆罕戈想到強大的俄羅斯,看著部隊裝配的俄式裝備,他就會有種自豪感油然而生。


    甚至,他還不止一次的幻想:拉出他的部隊,和南邊那個越來越強大的鄰居幹一架!


    但是,當對麵漫山遍野的衝鋒號聲響起後,穆罕戈才知道他此前的自豪,和想法,是多麽的幼稚!


    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看到一個華夏軍人,僅僅聽到了那嘹亮而淒厲的衝鋒號聲,他的雙腿就開始發軟了,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恐懼,抓住一個作戰參謀的衣領子,歇斯底裏的吼道:“給我立即呼叫烏拉佩爾司令!”


    烏拉佩爾司令,是外蒙南方軍區的司令長官,手下管轄著三萬集團軍,被譽為外蒙帝國的王牌部隊。


    那個參謀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一個參謀就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臉上帶著驚惶的喊道:“飛機,飛機,鋪天蓋地的華夏戰鬥機群!”


    “戰鬥機群!?”


    穆罕戈腦子嗡的一聲叫,推開那個參謀就跑出了作戰室,剛要爬上旁邊一輛車向南邊眺望,就看到在前麵遠方的夜空中,突地亮起兩道火線,接著,就是一團大大的火球,拔地而起,整個大地,仿佛都在輕唱著顫抖了起來。


    借著巨大火球的騰起,穆罕戈絕望的看到,半天空至少有數十架華夏戰鬥機,正排成一列長長的飛行縱隊,從東向西,一架架的戰鬥機,在星空下從高出俯衝而下,隨即攸地騰空而起,地麵上就會暴起一個大大的火球。


    此時,衝鋒號聲已經被機群的嗡嗡聲湮滅,可那種讓穆罕戈和所有外蒙軍人幾乎窒息的恐懼,卻有增無減!


    他們看到,數十架戰鬥機俯衝過後,又迅速回頭,仍然排著整齊的縱隊,再次俯衝。


    但這次,所有的戰鬥機並沒有發射空對地火箭彈,而是啟動了更加震懾人心的機載重機槍。


    這是一副什麽樣的場麵啊,穆罕戈發誓到他臨死那一天,都無法忘記數十架戰鬥機,一起對地麵開火的震撼場景。


    這一幕,就像他兒子玩的電腦遊戲,卻比那個更讓人緊張、恐怖一萬倍!


    他毫不懷疑,那些貼著兩國邊境,對華夏土地狂轟濫炸的戰鬥機群,真要是衝過來的話,隻需幾個俯衝,他這幾百人就會連渣渣都不會剩下。


    嗷——最後一架戰鬥機攸地騰空而起後,那種恐怖的聲音越來越遠處,但嘹亮的衝鋒號聲,卻又隱隱的傳了過來。


    衝鋒號剛響起時,穆罕戈和他的幾百個手下,還特別討厭這種讓他們激昂的聲音。


    但當恐怖的戰鬥機群突兀出現,又很快消失後,他們卻覺得,這種號聲是那樣的悅耳,相比起戰鬥機群發出的轟鳴聲,可以說是仙樂了。


    可惜的是,穆罕戈等人聆聽的仙樂聲,並沒有維持多久,就有一種更讓人煩躁,還恐懼的嗡嗡聲——就像你半夜進了一個放滿了腐爛的屍體,暖烘烘的屋子裏,驚起了一群蒼蠅,發出的嗡嗡那樣。


    黝黑色的武裝直升機,據目測最少也得有一百架,就排成一字縱隊,沿著戰鬥機群飛過的航線,嗡嗡的橫掠過去,卻傾灑下了比暴雨還要密集的彈道。


    穆罕戈等人已經徹底的目瞪口呆,全然忘記了身在何處,又是身負何職,就像觀禮的來賓那樣,傾情欣賞著這無比奢華的一幕。


    武裝直升機一字縱隊還沒有完全飛過,就像黑夜一下子亮了那樣,數百道錚亮的燈光,撕破了濃濃的夜色,數不清的華夏99式主戰坦克,就像蝗蟲那樣,突兀的爬滿了那邊的地麵,履帶發出咯吱咯吱的瘮人聲響。


    衝鋒號愈加的嘹亮,坦克炮口緩緩移動,火光一閃,很遠很遠的南方,就騰起了一個個巨大的火球……


    “報告,烏拉佩爾司令來電!”


    就在穆罕戈張大的嘴巴肌肉已經僵硬時,一個作戰參謀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到了他麵前,大聲的吼叫著報告。


    穆罕戈這才如夢初醒,轉身用最快的速度,衝進作戰室內,抓起參謀遞過來的電話,氣喘咻咻的吼道:“我是第八團的穆罕戈!”


    烏拉佩爾司令的聲音,聽起來帶著明顯的憤怒,但更多的卻是驚恐過後的無奈:“華夏軍方正在舉行邊境實地演習,你不要慌張,盡最大可能的嚴防防線——適當時,可以拉著你的隊伍西行三十公裏。”


    “演習?原來這隻是演習!?”


    穆罕戈喊出這句話時,隻覺得肚子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咚的落了下來,全身的神經攸地放鬆,一種虛脫的感覺,使他升出一股子叫做恥辱的東西:我是成吉思汗的後代,我是在草原上翱翔的海東青,我是悍不畏死的冰雪勇士!我、我怎麽可以怕那些紙老虎?


    烏拉佩爾司令並沒有回答穆罕戈的話,徑自扣掉了電話。


    聽著話筒中傳來的嘟嘟忙音,穆罕戈一屁股蹲坐在了椅子上,對圍過來的參謀們無力的揮揮手,耷拉著頭說:“別擔心了,這隻是那邊一場沒有通知的演習——通知部隊,即刻向西急行軍三十公裏。”


    “原來隻是演習,我還以為……”


    眾參謀們,也都鬆了口氣,其中一個忽然說道:“華夏軍方本次突兀的演習,是不是和漢德勒森林那邊有關?”


    “別管那麽多,立即拔營!”


    穆罕戈豁然抬頭,眼裏閃著厭惡的精光。


    做為對自己地位、對所擁有一切都滿足的穆罕戈中校,打心眼裏反感那些在本國境內會晤的渣渣。


    雖說那邊早就在幾天前就開始了有效範圍的戰鬥,他們也早就接到了‘無視’的命令,可以享受一下‘坐山觀虎鬥’的樂趣,但今晚華夏那邊的突兀實地演習,卻讓眾人明白了某個道理,使他們覺得自己是殃及的池魚。


    ——


    距離烏利亞台一百公裏的地方,有座叫做蒙戈爾的小鎮。


    傳說,在世界曆史上都有著舉足輕重影響的成吉思汗,他的陵墓,就深藏在這座看起來更像華夏古代江南小鎮的下麵。


    當然了,這隻是當地人的傳說。


    事實上,很多地方都說成吉思汗陵就在他們那兒,但誰也拿不出證據。


    一棟溫暖,燈光明亮的屋子裏,一個身穿中山服,就算坐在那兒都會散發出一股子威嚴的老男人,正目光炯炯的看著對麵的卡楊活佛。


    身穿紅色袈裟的卡楊活佛,放下了不適合他使用的電話,然後笑眯眯的說:“剛才得到消息,貴方在距離漢德勒森林四十公裏的邊境線上,忽然舉行了一場毫無征兆的軍事演習。演習陣容強大,不愧是被譽為正在穩步崛起的大漢帝國啊。”


    老男人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用低沉而清朗的聲音說:“借用那邊本朝開國太宗的一句話就是,這一切都是紙老虎而已,根本不足為慮。我還不信了,他們敢為了幾個漏網之魚,就擅自發動兩國戰爭。”


    卡楊活佛壽眉微微垂下,淡淡的說:“他們當然不敢,隻是用這種方式來威懾咱們的東家,警告東家屁股不要坐的太歪了,順便再掩護幾個人去漢德勒森林送死罷了。”


    老男人眉頭皺起:“你覺得,那些人是來送死的?”


    卡楊活佛淡然一笑,反問道:“你覺得,那些人能在我上千擁護者眼皮子底下,救走那幾條漏網之魚?”


    老男人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沉吟很久,才緩緩的說:“我有種預感,這次來援的人不簡單。絕對是華夏最出色的特種精銳,就算你有上千人,也不一定能困住他們。”


    卡楊活佛沒有和老男人爭執,反而配合的點了點頭:“嗯,也許你說的不錯。可惜的是,他們的人還是太少。而為了掩飾他禮儀之邦的嘴臉,就算明知道我們就在這邊,他們也不敢派出更多人來這邊。”


    老男人神情一鬆,附和道:“嗯,你說的不錯,畢竟他們多派一個人,就多一份暴露身份的危險。那樣,他們將處於不利的國際輿論中——唉,我真是替那些人可惜,大好身手,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這兒,死後都不能恢複身份。”


    卡楊活佛端起盛著馬奶的杯子,正要抿一口時卻忽然問道:“如果,這次來的不是華夏特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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