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的上午,當周遊神清氣爽般悠然隨意的回到悲涼王府時,隻見王府門外正有不少北涼軍將校跪著。


    “為褚祿山求情嗎?沒想到,以這褚祿山的名頭,在北涼軍中竟然還有這樣的人緣?這些北涼軍,是兔死狐悲嗎?還是因為他們都對徐鳳年不滿?”瞥了眼那些跪著的北涼軍將校,周遊已是大概猜到了他們的來意。


    果然,等周遊進入北涼王府之後,一眼就看到了梧桐苑中已經被抽得皮開肉綻趴在地上的褚祿山,以及一旁累得有些氣喘籲籲般的徐鳳年。


    “打這麽狠?戲過了吧?”走上前去的周遊,看到褚祿山淒慘的樣子,不禁眉頭微凝的向徐鳳年說道。


    “不真打,怎麽能騙得過那些有心人?”徐鳳年連道,而周遊聽了卻是微微搖頭:“真正的老狐狸,可不會被你這小小的苦肉計就詐出來的。所以褚祿山這頓打,恐怕是白挨了。看來,他真的對你很忠心。”


    說著,周遊便是上前蹲下,伸手淩空拂過了褚祿山鮮血淋漓的後背,開始為他運功療傷起來。不管怎麽說,褚祿山昨晚請他去紫金樓瀟灑,他也是要還一個小小的人情。


    “周..周遊?周兄?”幽幽醒轉過來的褚祿山,側頭看到周遊,不禁連道:“多謝周兄為我療傷,祿球兒感激不盡。不過還請周兄住手,莫要壞了..壞了世子的計劃。否..否則祿球兒這頓打就算是白挨了。”


    “那你這頓打八成是白挨了!如果你挨了一頓打,徐鳳年就能揪出北涼軍中的內鬼,那這個內鬼估計北涼王早就揪出來了,”周遊微微搖頭道。


    就在此時,梧桐苑內一個穿著綠衣的二等丫鬟向侍立在不遠處的青鳥耳語了幾句,青鳥也是緊接著忙來到徐鳳年身旁稟報道:“世子,陳芝豹在來的路上了。”


    “陳芝豹來了,”徐鳳年一聽,頓時雙眸輕眯的轉頭看向周遊道,而周遊則是頭也不回的澹然問道:“怎麽,你覺得是陳芝豹想要殺你?”


    “白衣戰仙陳芝豹,徐驍之下,北涼第一名將,六義子之首,北涼定海針!傳言都說,能接替徐驍執掌北涼的,非他莫屬,”突兀的清冷悅耳聲音響起,一襲白衣勝雪的南宮仆射已是來到了院中,周遊聞言不禁挑眉笑道:“聽起來,這陳芝豹的確比你更適合執掌北涼。徐鳳年,如果說是他要殺你的話,那倒是很合理。”


    “合理,也隻能說明他有嫌疑,並不見得就一定是他。而且,如果是他的話,那這刺殺安排得未免也太過兒戲簡單了一些,不符合那陳芝豹一向的風格,”徐鳳年卻是微微搖頭道。


    “或許,陳芝豹正是因為知道你和大多數人都會這樣想,所以才會反其道而行之,”周遊則道。


    一聽周遊這話,徐鳳年不禁凝眉看向他道:“你當真懷疑是陳芝豹要殺我嗎?”


    “不知道,”周遊卻是搖頭笑道:“其實我一向懶得去猜什麽東西,因為真想總有一天會浮出水麵。而很多時候,真相並不重要。徐鳳年,如果你有足夠強大的實力,自然能夠掌握北涼軍,碾壓一切,也就不需要考慮這麽多。因為在絕對的實力麵前,就算是陳芝豹,也隻能選擇低頭。畢竟,他就算不怕死,也不是個莽夫。”


    二人說話間,一身甲胃的陳芝豹已是拎著一個染血的包裹走了進來,也是引得院內眾人都看了過去。而感受到陳芝豹身上的殺意和煞氣,南宮仆射更是下意識的握住了刀柄。


    神色冷澹,目無餘物般走入院中的陳芝豹,隻是瞥了眼褚祿山身旁依舊背對他蹲著的周遊,雙眸輕眯了下,便是徑直走到了徐鳳年麵前,依舊是那副冷澹的樣子,沒有絲毫要行禮或打招呼的意思。


    終究還是徐鳳年忍不住先開口問陳芝豹是否也是為褚祿山求情來的,但陳芝豹卻直言軍中諸將,他最看不上的就是褚祿山。


    “他說他看不上你,”為褚祿山療傷的周遊低聲說道,而褚祿山也是齜牙咧嘴的連道:“我聽到了!北涼軍中,除了義父之外,他陳芝豹還能看得上誰啊?”


    陳芝豹略微側頭目光餘光瞥了眼周遊和褚祿山這邊,顯然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可哪怕明知道褚祿山已經醒了,陳芝豹依舊是直言有心要將他點天燈,甚至如果徐鳳年真想殺褚祿山,他可代勞。


    “我說,你跟這陳芝豹有什麽仇什麽怨啊?他那麽想殺你?是因為你一心跟著徐鳳年,還是因為你的名聲?”周遊聽到陳芝豹後麵的話,也是打趣般的對褚祿山問道。


    看周遊這時候還有心思拿這些開玩笑,褚祿山不禁有些鬱悶無語。徐驍和他的六個義子,甚至是兒子徐鳳年,又有誰是好名聲的呢?


    緊接著沒有多說什麽廢話的陳芝豹,直接將手中裝著人頭的染血包裹扔在了徐鳳年的麵前,並且說傳徐鳳年畫像出去,並且安排紫金樓刺殺的都是此人。


    徐鳳年自然不相信,謀劃要殺他的隻是一個小小的北涼軍中校尉。而陳芝豹接下來則是直接說穿了徐鳳年和褚祿山的苦肉計,並且提出要和徐鳳年單獨談談。


    看了眼周遊的徐鳳年,微微點頭,便是和陳芝豹走出了院子。等他們離開後,褚祿山頓時忍不住連道:“周遊,別怪我療傷了,趕緊跟上去看看。這陳芝豹被人稱作是‘小人屠’,他可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但他卻不會在北涼王府殺徐鳳年的,我說了,他並不是個莽夫,否則也不會被稱之為戰神。真正的戰神,會輕易讓自己身陷死地嗎?畢竟,他是戰神,卻不是殺不死的神,”周遊則道:“所以,還是先顧著你自己吧!徐鳳年下手,可是夠狠的。”


    說完收了手的周遊,瞥了眼褚祿山背後結痂的血塊裂開後露出的細嫩皮膚,便是起身走向了南宮仆射:“不是在聽潮亭中看書呢嗎?怎麽突然出來了?是因為察覺到陳芝豹來了,你還怕我應付不了嗎?”


    “隻是好奇,想要看看這陳白衣,”南宮仆射則是搖頭隨意道,周遊也是啞然一笑:“怎麽樣,看過了,覺得如何?”


    “是個值得一戰的對手,隻是不知道以後是否有機會能和他交手,”南宮仆射直接道。


    而就在此時,無形的氣勢從隔壁院中彌漫開來,仿佛狂風巨浪在席卷對抗般,顯然正有兩個高手在進行氣勢上的對碰,且都是充滿了殺伐淩厲之氣。


    “是夏侯?他怎麽和陳芝豹對上了?”愣了下的周遊,隨即眉頭微凝道,而南宮仆射也是蹙眉連道:“可能,他是察覺到了陳芝豹對徐鳳年的殺意了吧?”


    “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熱心了?”周遊微微搖頭,而隔壁院中,看到陳芝豹和夏侯針尖對麥芒般,首當其衝被那無形氣勢影響的徐鳳年,不禁連喝道:“陳芝豹,你還想在北涼王府中殺我的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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