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拖後腿……


    這句話怎麽聽起來這麽奇怪……


    我疑惑的眼神在兩人之間穿梭,感覺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硝煙味。


    魏延放在桌麵上的手蜷曲在一起,渾身散發著寒氣,自打見到五爺的那一刻起,他所有的冷靜與鎮定都煙消雲散,似乎正在隱忍著什麽,這個人像是在積蓄著力量。


    五爺聽到這樣冷冰冰的指控,並沒有表漏出來多大的不滿,隻是淡淡的看著他因為情緒波動而微微顫抖的眼角:“比起上次見麵,你已經長大很多了,很多事情,我不需要過分的去解釋,你沒必要用現在這個樣子對我,畢竟我沒有做錯什麽。你現在這樣我很欣慰,既然都在北京打拚了,以後我會多關注你的。”


    “我不稀罕!”魏延聽完五爺的話,直接站起來,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的錢還是留著包養你的小三去吧,我有能力養活我自己,不需要你為我/操心。”


    他憤恨的瞪了我一眼,視線緩緩轉移到五爺身上。


    我就這麽華麗麗且莫名其妙的躺槍了。


    魏延怒火的蔓延,殃及我這條池魚,也讓五爺的和顏悅色慢慢轉換成冰冷,也不知道是不喜歡有人那我做文章,還是不喜歡魏延的怒氣,聲音低沉道:“我有我的私生活,這不是你該插手的範圍,我一直想跟你多接觸,但時機總是不太允許,晚上我想請你吃飯,你有時間嗎?”


    魏延開始冷笑:“沒時間,我跟你這種一分鍾幾百萬上下的人不一樣,我還需要跑客戶拉生意,解決雇主的疑難雜症,我每天的生活都忙著怎麽去工作,現在五點零二十了,因為你的存在,我已經浪費了二十分鍾,我要走了。”


    他轉身就走,五爺跟著站起來。


    魏延似乎有心靈感應似得,他停下腳步走過來,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壓低聲音警告:“別讓人跟著我,也別給我製造麻煩,我不希望我的生活,跟你扯上一毛錢關係。”


    他的發狠,出乎了我跟五爺的預料。


    以至於五爺什麽話都沒說,就這麽看著他離開。


    魏延腳步蹣跚,撞到人也不道歉,客人在後麵指指點點,我扭頭看著五爺,他雙眸盯著魏延的背影,沒有了剛剛的盛氣淩人,變得十分柔和……充滿……


    我說不出那是什麽,複雜的讓我心裏發酸。


    這時,人群中,不知道有誰大叫了一聲,店裏的客人開始朝大門口走去,五爺似乎想到什麽,我隻覺得眼前一眼,五爺已經衝出去了,我趕緊跟過去,掰開人群看到五爺抱著躺在地上,臉色蒼白的魏延,一臉的驚慌失色。


    我被嚇了一跳。


    我感覺太陽穴在突突直跳,渾身的血液似乎此刻都凍結了。


    五爺一邊掐魏延的人中,一邊抬頭衝我吼道:“打電話,打120。快!”


    一雙發紅的眼睛,滿是驚慌。


    我被這樣的五爺嚇的心口一擰,趕緊手忙腳亂的把手機從口袋裏掏出來。


    救護車很快來到,我跟五爺鑽了進去,五爺抓著醫生的手,把他拖過來,急急地說道:“他有先天性心髒病,前四個月前發病過一次,平時都按時吃藥,對青黴素過敏……”


    看著五爺嘴型一張一合,我腦子一懵,開始耳鳴,後麵就開始聽不清楚了。


    自從上次張老板莫名其妙死在救護車上之後,我對這個交通工具,就充滿了恐懼,這好像就是通往死神的列車,把一個個鮮活的生命,送離了人世。


    坦白說,我不太在乎魏延的死活。


    因為這個男人,我才一共接觸勉強一個小時,但看五爺這麽驚慌失措,我就比他更緊張魏延的生命安全,我握住五爺的手,才發現他大手冰涼,臉色蒼白,連嘴唇都有些發紫,我有些害怕,想用自己的溫度去溫暖他,此刻才發現,我的手比他的更涼。


    車子一路飛馳開到醫院門口,醫生跟護士手腳麻利的把魏延用單車推到搶救室。


    五爺一直追到手術大門關上,然後坐在旁邊的長椅上,捂著自己的胸口,頭靠在牆上大口的喘息,我也站在一邊,氣息紊亂,手術室的燈亮起。


    等待的時間是最磨人的。


    特別是這種跟生命有關聯的等待。


    走廊裏,偶爾有病人舉著點滴走過,孩子們抱著心愛的玩具朝我們投來好奇的眼神,但因為這裏是手術區域,禁止喧嘩,有護士將孩子帶走。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帶著血手套的醫生走出來,五爺立即迎上去,焦急的問道:“手術就行的怎麽樣?還順利嗎?”


    醫生脫下手套:“情況已經穩定了,像他這種病史,應該隨身帶著急救藥,也用不著來醫院走一遭啊。”


    五爺聽到穩定了三個字,似乎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麵對醫生的指責,他點頭道:“謝謝醫生了。以後會注意的。”


    兩人正在說話,魏延被推了出來,單車旁邊掛著高高的點滴,他臉色蒼白,纖長的睫毛就像蝴蝶的翅膀暫時收斂,其實魏延卸下冷冰冰的偽裝,也隻是一個才二十出頭的鄰家大男孩。


    五爺被護士纏著又去了交了一次費用,我跟隨護士上了六樓的電梯。


    五爺給魏延辦理的是最豪華的高級病房,裏麵布置的就像賓館一樣,沙發電視一應俱全,還有一麵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麵的小公園有病人路過,醫生們小心翼翼的將魏延搬到床上,其中一個開始調整點滴的速度,然後看著我說道:“這個藥會有一點副作用,病人可能會頭疼嘔吐,不過都是正常現象,不用擔心。”


    我點了點頭,然後問護士要了幾個方便袋,為可能發生的狀況做準備。


    五爺還沒有來,魏延卻昏昏沉沉的睜開了眼睛,我正在提他把被角壓好,他卻突然從被子裏伸出手,猛地一下抓住我的手腕,我被嚇得不輕,對上他充滿警惕的雙眼,仿佛是被驚醒的猛獸,正虎視眈眈的看著對手。


    就算是剛剛蘇醒,他的力氣也大的驚人。


    魏延看清是我,蒼白的大手慢慢鬆開,喉嚨很嘶啞道:“抱歉。”


    他這麽警覺,讓我有些詫異。


    我說:“沒關係,你醒了就好,剛剛可把我們嚇了一跳。”


    他敏感的捕捉到我話中的雙人詞,立即要拔掉點滴,我看出他有這個傾向,搶先一步抓住他另外一隻手,急忙說道:“這是幹什麽?你才剛剛搶救過來,想再昏迷一次嗎?”


    魏延被我鉗製,隻能用惡狠狠的眼神看到我,冷道:“放開我。”


    房門這時被人推開,我跟魏延同時停下,朝門邊看過去,五爺手裏領著水果跟盒飯走過來,他將東西放在桌上,淡淡的看了一眼魏延蒼白的臉色,聲音不鹹不淡道:“你現在這個樣子,恐怕連醫院大門都走不出去,與其跟我賭氣,不如養好身體以後在逞強也不遲。”


    五爺嘴上不饒人,但卻細心的幫他蓋好弄亂的被子。


    他越這樣,魏延越反抗,我抓著他的手也不敢放了,魏延直接怒了:“你們這樣限製我的人生自由是犯法的,我有權起訴你們!你們快放開我。”


    盡管他另外一隻手插著針管不太方便,可還是眼疾手快的拿起擺在水果籃旁邊的手機,他直接按下110,但在撥通之前,五爺已經將手機從他手裏拿走,直接放進口袋,然後從熟料袋中,拿出盒飯給我:“你喂給他吃吧,我去問問醫生需要住院幾天。”


    “恩,你去吧。”


    我伸手接過來。


    魏延卻一把揪住五爺的衣角,質問道:“你到底想怎麽樣?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我也不想看到你,你能不能別假惺惺的在我麵前晃悠,當年我那麽求你,你都不管我,現在……”


    他說起當年,五爺的臉色沉下來,打斷道:“我怎麽做是我的事情,你接不接受跟我無關,不要總把那些陳年往事掛在嘴邊,我最討厭你這幅優柔寡斷的樣子。”


    五爺隱忍已久的怒火,在魏延堅持不懈的怒下徹底爆發。


    我跟魏延都愣住了。


    周圍瞬間變得特別安靜,隻剩下點滴管裏,點滴滴落的聲音。


    五爺要走,魏延還沒有鬆手,他執意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張/建設銀行的卡遞過去,固執的堅持:“我的醫藥費,我自己付,我不想用你一分錢,你要是不接,我現在就走。”


    他幹得出這種事情,五爺蹙眉,伸手接了過去,然後大步凜然的走出房門。


    他一出去,魏延好像鬆了口氣。


    我打開飯盒,是瘦肉粥,大概是因為折騰了半天餓了,我聞著覺得好香,我舀了一勺想喂給他喝,魏延卻不領情:“床腳有台子,你把那個拉過來,我隻是生病,又不是殘疾了,用不著你喂。”


    好吧……


    我對他好還好錯了。


    我滿懷怨言的將台子拽過來,將飯盒放在上麵,要不是看五爺這麽緊張他,我才不想伺候這個刺蝟男。


    他拿起勺子,忽然想起什麽,從口袋裏掏出五元錢,放在我麵前,意思很明了,這粥他付錢了,跟我們沒有關係。


    我有些無語,不過為了能讓他吃的安心一點,我就順手收了。


    看著他優雅的吃東西,我好奇的問道:“你跟文浩到底是什麽關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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