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沒有關係?”魏延冷冷看著五爺,眼底凝結成冰,語氣驟降十度:“爸當年快死的時候,我們花光了手頭上所有的積蓄,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才去找他的,我本來對他抱有希望,覺得他可以救我跟爸,那是我最後的希望啊!我們甚至還給他下跪了,但他沒有給我們一分錢,還叫我們以後別來找他!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冷漠,最無情的魔鬼!”


    魏延咬牙切齒的憎惡,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五爺靜靜地站在旁邊,眼眸閃過很多複雜的情緒,他似乎快要承受不住這樣的誤解,想要為自己辯駁,但看了一眼旁邊的儀器數據,最終隻是……麵無表情的對上魏延發狠的眼睛。


    他為魏延付出了很多,可以說魏延是在他嗬護下長大的,但這一切魏延都不知情,五爺的處事方式,導致這麽多年誤會依舊存在……


    魏延放在床上的手緊緊攥著,手臂上隱約可以看到青筋暴起。


    “他見死不救,父親沒過多久就死了,這筆賬,到底要算在誰的頭上?他袖手旁觀導致悲劇,怎麽脫離的了關係?”


    伯母眼裏有震驚與錯愕閃過,魏楠死的時候,她已經跟賈斯丁去了美國,對於前夫的死並不知情,聽了魏延這番話,她緩緩轉過頭來,看五爺的眼神,有些冰冷。


    聲音沒有一絲溫度的質問:“文浩,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魏延說的都是真的嗎……”


    五爺嘴角抿了抿,聲音很沉:“當年的事情有些複雜,並不是像你們主觀判斷的一樣,我……”


    五爺才剛剛開始解釋,魏延就出了情況,儀器上波紋開始變得淩亂起伏,他臉色蒼白,嘴角發紫,阿潔知道情況不好,連忙跑出去叫醫生過來。


    我則是坐在魏延床邊,他額頭全是冷汗,呼吸變得困難,我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邊柔聲說道:“你先冷靜下來,別這麽激動,不管當年有什麽恩怨,今天大家都聚在一起,可以把話全部說明白,你深呼吸,平複一下心情。”


    魏延緩緩抬眸凝視著我,嘴巴微張,喘息聲十分粗重,一雙深邃清澈的雙眸閃現著許多複雜的情感,他一把抓住我撐在床上的手,力氣非常大,他用力一拖,我身子倒在他腿上,魏延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嘴角掛著冷笑:“他最擅長的就是用外表迷惑別人了,你跟他在一起這麽久都沒發現他的本性嗎?我早就跟你說過,他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可你還是選擇跟他結婚了,我現在把他所犯的罪過都翻出來給你看,為什麽你還是這麽信任他?我真的……搞不懂你!你到底想讓我怎麽做?你才能明白我一片苦心?”


    魏延話裏沉重質問,讓我瞬間就愣住了。


    五爺在他心中,難道就這麽不堪嗎……


    我眉頭蹙起來,也不知道被那句話戳中了內心,衝動的為五爺辯駁:“當年你還是個孩子,你根本不懂事情真相,你父親當年是吸毒,他騙你說是生病,文浩正是因為……”


    五爺連忙阻止我:“倩倩,你……”


    我聲音更大了一點,語速變得更快:“文浩知道父親的事情後,痛心疾首,可他當時沒有提供幫助,是怕他一錯再錯,希望他回頭是岸,但他沒有想到,你父親會死掉……文浩也很傷心,他不像你,什麽事情都擺在嘴上說,你以為你這麽多年順利的找工作,上大學是因為你運氣嗎?那是文浩一直在背後默默的支持你,就連你現在工作的律師事務所也是五爺企業,不然你以為你這個新出來的大學生,一個月可以拿兩萬的工資嗎?”


    我一口氣將話說完,開始喘息。


    這些話,其實早就該說了,但沒有人敢去說。


    怕魏延接受不了,怕他心髒承受不住,但這些都治標不治本,而且會讓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得越來越疏遠,隨著時間蔓延,文浩害死魏楠誤會在他心中根深蒂固。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啊……


    五爺何等聰明的人,居然不明白這個道理。


    我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震驚了,魏延愣愣的看著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視線緩慢的從我臉上挪到五爺身上,嘴唇顫了顫:“這不可能……不可能,爸明明是……”


    伯母也同時問道:“魏楠到底是怎麽死的?”


    我說出了積攢多年的秘密,徹底掀翻了大家對當年案件判斷。


    五爺是我們之中最鎮定的,他看了眼儀器上波動的線路,聲音染上無奈:“我一直是想找個合適的機會跟你解釋,但你每次見到我,情緒都非常激動,我不敢跟你說,怕你出意外……”


    五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魏延直接打斷,他捂著胸口喘著粗氣怒道:“直接告訴我,倩倩說的到底是不是對的?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假惺惺的話。”


    魏延的臉色越發的蒼白,他扣著我的手也漸漸鬆了,渾身開始出現輕微的顫抖,我有些害怕,猛地抓住他的手,他手很白,沒有任何血絲跟溫度,整個人就像是從冰山裏走出來的。


    我慌張的看了眼儀器,數據變得慘不忍睹。


    醫生這時腳步匆匆的走過來,護士讓我們出去等候,我不得不鬆開手,兩個醫生站在床邊,魏延透過縫隙,好看的雙眸一動不動的看著五爺,護士將門關上,阻隔了所有的視線。


    伯母站在門口徘徊,因為擔心魏延,也開始出現心跳過快,心律不齊等連鎖反應,我感覺去拿了瓶礦泉水來,扭開瓶蓋的時候,伯母從口袋裏掏出隨身帶的救急藥。


    五爺則是去叫醫生過來,我跟伯母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我急的沒辦法,隻能一遍又一遍撫摸伯母的後背幫她順氣,並在她耳邊安慰道:“魏延現在住的是高級病房,負責這邊的醫生都是國內外非常有權威大專家,醫術高明,魏延的不會有危險的,你千萬別緊張!伯母,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把事情說出來的……我……”


    我剛剛覺得,我是正確的,事情瞞下去對大家不好,可誤會被戳穿,魏延跟伯母如果有個三長兩短的,我……


    我不敢想下去,一直在為剛剛衝動而懊悔。


    伯母抓住我手,因為服過藥物,臉色比剛剛紅潤了許多,呼吸也順暢了。


    “不怪你……是我們家的事情太複雜,跟你沒有關係,他們兄弟兩都是聰明人,但關心則亂,不然以他們的判斷力,也不會造成現在的局麵,你能說出來,也算是幫了魏延跟文浩一把了,我這次回國,一是想看著文浩跟你結婚,第二個原因就是想讓兄弟兩和睦,你剛剛的做法冒險了一點,但文浩準備了這麽多年,也沒有合適的機會,再拖延下去也不是個事,你當斷則斷,反而更好些。”


    我不知道伯母是真心覺得我做的正確還是在安慰我,整個人一下子就陷入恐慌。


    我緊緊的握著伯母的手:“我也不知道何為正,何為錯,我隻是單純的,想讓兩人和好……我也希望文浩能對你摒棄前嫌,重新開始,但我不知道怎麽下手才好。”


    魏延的事情,讓我原本信心滿滿的計劃開始變得茫然起來,這一家人事情實在太複雜了,似乎不管我怎麽做,到最後都是錯的……


    伯母拍了拍我手背,聲音格外和藹,眉宇間也多了幾分輕鬆:“凡事順其自然吧,我相信你會做好一切的,文浩看人向來很準,他眼光是不會錯的。”


    我心情沉重的嗯了一聲。


    這時五爺帶著醫生過來,我站起來給醫生騰地方,五爺臉色有些蒼白,一成不變的臉色終於被慌張與害怕取代,他淩駕在萬人之上,手底下的生意高達幾億的都有,但他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淩亂。此刻的他卻緊張的像個孩子,生怕失去任何重要的人。


    醫生給伯母做了幾個簡單的檢查,見她麵色恢複如常,又問了問剛剛服用藥物,做了一番仔細的檢查之後,停下記錄的筆,將手裏的本子合上,扭頭對五爺說道:“問題不大,隻要好好休息,情緒不要有太大的波動就行了。”


    五爺鬆了口氣,跟醫生說了聲謝謝。


    魏延那邊也服用了藥物,病情穩定了下來,醫生摘下口罩跟我說這話的時候,我感覺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落下了,魏延要是因為我的緣故出了什麽問題,那我這輩子都對不起五爺了……


    醫生將口罩攥在手裏,在我們三人臉上掃過,最終落在我臉上:“你是倩倩對吧?”


    我疑惑的點了點頭。


    醫生字正腔圓的說道:“魏先生說隻見你一個人,你進去的時候,要注意措辭,他現在情況不是特別穩定,說話盡量順著他的意思,心髒病患者最忌諱的就是驚嚇或者動怒,會直接影響到生命安全的,我們作為醫生,本來是不想你們現在就去的,但魏先生一直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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