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袁連忙上前:“什麽怎麽辦啊?我都已經簽了合同,拿了人家的錢了,你說現在怎麽辦?當然是要辦事啊!不然違約金可是雙倍的,你們出的起嗎?”


    幾個女人一聽這話,立馬就蔫了。


    “違約金多少?我付!隻要你肯開個價,我就願意給,不管多少都可以!”我立馬表明自己願意出錢,隻要不逼我做掉孩子,多少錢我都願意!


    張姐蹙眉看著我,又看了看老袁:“這不是錢的問題,我們幾個在做跟法律擦邊的事情,為了家裏的生機,不得不幫人墮胎,但這上不了門麵,錢我們可以給的出來,一旦事情鬧大,我們幾個是要坐牢的!”


    非法墮胎,黑診所。


    它生活在普通人跟法律的間隙之間,因為收費比正規醫院便宜,所有成為了很多承擔不起巨額醫藥費的窮人首選,而且在這裏,隻要你花錢,什麽事情都能做,隻要你花錢,什麽藥都可以買到。


    它是社會滋生出來的黑暗產物,但為了維持生機,挺而走險的人不在少數。


    張姐說的很對,女人們剛剛猶豫的態度,瞬間變得堅決了。


    “是啊,我們不能違約的!”


    “我還有生病的丈夫在等這筆錢呢,我也不想錯過啊!”另外一個家裏有難處。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與困境,沒必要為了我這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而以身犯險,我頓時急的沒辦法:“薑家的勢力很大,我要是保不住這個孩子,薑文浩就算把整個北京翻一個遍,也會找到你們的,我是說真的,而且孩子是無辜的,我不想他還沒有來到這個社會上,就被扼殺了。”


    以五爺的能力,要想找到他們,我估計也隻是時間問題。


    大家又陷入僵局,現在墮胎也不是,不墮也不是……


    有人開始埋怨:“老袁啊,你怎麽接這麽大的單子啊,萬一那個叫薑文浩的生氣,找我們怎辦啊?有錢有勢人,可不是那麽好得罪的!”


    老袁被說的啞口無言:“還不都是你們,我之前接那些不賺錢的買賣,你們現在一個個都說不做了,我就想著搞一筆大生意讓你們漲漲熱情啊,還怪我……”


    張姐想了想,半晌對我說道:“你讓你丈夫來吧,我剛剛看到她好像是他母親,母子倆的恩怨,最好是他們親自解決。”


    “有。”我使勁的點頭,又急又怕腦子都懵了,此刻被一語點醒夢中人:“你們快放開我,我給你們拿手機。”


    “在哪,我給你拿。”老袁很警惕,走到我身邊:“這件事關乎我們所有人的命運,我不想出差錯。”


    他信不過我,我也信不過他。


    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把手機拿走,到時候,我就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我扭頭看著張姐,央求道:“在我左邊的口袋裏,你拿出來。”


    她是其中最讓我信任,也是態度最為中立的人,我覺得我很走運,如果張姐不在,那我現在可能已經躺在手術台上了,正在做人流手術了。


    張姐似乎沒料到我會像她求助,愣了一下,手伸進我口袋拿出手機,劃開屏幕,找了幾下後撥通了手機號碼,那頭嘟了一聲,我感覺我的心也在突突的響,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手機上,隨著嘟的時間越來越長,我額頭上的汗也越來越多。


    文浩。


    快接吧!


    隻要你接了,我跟孩子就有希望了。


    我在內心祈禱,盼望著他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大家也在等,等這個電話,看看要不要繼續執行手術。


    嘟聲在一聲聲的回響,最後被冰冷的女音代替:“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沒人接啊,這丫頭的話,是不是騙人的?”


    “再打一個吧,他可能在忙工作,沒聽見,張姐麻煩你再打一個吧!”我沒辦法,一個勁的央求張姐:“拜托了,再試試吧。”


    張姐無奈的歎了一聲,看著手機屏幕,手指還未點下去,手術室的大門就被打開了。吱呀一聲,剛剛推車的男人打開門探頭進來:“磨磨蹭蹭幹什麽啊,還不快點做,雇主都等不及了。”


    他身後薑母雙手抱臂,通過縫隙,麵無表情的打量著我。


    張姐立馬把手機放進口袋裏,眾人有點慌,隻有她最鎮定:“機器有點故障,我們正在處理,你先出去吧。不要妨礙我們工作。”


    男人嗯了一聲,不耐煩的催促:“快點!”


    老袁答應的很爽快:“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男人將門關上,大家都出了一身冷汗,還不等大家鬆口氣,門再次被推開,這次是薑母進來了,她環顧四周,斂了斂眉,似乎有些嫌棄,聲音冰冷的說道:“我在旁邊看著,你們繼續吧。”


    我一驚。


    薑母老奸巨猾,剛剛耽誤了那麽久,她大約已經起疑心了,現在這是要監督啊。


    “伯母,你真的這麽狠心嗎?他也是薑家血脈啊!”我知道多說無益,可我為了孩子,不得不低三下四的求她,眼下情況緊急,必須在最大程度上,爭取我跟孩子的安全:“文浩要是知道了,肯定會……”


    薑母蹙眉看著我:“誰把她嘴裏的布拿出來的。”


    她不想聽我說話,老袁立即遵命,拿起布塞進我嘴裏。”


    薑母滿意的點了點頭:“等會叫聲大,鬧出動靜,對你們沒有好處!”


    她氣勢太過泠然,往那一坐,感覺整個手術室的氣溫都下降了,女人們唯唯諾諾的點頭。


    “器材都準備好了嗎?”


    有個女人慌了:“恩恩,都準備好了。”


    我很明顯看到張姐瞪了她一眼,似乎是在說她多嘴了。女人低下頭,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張姐慢條斯理的帶手套:“薑女士,打胎這事,您兒子同意嗎?”


    “同不同意都是一樣。”薑母抬眸看著她:“你們隻需要拿錢辦事,其他的不要多問了,事後我會給你們一筆豐厚的錢,以後你們可以不要做這個了。”


    張姐嗯了一聲:“薑先生會找我們麻煩嗎?”


    薑母有片刻遲疑,隨即微笑:“不會,他不會知道的。”


    張姐沒有再回話,伸手將手術室的燈開了。


    伴隨著開關啪的一聲,我頭頂一個大圓盤上的燈全部亮起來了,刺眼的強光,讓我猛地閉上眼睛,幾乎是同時,一張輕柔的手術布蓋在我伸手,我大腿被盤起來,被冰冷的鋼鐵鎖住,裙子褪到大腿根部,我呼吸變得急促,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


    不要!


    我嘴裏塞著布,喊不出聲音,隻能發出嗚嗚聲。


    女人眼神總是閃躲,不願意看我。


    我恐慌的發現,就連最鎮定的張姐額頭上都滲出了汗水,她很緊張!


    我覺得我完了。


    鋪天蓋地的絕望在我胸口盤旋,眼淚就像是決堤的洪水一樣冒出來……


    孩子……


    我的孩子……


    比起我這個可憐的,但是沒有背景的女人來說。


    薑母是眾人都畏懼的對象,她親臨現場,沒有人敢敷衍。


    我用力掙紮,手術室的床被我藥的哐哐響,我感覺有人把手伸到我腰部,短褲隨即被人用剪刀剪開,我聽到布料撕碎的聲音。


    那一秒,我感覺我腦子裏的弦,似乎啪的一聲斷了……


    因為無法直視強光,我隻能偏著腦袋,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見薑母坐在椅子上,滿意的看手術進行,那一刻,我心中萬般情緒都湧上心頭,一個可愛的小生命卻成為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我恨得渾身發抖,拳頭緊緊的攥著,連指甲陷入肉裏都感覺不到疼痛。


    老袁最後默默的看了我一眼,歎息著走出去。


    “東西準備一下,馬上要開始了。”張姐語氣很平靜的吩咐其他打手的,然後轉頭看著我,眼神很深邃的那種,似乎有千言萬語在沉默中流淌,我嗚嗚的發出求救聲,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會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個才認識不到十幾分鍾的女人身上,她不可能為了我犯險,但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為了怕我疼,有女人說:“麻藥配的稍微重點。”


    這是在變向的對我好?


    我不需要!


    我隻要孩子!


    可惜沒有人可以聽到我心聲,女人們開始嫻熟的配藥。


    看著鋒利冰冷的針頭正在噴濺液體,我開始猛烈的掙紮,蓋在身上的布快要掉到地上,張姐身上幫我蓋好手術布,動作突然一頓。


    她上衣的口袋正好搭在我手臂上,有東西在震動。


    手機!


    我跟張姐同時愣住。


    一個念頭在我腦海中盤旋,喜悅,激動,讓我哭的更加厲害。


    張姐不動聲色的示意她們,薑母似乎看出什麽問:“怎麽停下來了?”


    張姐很平靜的回答:“麻藥的劑量不夠了,我去藥庫裏拿一下,手術先暫停。”


    薑母嗯了一聲,沒有追問。


    我看著張姐快步走出去,衣服被吹開,就像鴿子的翅膀一樣在飛舞,我的心也被緊緊的提起來了,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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