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再一次陰沉沉的。


    似乎每次有血光之災籠罩洪城的時候,天都會變得如此。


    這一次,也沒有例外。


    所有兄弟的心情也和天氣差不多,但每個人心裏卻都是激動的,與刀疤的最後一戰終於來臨,在這個成王敗寇的世界,每個在場的人,都用性命作賭注,押在王戰的身上。


    他們沒得選擇。


    而王戰也沒得選擇,就像他第一次幫金哥買刀之後,後麵所有的路,都不再由他控製。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一千多號兄弟整整齊齊的站在廣場上,砍刀堆成一座小山。


    望著這群傻乎乎的兄弟,王戰感到自己的血液正在升溫,血在燒!!


    王戰大聲的吼道:今晚將是我與刀疤的大對決,如果家裏還有老小的兄弟,或者不願陪我王戰戰鬥下去的兄弟,請站出來,大家不會怪罪你!


    沒有人站出來。


    在王戰的記憶中,至少有三十人是有家室的,可這三十人卻沒有站出來。


    這個時候,王戰看到了江楓。


    江楓那個瓜眉瓜眼的眼鏡還架在筆梁上,白襯衫洗得相當幹淨,不倫不類的站在人群中間,不過,他的表情卻是嚴肅的,袖口高高挽起,怒發衝冠!


    王戰啞然失笑:哥們,你就不用去了吧?


    江楓翻了翻白眼道:靠,雖然你這個老大有些無恥,但我還是覺得,跟著你有肉吃,我也算是見過幾天世麵的人了,死了也沒什麽好埋怨的。


    那你那個漂亮的老婆呢?王戰怪笑著問道,這怕是他最後的玩笑了。


    江楓左了看了看,發現所兄弟都在注視自已,一陣不由自主的緊張,竟然把雙手抱在胸前!


    原來嚴肅得讓人發瘋的氣氛,一下子崩潰得無影無蹤。


    要如何形容這一場爭鬥呢。


    廢工地上,幾千人混戰在一起,所有兄弟都殺紅了眼,我看到小刀提著把砍刀,葉好龍也提著砍刀,來來回回的穿梭。


    劈出,吼叫


    血順著臉上身上滑落,紅色成了主題。


    這一戰,王戰身中一刀,不過,比起掛掉的兄弟,他卻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依稀記得鐵小猛捂著胸口,嘴角的不斷翻湧著血沫,卻在說道:戰哥,我沒有給你丟臉!


    淚滴落!


    王戰為所有戰亡的兄弟流淚。


    他們都是好樣的!


    混戰就這麽繼續著。


    不斷有人倒下,也不斷有人又掙紮著從血泊中爬了起來。


    人命,在這一刻似乎變得一文不值。


    但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理想,有一個目標。


    他們為了這個理想而將自己的鮮血潑灑在這片大地上。


    生命是脆弱的,但就是因為這脆弱的生命,才造就了這樣一群不畏犧牲的男兒們。


    他們用自己的生命在呐喊,在高歌,在將自己的一切升華到那樣的一個高度。


    沒有人後悔,沒有人退縮。


    就這樣,一直拚殺到有一方徹底失敗為止!


    收場,王戰渾身是血的手持鋼刀,斬釘截鐵對江楓喊道:今天所有戰死的兄弟,有家人的,全部投一份十萬的養老保險。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刀疤卻沒有死。


    在鋪天蓋地的刀光中,王戰不知道刀疤是怎麽逃掉的,或者正是由於刀疤的中途逃走,才讓他的兄弟徹底失去信心,輸掉了這場戰鬥。


    一場勝利所換回來的代價,是慘痛的。


    是血的洗禮。


    得知了冰冰被平安救出,送到醫院檢查之後,王戰鬆了口氣,他並沒有去看她,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不配再去看她,所以,他叫上了所有朋友一起喝酒。


    老關,小蘭,江望月,聶雄兵,孫祥金


    這一場本來可以當做是慶功宴的酒局,王戰沒有叫手下的任何一個人到場。


    因為他知道,他們都累壞了,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可讓王戰做夢也沒想到的是,當他喝得快暈快暈的時候,刀疤竟然出現在酒樓外麵,帶著十幾個兄弟。


    刀疤沒有衝進來,隻是包圍了酒樓。


    對峙很久,才走到酒桌邊坐下,笑道:王戰,我輸了!


    王戰沒有說話,隻是悶悶喝光了自己杯中的酒,又滿滿倒上了一杯。


    刀疤又道:但是,今天你也輸了。


    王戰還是沒有說話。


    江湖中,敗就是死,王戰倒底還是低估了刀疤。


    刀疤沒有動手,隻是起身朝外麵走去,邊走邊說道:我刀疤闖蕩江湖這麽多年,唯一隻佩服一個人,就是你王戰,不過,咱們始終需要做出一個了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洪城不允許我們兩人並存,喝完手中的酒,我就會衝進來。


    王戰笑了。


    能夠得到刀疤的認可,似乎也是一種榮譽。


    王戰轉身問聶雄兵:如果你的生命隻有一刻鍾,你最想做的一件事情是什麽?


    聶雄兵沉吟了一下道:結婚!


    為什麽?王戰一愣。


    聶雄兵冷冷的道:我這一輩子錢太多,說喜歡我的女人都是喜歡我的錢!


    王戰點了點頭歎道:是的,錢太多,確實不是好事。不過,總比當窮人強。


    聶雄兵沒有再說話。


    王戰又望著老關問道:你呢,你又想做什麽?


    老關道:做一次黑社會!


    為什麽!對這個回答,王戰有些意外。


    抓了一輩子猛罪,該抓的,卻總是不敢動,我想試試黑社會這種憑感覺做事的味道。老關說著仰頭喝下了杯酒。


    王戰再次歎了口氣。


    人總是這樣,擁有的,不珍惜,卻總是想著別的。


    王戰猛的轉身指著小蘭對聶雄兵道:這個女人,會唱歌,溫柔,年輕,知輕重,如果嫁給你,你要不要?


    聶雄兵沉吟了一下道:要!


    王戰大笑道:好,你們結婚吧!


    聶雄兵楞道:為什麽?


    王戰道:因為我王戰作媒,這個女人絕對不會貪圖你的錢!


    刀疤還是沒的動。


    王戰隨後轉身望著老關道:怎麽樣,操一把刀?咱們砍出去?


    老關笑道:我會不會拖累你?


    不會,因為我們是朋友!王戰笑著喝下了杯中的酒。


    刀疤冷冷的喊道:你們全部得死!


    王戰笑了。


    刀疤雖狠,但他終歸錯了。


    這也是他為什麽永遠沒法比過黑山的原因。老關,聶雄兵,孫祥金是洪城的重梁級人物,政府豈容你刀疤胡來?


    王戰死了,會有下一個王戰。


    聶雄兵孫祥金死了,洪城的經濟就崩潰了。


    殺!


    王戰忽然有種徹悟似的澄明。


    如果,他還能活到明天,他一定會再去尋找冰冰。


    眼看著衝過來的刀疤等人,王戰抽出了鋼刀,與手持砍刀的老關一同站起身來。


    而就當與老關第一刀劈出的時候,他看到了由遠及近的飛虎隊專車


    這,就是黑道的人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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