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爺抿了一口紅酒,嘴角勾起淺笑,聲音比酒味更加醇厚香濃,他緩緩抬眸看著楊峰:“沒有人敢搶我的女人,倩倩也不可能離開我。”


    楊峰見他這麽篤定,忽然也來了興致,手拐放在桌上,煞有其事的說道:“這麽快就下死定論,這可不是你的作風啊,我說的是萬一,萬一有人真的敢搶,而且是你至親的人,好比說我,好比說顧城,更好比說是你親人,你有沒有想過這樣的可能性?”


    楊峰的玩笑話,卻讓我跟五爺同時心頭一緊,魏延的事情在腦中回蕩,我放在大腿上的手漸漸蜷縮起來,衣服被捏出花紋來,楊峰別有深意看了我一眼,視線隨之看向五爺,饒有興趣道:“果真有這樣有膽色的人物在?”


    五爺將酒杯放在桌上,表情沒有異常,但聲音卻變得有些冷:“看來你回國之後,打聽了我不少消息,連我的私生活也插手了,這樣可不好。”


    五爺做事低調,生活上的事情從來不會過分張揚,他不喜歡別人把他了解的那麽清楚,所以很多媒體工作員煞費苦心,守在他門口十幾天,也沒偷窺出什麽,大家隻知道五爺有錢有勢,是商業天才,但到底聰明到什麽程度,沒有人能了解,我也從未看破他的底線,他會給自己保留一些私人空間,這些空間房門緊鎖,就算是楊峰這樣闊別好幾年的好友,也不能肆無忌憚的參觀。


    楊峰笑起來,用一根手指指著五爺:“不禁詐!以前你可沒這麽笨,不管我說什麽,你好像都能窺破玄機,這次我胡謅幾句你竟然信了,看來倩倩真是你的死穴啊,那以後你可以注意一點,我不會利用倩倩的達到什麽目的,但別人可沒有我這麽簡單,凡事多加小心。”


    五爺眉頭微微蹙著,似乎在考慮他話中的真實性。


    楊峰坦坦蕩蕩的坐在那,毫不畏懼的他專注的眼神,我也在判斷這個新來的局長,到底是不是對五爺有情誼的人,畢竟好幾年沒見了,雖然以前是同學,是好哥們,但社會就是一個大染缸,可以將形形色色的人全部染得麵目全非。


    五爺比我更懂人情世故,他心裏的那把尺子也比我的更加精準些。


    楊峰一直保持微笑,我漸漸開始認為是我跟五爺心裏有鬼了。


    五爺手指磨蹭著杯身,點了點頭,聲音低沉道:“你的話我記心上了,以後會多注意幾分,你這次回國之後,就準備一直在這邊當局長?還是有別的打算?”


    楊峰有節奏的敲打著桌麵,每根手指都纖長白皙,但粗重的老繭卻暴露了他的經曆與底子,楊峰眼眸晃動了幾下,手指停住,接著說道:“我得聽我父親的安排,他沒有告訴我他想要做什麽,不過我既然當了這邊的頭子,就要本著當一天和尚敲一天鍾的本分去做事,將來何去何從,還有待考證了。雖然變動性很大,但我好歹也是一局之長,將來有什麽要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可以直接找我。”


    五爺嗯了一聲:“那就好。”


    五爺拿起桌上的筷子,夾起青菜放在我碗裏,我的看著他收起的筷子,心裏頓時暖暖的,我吃的津津有味,五爺他們繼續談別的事情,一頓飯在敘舊中度過。


    我們快分開的時候,楊峰接到了來自局裏的電話,當時他手停留在五爺肩膀上,正在說關於我們婚禮的日期,五爺還沒有開口,他褲子口袋裏的鈴聲就響了,楊峰凝視著屏幕約兩秒,然後立馬接起來,劃開接聽鍵的那一秒,他就已經恢複成那個穿軍裝的長官形象。


    八月份的天是最燥熱的,我剛剛從空調房裏出來,此時被大太陽照的眼睛都睜不開,店門口的兩顆大樹上應該有不少知了,鳴叫聲加上周圍的人聲,汽車聲夾雜在一起讓我頓時有些心煩氣躁,我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汗,開始期待楊峰早點掛掉電話,簡單客套幾句我就可以上車了,對於一個孕婦而言,這樣的燥熱,實在讓人受不了。


    五爺似乎看出我不舒服,在我耳邊說道:“你先上車,我隨後就來。”


    我看了一眼楊峰,他還在接電話,我是五爺的妻子,總不能失了五爺的禮數麵子,於是搖頭道:“沒事。”


    五爺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手順勢滑過我的後背,將我帶到車邊,另外一隻手打開車門,並握住車門的外框,防止我進去的時候碰到頭,五爺聲音很溫柔:“你不用考慮那麽多,楊峰隻是我的一個朋友罷了,不是長輩。”


    五爺心思玲瓏,早就看出了我的想法,此刻車門大開,一股冰爽冷風吹在腿上,有種說不出的舒適,我被曬的頭發都開始發燙了,於是沒推辭直接的坐進去,司機是新跟著五爺的,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總是有意無意的通過鏡子看我,還憨笑的說道:“夫人,你可真有福氣,我跟五爺這段日子,一直都是見他被別人伺候,還是頭一回看見他這麽事無巨細為你安排。”


    他的話讓我的嘴角忍不住勾起弧度,因為有冷氣的緣故,身子舒服了很多。


    “你是怎麽當上五爺司機的?”


    司機微微一愣,大約是沒料到我會問這個:“機緣巧合吧,我之前是五爺公司的員工,後來被五爺看上了,就成了專職司機,幹這個比我在公司要強一些,至少不用勾心鬥角的。”


    勾心鬥角嗎……


    這個社會真的會有單純的地方嗎……


    我透過車玻璃看出去,五爺站在大樹下,他雙手插兜,身姿偉岸挺拔,他比楊峰還要高一些,側臉看起來特別的帥,五爺的臉完全是鬼斧神工,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不管什麽方向看都賞心悅目。


    楊峰不知道什麽時候掛斷了電話,他從口袋裏掏出煙盒,遞給五爺一根,但五爺沒有接,他自己叼在嘴裏,點燃後吐著煙圈跟五爺說話,淡淡的白色霧伴隨著他每一次張口都傾瀉而出,他的長相特別硬朗,雖然穿著便服,但骨子裏還是散發出一股領導或者軍人的氣息,與五爺的強勢冷冽是兩種不同氣勢。


    兩人說了大約有五分鍾的話,期間很多次五爺的眉頭都蹙起來了,他偶爾會開口,但沒有楊峰說的那麽多,我湊近玻璃,但因為隔音效果很好,完全聽不清他們說的是什麽。


    應該很棘手吧……


    不然五爺也不會像現在這麽為難。


    楊峰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疊起的a4紙,左顧右看確定身邊沒有什麽可疑的人物,才將紙張遞給五爺,五爺手從口袋裏拔出,接過來仔細的看了看又還給了楊峰,楊峰食指跟中指夾著煙,就用煙蒂將紙張點燃,這天本來就燥的很,紙張很快就點燃了,燒到大半的時候,楊峰鬆手,著火的紙張掉在地上,很快就變成了灰燼。


    兩人也開始分開,楊峰開的是警局的車子,五爺則是打開車門坐進來,他是身上的溫度很高,西服被曬的發燙,就像是個火爐子似得,五爺脫掉西服的時候,司機就詢問是否要把溫度降下,五爺將衣服擱在腿上。


    “不用,她現在有身孕,抵抗力已經沒有之前那麽好,忽冷忽熱很容易感冒。”


    這話讓我心緒萬千,心裏暖暖的。


    五爺額頭全是細汗,我從隨身包包裏掏出紙巾替他擦汗,我很想開口問關於那張紙的事情,但礙於司機在場,隻能係數咽下去,五爺精致深邃的五官沾上汗水,更顯得充滿力道美,他身子往後一靠,修長的手從我手裏拿走紙巾,並說:“我來吧。”


    我手緩緩縮回,將腿上敞開的包包拉鏈拉起來放在旁邊。


    想了想問道:“你等會要去公司開會吧?為了我的事情,肯定耽誤了你的計劃。”


    五爺擦汗的手微微一頓,隨即拭去眼角的汗珠,對我勾唇一笑:“公司的事情跟你比起來不值一提,等會我跟股東們解釋就行了,不過得先送我去公司,才能讓司機送你回去,你要是不想回家的話,可以讓司機帶你到處轉轉。”


    五爺說道這裏,似乎想起什麽,將腿上的西服拿起來,手伸進口裏,並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我:“這是我的副卡,密碼你應該知道的,你看看有什麽想買的就去看看,現在雖然是八月份,但秋季也轉瞬就來了,你準備幾套秋裝。”


    五爺是怕我回家看到爸媽會尷尬,所以給了我避開的借口。


    我看著麵前的金色卡,五爺的副卡,裏麵少說也會有千萬,或者更多,看起來輕飄飄又沉甸甸的,我搖了搖頭,用手心推過去:“你上次給我的錢,我都還沒用,而且我現在還在公司上班,有薪水領,你不用為這個操心。”


    五爺輕笑起來:“什麽時候跟我還這麽見怪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


    五爺嗯了一聲,忽然拽著我的手,將卡放在我掌心:“這是我能給你比較實質性的依靠,以後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缺什麽,想要買什麽,你放在身上總會派上用場。”


    不在的時候……


    我心頭一擰,呐呐的看著他:“你要去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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