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


    蕭玄宸聽到蘇伶婉哭哭啼啼的,說著自己心裏的擔心,用力仰著頭,無聲的笑著說道:“我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的!”


    他心愛的女人哭的時候,他雖然會心疼。


    但是,他卻並不害怕!


    他隻怕,她不理他,拿她那雙愛笑的眸子,冷冰冰的看著他。


    現在,雖然她哭了!


    但是同時,卻對他敞開了心扉,說出了心中的擔憂。


    這讓他的心裏,盈盈滿滿,十分的慰貼!


    蘇伶婉因為埋在他的胸口,根本就看不到他的笑容。


    她隻知道,自己的眼淚,淚濕了他身上的長袍!


    是以,在有些不自在的,吸了吸鼻子之後,語焉不詳道:“記過這個名字,太難聽了!得改!”


    孩子沒有錯,孩子他娘娘,也沒什麽錯!


    要說記住自己親娘的過錯,此刻抱著他的這個男人,才應該叫記過呢!


    “改!”


    蕭玄宸現在,是婉婉至上。


    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什麽原則,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他想給她他所能給的所有的,最好最好的。


    眼下她隻是要他改個名字,他哪裏會拒絕啊!


    “嗯……”


    在仔細思索了片刻之後,他溫聲提議道:“叫蘇耀祖如何?光宗耀祖!”


    蘇伶婉聽到他給自家小侄子新取的名字,不禁輕抽了抽嘴角!


    蘇耀祖!


    這名字,還能再土一些嗎?!


    “怎麽?”


    蕭玄宸等了半天,見蘇伶婉都沒有出聲,不禁垂首看著她。


    見她緊抿著小嘴,一臉不太滿意的樣子,他輕勾著薄唇,親了親她問道:“不滿意麽?你如果覺得不滿意的話,就讓他自己的父母自己取好了!”


    “他父母取的名字,哪裏比得上你取的名字金貴?!”


    蘇伶婉輕哼了哼,又吸了吸鼻子,有些好笑的看著蕭玄宸問道:“你現在給他取個名字叫耀祖,以後哥哥和嫂嫂再生個兒子,豈不是要叫耀邦?”


    聞言,蕭玄宸神色一凝,片刻之後笑了起來:“蘇耀祖!蘇耀邦!可以啊!”


    蘇伶婉一聽,不由忍俊不禁!


    皇上大人這樣取名字,是不是太隨便了一些?


    不過無妨!


    就這樣隨隨便便取的名字,也比那什麽勞什子的蘇記過來的好!


    這一夜,蕭玄宸和蘇伶婉一起留在了安國侯府!


    三更之時,蕭玄宸便起了身。


    聽聞元寶說,安國侯小世子已經轉醒,正在更衣的他,微微翹起了嘴角:“朕跟皇後娘娘,昨兒給安國侯小世子,又重新取了個名字。等回宮之後,朕親自把名字寫好了,你再從宮裏挑些滋補的藥材,一並送到安國候府來。”


    “是!”


    元寶輕應了一聲,笑著幫他扣上了腰帶。


    昨兒皇後娘娘跟他家主子慪氣的時候,他還擔心的不得了呢!


    如今看來,他家主子早就把皇後娘娘哄好了,他簡直是杞人憂天!


    不過想想也是,任哪個做姑姑的,看著自己的男人,這又是給自己的娘家人改好名字,又是給送藥材調理身子的,也得高興不是?!


    更衣過後,蕭玄宸回轉過頭,見蘇伶婉仍舊在榻上沉沉睡著,蕭玄宸眉心輕皺了下,再次開了口:“馬車備好了嗎?”


    “備好了!”


    元寶忙不迭的點了頭,回道:“正在外麵候著呢!”


    蕭玄宸微微頷首,將蘇伶婉身上的薄被裹好,然後微微傾身,連人帶被一起從榻上抱了起來,轉身大步向外!


    ——


    蕭玄宸和蘇伶婉回宮之時,才剛剛三更。


    蘇少卿和都心嵐,在馬車離府之後,才得到了消息。


    這一日,蕭玄宸特許蘇少卿可以不用早朝。


    是以,蘇少卿並沒有進宮,而是一直寸步不離的陪在自己的親耳身邊。


    等到天亮之後不久,元寶帶著蕭玄宸禦筆親書的名帖,還有一眾賞賜抵達安國候府。


    在元寶走後,都心嵐輕顫著手,接過蘇少卿手裏的名帖,幾乎是瞬間,便紅了眼眶:“蘇……耀……祖……”


    聽她念出名帖上的名字,蘇少卿輕笑著點了點頭:“是個好名字!”


    都心嵐抬手,將名帖捂在自己的胸口,在低眉之間,眼淚潸然而落:“托皇後娘娘的福,我的孩子,終於有個好名字了!”


    過去這一年,她的日子,一直都過的壓抑,渾渾噩噩的。


    那兩個貴妾,仗著皇上禦賜,在府裏狐假虎威,作威作福的,她心裏雖然堵得慌,但是想到自己的兒子,便咬了咬牙,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過且過,不去搭理她們!


    直到昨日,她的兒子忽然倒地,然後昏迷不醒之時,她猶如五雷轟頂一般,覺得自己頭頂的天都要塌了!


    在唐安進府,研碎了解毒丸,給孩子灌了,孩子又悉數吐出之後,她一直壓抑而隱忍的內心,終於崩潰了!


    提劍找上那兩個女人的時候,她隻想著自己的兒子要死了,她要殺了那兩個可惡的女人,讓那兩個女人給她的兒子陪葬,然後再隨著自己的兒子,一了百了!


    卻不曾想,事情後來的發展,出乎她的意料!


    蘇伶婉……


    她就是一抹豔陽,照亮了她頭頂的天空,讓她走出了那對她而言,雖隻有一年,卻似是長達半輩子的陰霾!


    “心嵐!”


    蘇少卿看著都心嵐喜極而泣,心中自是百感交集,伸手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淚,他握住了她的手,語重心長道:“過去這一年,辛苦你了!”


    “沒事,我們苦盡甘來了啊!”


    都心嵐看著蘇少卿握著自己的那隻手,想到昨日他從她手裏,接過那把劍時的堅定模樣,心中頓時百感交集!


    過去這一年,她不是沒有怨過蘇少卿。


    但是還好,到最後他並沒有讓她失望!


    將蘇少卿的手,擱在自己的臉上,輕輕的蹭了蹭,她輕歎了一聲,眼底再次氤氳起了水霧:“我原本以為,這一輩子都要這麽暗無天日的過下去了!”


    “不會的!”


    蘇少卿搖了搖頭,將都心嵐攬入懷中,十分肯定道:“皇上有多看重婉兒,你昨兒也是看在眼裏的,隻要婉兒還活著,以後擺在我們安國候府前麵的,便一定會是康莊大道!”


    靠在他肩膀上的都心嵐,輕輕的點了點頭,眼底盡是對未來的美好憧憬:“以後,我的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


    蘇少卿聞言,低低應了一聲,然後抬眸,眸色深遠的,望著外麵晴朗的天空。


    他知道,他和都心嵐的苦日子,都過去了!


    他們終於苦盡甘來了!


    ——


    今年,乃是多災之年。


    先是多雨,又鬧水患,如今盛夏之時,遂西又在地動之後,爆發了瘟疫。


    是以,蕭玄宸在回宮之後,便一直忙於政務。


    一晃,便是三日。


    在這三日之中。


    蕭玄宸每日早朝之後,除了用膳和睡覺時,會陪著蘇伶婉,旁時忙的如陀螺一般,一直在禦書房裏打著轉。


    這日,他批閱完奏折之後,外麵的天色,已然擦黑。


    眼看著元寶,將禦案上那些批閱好的奏折,一一規整妥當,他靜靜的凝望著禦案上的燈盞,輕輕的摩挲著自己的拇指和食指。


    元寶將一切收拾妥當,見自家主子正望著桌上的燈盞怔怔出神,不禁輕笑著問道:“皇上,可要移駕寢殿?”


    蕭玄宸摩挲著手指的動作,微微一頓,轉頭看著元寶,問道:“今兒有些晚,這會兒皇後那邊,應該已經用過晚膳了!”


    “應該用過了!”


    元寶看了眼外麵的天色,淡笑著點了點頭。


    見元寶點頭,蕭玄宸對元寶說道:“既是如此,那就將朕的晚膳,擺在這裏吧,用過了晚膳,朕還要去一個地方!”


    聞言,元寶愣了一愣!


    不過既是主子吩咐了,他便隻得聽命行事了。


    不久,晚膳擺好,蕭玄宸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待用膳完畢,他隨手接過元寶遞來的帕子,邊擦著嘴角,邊從龍椅上站起,然後抬步便向外走去。


    見狀,元寶麵色一緊,連忙跟了上去!


    他以為,他家主子這是要回寢殿了,卻不想在出了禦書房門口之後,他竟然一路向外。


    而且,邊走,他還邊頭也不回的對他吩咐道:“差人給皇後娘娘送信,就說朕今兒事情比較多,晚膳就在禦書房用了,要晚些時候再回去!”


    “唉!”


    元寶忙不迭的應了聲,然後指了個小太監,讓其到寢殿給皇後娘娘送信兒。


    而他則一路跟著蕭玄宸,離了承乾宮,然後踏著月色,來到了慈寧宮門外。


    元寶一臉怔愣的,站在慈寧宮門外,微張著嘴巴,看著自家主子,囁嚅著問道:“皇上,您怎麽忽然想著,要來慈寧宮了?”


    蕭玄宸抬眸,望著頭頂上方,那隱於幽暗之間的,書著慈寧宮三個燙金大字的匾額,冷冷勾了勾薄唇,輕道:“朕來這裏,自然是來見太後的!”


    自三日前,將他家婉婉從安國候府裏接回來之後,他一直忙的團團轉,連口喘氣兒的機會都沒有!


    而他家婉婉,也安安靜靜的!


    即便是已經過了他和她之間的十日之約,卻也沒有去慈寧宮去找過沈太後!


    她可能因為在乎他的感受,所以沒有去慈寧宮。


    可是他,卻不能覺得理所當然,揣著明白裝糊塗!


    想到此時,住在這座宮殿裏,那個生育了他的女人,他深幽如海的那雙瞳眸之中,隱隱有波濤翻湧!


    在緊皺著眉宇,在慈寧宮站了片刻之後,他終是抬步,踏著台階,一路向上,最後隱沒於暗夜中的慈寧宮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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