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琦又在諷刺我,她那麽聰明,當然明白她口中每一個字對我而言的暴擊力,可她說的也是事實,畢竟曾先生度假時,在懷美人,就是她。


    可我不想滅了自己威風,不就是個男人嗎?一定要鬧得跟後宮爭寵似的,你想鬧,也得看看我樂意不樂意。


    我沒爭執,不是因為我怕她,而是咱要講氣度,索性淡然的站在電梯前,安心的等電梯。


    王洛琦見我沒說話,倒是有點兒意外,電梯來時,我笑著看了她一眼,淡然的走了進去。


    電梯下落,我的心也跟著下沉,原來,他已經回來三天了。


    沒有曾先生消息的時候,我還能掩耳盜鈴,努力工作,可聽了有關他的消息後,整個腦袋跟秀逗了似的,滿腦子都是這件事。


    我有點厭惡這樣的自己,人家一聲不吭的去度假,跟你沒關係,人家默默的返回,跟你也沒關係,你說你操個屁的心。


    電腦前的資料亂成一片,對於接下來複賽,我一點想法也沒有。


    恒宇這次的機會對每個廣告達人而言都至關重要,偏偏這個時刻我還沒法集中注意力。


    袁小潔,你不是要呈現一個優秀的自己給他們看嗎?為什麽這個時候要受到影響?你和他們不一樣,你不努力,就永遠沒有機會翻身。


    難道你要成為影視劇裏的苦情少女,不,你試過,可你的自尊心不允許你這麽做,就算放手,也要有個姿態。


    小白聽說我順利通過了複賽,吵著囔著要給我慶祝,我知道坐在辦公室裏也是白費心思,索性拎著包去樓下等她。


    小白見我臉上不對,慌張的問:“該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在恒宇碰到王洛琦了?”


    我點頭,小白抽了抽袖子,說:“她不是又跟你嘚瑟了?”


    “沒有,就是跟我說,曾先生回來了。”


    小白臉上有些錯愕,而後拍了拍我的背,說:“咱們不去想這個,走,黑子今天親自下廚,火鍋。”


    “今晚嗎?”


    “恩,先去超市。”


    出了大廈才知道,黑子已經在外等著了,這男人看著內斂沉穩,沒想到座駕居然是輛凱迪拉克。


    我和小白使眼色,小聲的說:“去他家裏,你找我走什麽?這麽大的電燈泡,他不埋怨我啊?”


    小白盯著我笑,黑子則直接駛入超市方向,直到上了電梯,我才知道自己上當了。


    黑子正跟梁醫生打電話。


    剛出電梯,就看到梁文浩迎麵走來,手裏還推著購物車。


    我瞥了小白一眼,人家直接無視我,拉著黑子便往超市裏走。我看看梁醫生,硬著頭皮打招呼。


    聽梁醫生說,黑子手藝很好,專業雖是程序員,可後上還握著個二級廚師證,家常菜燒的那叫一個了得。


    我瞥了一眼轉悠在前方的小白,見黑子每拿一種菜式都詢問小白,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在乎。


    梁醫生看出我有些心不在焉,就問我是不是不舒服,我拿公事當借口,隨口就說道了恒宇這次的比賽。


    “既然是公益性質的投放,自然是要增強企業形象,太過直白或者商業性太強的方案,恐怕不容易通過,”梁文浩聽了我的吐槽之後,說:“創意是其次,抓住受眾的情感需要比技術更為重要。”


    “情感需要?”


    “我在國外看過許多創意廣告,可謂五花八門,有些知識嘩眾取寵,火及一時,卻無法讓人過目不忘,而真正意義上影響比較大的,都是從情感入手的小創意,所以,有時候技術不是第一位,”梁文浩盯著我,指了旁邊的鮮奶說,“這麽說吧,我覺得廣告就是一種對消費者的一種心理影響,從吸引注意,引起興趣,勾起購買欲望,最後實現購買,而情感廣告則會引起消費者對這個產品的信賴和追求,假使這個廣告成功的話。”


    我被梁先生的一席話給驚住了,盯著他好幾眼,說:“沒想到一個外科醫生,對廣告還有這些獨特的見解。”


    黑子和小白發現了我們兩的對話,我聽到黑子說:“袁小潔,你還不知道吧,我們文浩當初在學校裏可是全能學霸,任何書到他手裏,不出兩天,就能解讀個一二三來,至於為什麽對廣告護有這樣獨特的見解,咳咳……”


    黑子對著梁文浩露出了詭異的笑,小白急忙開口,說:“怎麽了?告訴我告訴我。”


    梁文浩輕輕地咳了一聲,黑子摟著小白去挑水果,我疑惑的看著梁醫生,問:“怎麽了?”


    “沒什麽。”


    梁文浩的一番話還是給了我不少的啟迪,說實話,去恒宇的三十人當中,論技術,我應該還算不錯,論經驗,大多數人都在我之上,包括公司裏的楊曉雲,那可是去上海參加過比賽的,可是這時候,我完全可以拋棄技術,選擇走情感路線。


    恒宇對這次廣告投標信心滿滿,而且會將一部分盈利捐獻給養老院,若是能將孤兒院的孩子,養老院的老人以及馬拉鬆的運動精神串聯在一起,會不會有所突破?


    購物結束,兩輛購物車裏堆得滿滿的都是食物,小白眼尖,看到梁醫生的購物車裏有麵包和酸奶,說:“梁醫生,吃火鍋用不上那些。”


    梁醫生看看我,說:“這些是給小潔準備的健康減肥食譜。”


    “哦……”小白和黑子同時驚呼,聽得我頗為尷尬。


    趁著他們不注意,我小聲的說:“我不需要這些。”


    梁醫生哪裏顧得上跟我說話,拿著東西便放到收銀台上,邊放邊說:“食譜我已經發到你郵箱裏了,我有個朋友按照上麵所寫,一個月減掉了五斤多,你現在營養不均衡,隻要保持體力就行。”


    這番話我很有感觸,記得那一次,曾先生買了許多雞蛋和牛奶,足足吃了半個月。


    超市人多,小白和黑子一轉眼的功夫就不見了,我和梁醫生一同去了電梯口,梁醫生把推車給我,轉身找他們兩。


    這時候忽然聽到一聲驚呼,緊接著就有人大喊:“躲開,快躲開!”


    我慌張的抬起頭,看著周圍幾人從我身邊散去,頓時倍感疑惑,三秒後,我驚恐的看著前方,頓時嚇呆了。


    扶手電梯上,一大排購物車忽然就這麽朝我滾了下來。


    我來不及反應,隻覺得身體忽然被環住,接著就彈了出去。


    等我從疼痛中反應過來時,已經被一群人圍著了,從他們驚恐的眼神中,我看到了躺在身旁的梁文浩。


    超市負責人和我們一同去的醫院,梁醫生被送到醫院的時候還處於昏迷狀態,聽圍觀的群眾說,那一大排購物車衝下來時,都砸在他的後背上。


    而我隻是擦傷。


    “醒了……”


    我急忙衝到病房裏,聽到一位老醫生說:“算你命大,等會去做個全身檢查。”


    我看著梁文浩,忽然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下來了。


    小白急忙安慰我,黑子則跟梁文浩開玩笑:“天天跟病人動刀子,自己也進來了吧?”


    要知道,梁文浩是給病人動手術的,兩隻胳膊若是出了問題……


    我想都不敢想。


    超市負責人把負責推車的中年男子叫過來批評一頓,說無論如何都會負責到底,生怕梁醫生走法律途徑,這會兒已是晚上十一點,梁文浩聽完,笑了笑說:“沒多大事,他就是身上疼。”


    付姐趕到醫院的時候都是午夜了,梁文浩在醫院裏有點名氣,所以這事兒根本瞞不了她,她見到梁文浩時就哭了,哄都哄不住。


    小白說,這哪裏是姨啊,這分明就是親媽啊。


    火鍋沒吃成,梁文浩還讓黑子送我和小白回來,回來的路上小白拉著我的手,小聲的說:“小潔,感情這種事向來都是心甘情願,不是你的錯。”


    因為這件事,我失眠了。我心底很明白,我對梁文浩是感謝是崇敬是喜歡但和愛情無關,隻是因為我心底還是放不下一個人。


    放不下的,自然就交給時間,隻是命運如何我不得而知。


    整理了心情之後,一大早我便起床熬湯了,對於梁醫生受傷的事兒,有一大半的責任在我,金錢上我可能支持不了,但是照顧病人的胃,我還是拿手的。


    烏雞湯,六點半便燉上了,上班前送去了醫院,梁文浩還在休息,我將東西遞給了護士,便急急忙忙趕去了公司。


    恒宇的廣告案我已經有了初步想法,恒宇這次將食品和公益結合起來,隻要挖住這個點,自然能獲得情感共識。


    忙到午休時,手機裏收到了梁醫生的短信:雞湯味不錯。


    我這才走出辦公室,給他回了電話。


    “精神好多了,就是背上疼的厲害,隻能趴著睡。”梁文浩聲音裏透著愉悅,“付姨說我是癩蛤蟆。”


    “全身檢查做了嗎?”


    “恩,我看了,暫時無大礙。”梁文浩回答的果斷,好一會才開口,說:“晚上你又要加班啊?”


    “恩,比賽的內容我有了想法。”抱歉,這個時候應該去探望病人。


    “好。”


    晚上下班後,我直接去了菜市,買了龍骨回來,放在砂鍋上燉,一邊燉湯一邊想文案,八點半,將骨頭湯盛了出來,放在了保溫桶裏。


    我給小白打電話,讓她跟梁醫生說這是在外麵買的,小白罵我狠心,我穿著拖鞋下了樓,等著他們過來。


    深冬的天氣,處處都透著涼意,我低著頭短信,察覺到一身影從我身旁經過,猛然抬起頭來,就看到曾子謙站在不遠處。


    我定了定神,確定這不是錯覺。


    他也看著我,臉上波瀾不驚。


    小白成天念叨著我瘦了,實際上,曾先生好像也瘦了。


    這時候我該笑著打招呼,不是嗎?


    可是我笑不出來。


    他見我沒說話,張了張口,話還沒說出口,趙陽就跑了過來。


    趙陽也看到了我,見我手裏端著個保溫桶,眼神裏閃過一絲疑惑。


    “好久不見。”我擠出一個微笑,可聲音卻在顫抖。


    曾子謙看著我,臉上閃過一絲不悅,而後看向趙陽,說:“怎麽拖拖拉拉這麽久?”


    哦,無視我。


    這時候手機響了,是小白打來的電話。


    “到側門了,你在哪兒?”


    “我就過去。”我掛了電話,瞥了身後的兩人,迅速的逃開了。


    小白察覺到了我的異樣,關切的問了兩句,我隻是將保溫桶遞給她,又迅速往回走,沒走兩步就聽到小白喊:“放心吧,我不會告訴梁醫生湯是你燉的。”


    我無奈,對她招招手,這才往回趕。也沒走幾步,一眼就掃到了不遠處站著的身影。


    我安慰自己要鎮定,距離近一些,一眼就撞到了曾子謙的雙眸。


    他盯著我,嘴角勾著笑,嘲笑。


    我們距離兩米多,可是他臉上的表情,全都印在我的眸子裏。


    那些話堵在了嗓子眼,而後,我看到曾子謙轉過身去。


    無視,赤裸裸的無視。


    “曾先生。”我覺得有些事就該說清楚,哪怕是分手,分的也要幹脆。


    整天冷嘲熱諷的,就因為你有錢?


    曾子謙停住腳步,我兩步走上去,說:“度假愉快嗎?”


    以牙還牙,我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還不錯。”曾子謙看著我,說:“很放鬆。”


    美人在懷,當然心情愉悅了。


    “恭喜你,”我勉強的擠出幾個字,說:“你借給我的錢,我大致算了算,我會盡快補給你。”


    曾子謙的眼神裏閃過一絲驚愕,好幾秒,才開口說:“這麽快就忙著清算了?”


    “必須的,”我笑,說:“曾先生也是爽快人,我也不能繼續糾纏啊。”


    “以前我怎麽都沒發現,你這張嘴這麽利索。”


    “之前我也沒有發現,曾先生劈叉的技術那麽好。”


    隻是短短幾分鍾的“交流”最後不歡而散,當我走到電梯裏,回頭看了眼走道,最後不由自主的按下了關閉鍵。


    管你去西伯利亞喝風還是去巴基斯坦挨槍子,與我何幹?當然,你懷裏躺著王洛琦,也跟我沒用半毛錢關係。


    我眼睛腫了,說起來我覺得不值,哭了一個多小時後我有重新坐到了電腦前,或許是刺激源又起到了作用,一瞬間,一個想法閃過我的腦海,三個小時後,圖片完成了。


    一碗麵,或許能夠早就一個孩子的未來,也能給予一個老人溫暖的黃昏。


    接下來的兩天我更是忙碌,一邊忙著做廣告比賽的ppt,一邊給梁醫生熬湯,拜托小白送過去。


    周四早上,楊曉雲帶著我和王浩從公司出發了,早上八點半準時到達恒宇,三十位參加複賽的廣告達人們坐在一間多媒體功能廳,向分部的高層展示自己的作品。


    楊曉雲善於用色彩表達,王浩則排在我後麵,點到我的名字時,我緊張的走到電腦前,開始闡述自己的想法。


    從恒宇幾位高層讚賞的目光中,我越加自信的表達,五分鍾後,竟然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排在我前麵的共有十六位,他們的作品並未得到這種讚許。


    我給小白發信息,一切順利。


    複賽的結果需要明天下午公布,我自信滿滿的走出大廈,楊曉雲自稱身體不舒服先行離開,我獨自走在馬路上,感覺自己是經過沙場的戰士,心情無比愉悅。


    經過長久的壓抑,我終於找到了一絲的成就感。


    比賽的情況我和王浩都沒有細說,畢竟楊曉雲是總監,太過博彩的話隻會令她難堪,小白說這次如果我能拿到頭獎,肯定是要被恒宇給挖走的,說不期待,那是假的。梁醫生聽了消息之後給我打電話,半開玩笑後說拿了獎金後一定請客,一切好像都很順利。


    對,隻是表麵上看上去十分順利。


    周五下午結果剛出來,王浩就上網查了,然而,獲獎名單中並沒有我。我委屈的開了電腦,無意間卻看到了一條令我愕然的消息——據了解,近期恒宇最大股東曾子謙也親自參與參賽作品評鑒,這位年僅27歲的商業巨擘一向行蹤隱秘,到底是何緣由令他親自出麵……


    恒宇最大股東?曾子謙?還親自參與作品評鑒?


    王洛琦屬於恒宇,恒宇卻是曾子謙的?


    還有這次的比賽名次,楊曉雲都拿到了平麵獎,為什麽沒有我的?


    我覺得不公平,理智告訴我不許鬧事,但是雙腿已經不受理智所控製,我連考勤部門都沒去便直接下了樓,打車便往恒宇大廈奔去。


    小白給我打電話:“小潔,到底怎麽回事啊?曾先生怎麽是恒宇最大的股東呢?還有你,比賽結果出來了嗎?”


    我沒有多說,可身體卻不受控製的顫抖,二十分鍾後,我終於到了恒宇,卻看到大廈樓下全是記者。


    沒錯,一直隱藏在上市公司背後的老總忽然現身分部,記者們當然想抓住機會挖掘點東西出來。我的腦海裏忽然靈光一閃,難道,真的要這麽做嗎?


    萬一說出比賽不公,一定會給恒宇帶來影響吧?


    我想了想,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比賽期間發了工作證,所以我毫不費力的進了大廈,撥打了曾子謙的號碼。


    電話撥通了,聽筒裏隻是沉默。


    我吸了口氣,說:“曾總,請問你有時間嗎?”


    “有啊。”


    這語氣,好像料定了我會來找他一樣。


    “我們見一麵吧。”


    “頂層的辦公室,你上來。”


    沒錯,他料定我會來找他。


    我從未去過恒宇的頂層,按下數字28時,我的心略微沉重。見了麵說什麽呢?問他我的作品為什麽沒有在獲獎名單中嗎?誰都知道現在各種比賽都是想法設法內定,我不在名單之中,又有什麽奇怪?


    電梯開了,我戰戰兢兢的走了下來,一抬頭,就看到了麵前的辦公室。


    我吸了口氣,敲了門,而後聽到室內傳來的熟悉聲音。


    “進來。”


    我推開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那裏的曾子謙。


    為什麽深圳來的幾位老總都對他客客氣氣?為什麽開一家有規模的咖啡廳隻用來招待朋友,現在我是懂了。


    我還是氣場不夠,否則這個時候怎麽會底氣不足呢?


    沒錯,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哪怕我費盡心思的想要表現,人家動動手指頭,就能輕易抹掉我的努力。


    說句不好聽的,人家睡了你,那是你的榮幸。


    “找我何事?”曾子謙舒適的靠在辦公椅上,說:“聽你的聲音,好像有急事?”


    是我看著曾子謙,輕輕地張了張口,最後發現自己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沒事。”


    上市公司的老總有多少身家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麵前的這個男人無比陌生。


    “不是為了比賽的事情嗎?”曾子謙站起身,走到一旁的茶幾前,問:“喝水嗎?”


    我緊張的咽了口口水,說:“比賽的事情你插手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有覺得這語氣太過張狂,改口道:“比賽的事情曾總插手了?”


    曾子謙端著杯具,輕輕地晃了晃,而後看向我,說:“你覺得呢?”


    對於這個答案我早有準備,於是擠出個笑容,說:“我知道了。”


    “就這麽走了?”曾子謙兩步走到了我的麵前,看著我,說:“不想談談別的?”


    我看著他,心裏有些疑惑。


    他的手忽然伸到我的麵前,捧著我的臉,說:“我跟你說過的,職場上還有一種升職的方式。”


    我驚愕,惶恐的看向曾子謙,他也看向我,下一秒,一隻手扯開了我的衣服,說著便吻了下來。


    唇瓣想碰的那一刻我是恍惚的,曾子謙的身上有一種特別的味道,當那股熟悉的味道竄到我的鼻息中,我整個人都不正常了。他上前兩步,忽然將我抵在門上,不由分說的扯我的衣服。


    我從沉醉中驚醒,看著這張臉,伸出手,推開了他。


    他停止了親吻。


    “現在你覺得,我們兩還理的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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