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轉瞬,兩日一晃而過。


    是夜。


    皇城,鳳儀宮中,顧明珠已經養病多日。


    這幾日裏,她每日以抱恙為由,不曾踏出鳳儀宮一步,也不曾前往慈寧宮覲見沈太後。


    自那日她的哥哥顧筠之走後,她便一直在等。


    等那個,令她振奮的消息。


    但是,她等來等去。


    並沒有等來蘇伶婉身故的消息,卻等到了皇上已經回到承乾宮,翌日複朝的消息。


    燈火之下,她聽聞此訊,一臉驚訝的同時,不禁緊蹙著眉頭,問著柔兒:“皇上回來了,皇後娘娘呢?”


    她現在最關心的,是蘇伶婉的死活!


    柔兒被她問的一怔,連忙搖了搖頭:“奴婢剛得了皇上回來的信兒,便趕著回來稟報貴妃娘娘了。”


    “你去!”


    顧明珠一臉凝重的,出聲催促著柔兒:“趕緊到景陽宮去打探一下!皇後娘娘回來了沒有!”


    “是!”


    柔兒連忙應了聲,轉身便出了門。


    柔兒一去許久。


    在這段時間裏,顧明珠的心,卻是越來越沉。


    剛才,她是太著急了,所以沒來得及細想。


    如今仔細想一想,她便已然想到,蘇伶婉應該還活著。


    要知道,皇後出事,那可是大事。


    如果她真的出事了,皇上回宮絕對不可能無聲無息的,便回了承乾宮,然後又宣布了翌日複朝的消息!


    寢殿裏更漏,不停的沙沙落著沙。


    也不知過了多久,趕去景陽宮去打探消息的柔兒,終於趕了回來!


    顧明珠見柔兒進門,神色稍顯落寞的問道:“怎麽樣?皇後娘娘是不是也已經回宮了?”


    “稟貴妃娘娘……”


    柔兒出聲之後,長長喘息了片刻,方才斷斷續續的,跟顧明珠說道:“景陽宮閉宮了!”


    聞言,顧明珠心下一窒!


    早在他哥哥派出死士的時候,便跟他說過,這是個有去無回的差事。


    想要知道結果,隻能等著。


    可是現在等來等去,她卻等來了皇上回宮,景陽宮閉宮的消息!


    這,讓她的心裏,總覺得越來越不安!


    “貴妃娘娘?”


    柔兒眼看著顧明珠目光直直的,不知在想些什麽,忍不住輕喚了她一聲。


    顧明珠隨著柔兒這一聲輕喚,陡地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然後撈起搭在榻前屏風的輕裘,自己動手開始往身上穿。


    柔兒見狀,也連忙上前幫忙:“娘娘,天這麽晚了,您這是……”


    “本宮要去見皇上!”


    顧明珠穿好了輕裘,又快步行至梳妝台前,對柔兒吩咐道:“快,給本宮梳妝!”


    她從來都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現在更不是!


    與其她現在擔心的睡不著覺,倒不如到承乾宮去探探虛實!


    她想,上次皇上之所以不來看她,全都是因為蘇伶婉的關係。


    既然皇上為了她,可以休朝離宮。


    那麽他的心裏,一定還是很在意她的。


    隻要他肯主動,他一定會見她的。


    不久,顧明珠梳妝一新。


    兀自從梳妝台起了身,她在長長籲了一口氣後,對柔兒擺了擺手,“你去差人盯著景陽宮那邊,這趟承乾宮就讓李四海跟著本宮過去吧!”


    語落,不等柔兒應聲,她便朝著門外喊了一聲:“李四海!”


    “奴才在!”


    李四海聞聲,連忙進了門。


    但見顧明珠大半夜的,又上了妝,李四海不由輕笑了下:“奴才聽聞聖駕已經回宮了,貴妃娘娘這是要去承乾宮?”


    “就你聰明!”


    顧明珠看著李四海笑眯眯的模樣,不由輕啐了他一聲,然後朝著他伸出手來:“承乾宮的路,你比較熟,如今皇上回來了,你且隨本宮走這一趟吧!”


    “是!”


    李四海應了是,連忙上前,伸出手臂,擎了顧明珠的纖手。


    顧明珠斂眸,扶著李四海的手臂,緩緩抬步。


    這深宮之中,是個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地方。


    皇上不來見她,她自然要主動去見他。


    如若不去爭取,她便真的連最後的機會都沒有了。


    隻要她去爭,這世上,沒有她顧明珠爭不到的東西。


    ——


    冬夜,極寒。


    燈火通明的承乾宮,遠遠望去,似是鍍上了一層薄薄的光暈,在皚皚白雪的映襯下,讓人遠遠望去,總覺得有幾分不真實。


    聖駕回宮,翌日複朝的消息,早已傳達了下去。


    彼時,在承乾宮寢殿裏。


    元寶剛剛從景陽宮回來。


    已經易容的榮則,則剛剛換上了一身明黃色的中衣,正聽著元寶跟他交代明日上朝的事宜。


    聽聞蘇伶婉遇刺,如今重傷,榮則的臉色,猛然便是一變:“皇後娘娘的鳳體……”


    “皇後娘娘鳳體無恙!”


    元寶見榮則變了臉色,想起蘇伶婉遇刺時,蕭玄宸不管不顧撲上去擋箭的一幕,便忍不住沉下了臉色:“受傷的,是皇上!”


    “你說什麽?”


    榮則陡地便從榻上站起身來!


    元寶看著平日一向穩重的榮則,眼下都這般模樣了,忍不住苦笑連連:“事實,就是你聽到的那樣!若非親眼得見,你一定不敢相信,咱家主子為了皇後娘娘,那簡直是連命都可以不要的。”


    聞言,榮則心中,不禁一陣唏噓。


    他一直都知道,他家主子將皇後娘娘看的極重。


    卻沒有想到,為了皇後娘娘,他家那位冷心冷情的主子,竟然連命都可以不要了!


    這簡直讓人不敢置信!


    於靜默了半晌兒之後,他好似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皇上的傷,可有大礙?”


    “放心吧,皇上的傷,如今已然沒有大礙!”


    元寶拉著榮則,重新做了回去,垂首在龍榻前說道:“皇上的意思是,要在護國寺養傷,所以宮裏的事情,便先交給你了!”


    “我知道了!”


    榮則輕點了點頭:“明日上朝之後,我會按照皇上的交代行事!”


    他這廂,話音剛落,寢殿的門,便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緊接著,守在門外的小太監,便快步進了門:“啟稟皇上,明貴妃娘娘在殿外求見!”


    聞言,榮則不由轉頭看向元寶。


    元寶輕咳了一聲,便抬步向外走去。


    那小太監見狀,忙也跟了出去。


    寢殿外,顧明珠正立身宮燈前,拿手裏的簪子,挑著燈芯。


    在昏黃的燈光下,她絕美的容顏,如夢似幻,煞是好看。


    聽到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從寢殿內傳來,她知那是兩個人的腳步,以為是蕭玄宸親自出來迎她了,當即嘴角微翹著,旋步轉身,卻見元寶帶著個小太監,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隻是瞬間,她微翹的嘴角,便僵滯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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