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陸臻臻是一個比較脾氣火爆的人的話,那她其實也火爆不到哪裏去。


    起碼在江臨璽的麵前,在公司的員工麵前,甚至在陸家、江家人眼中,她都隻不過是個驕傲的女子罷了,所以當江母在急救室門口看見陸臻臻的時候,都差點不敢認這個人就是她的兒媳婦了。


    她臉上的血跡還沒有擦幹,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嘴角緊緊地抿著目光落在急救室的門上,一點視線都不敢偏離。


    怎麽說呢。


    對於兒子突然間吐血進醫院的事情,林冉原本是責怪陸臻臻的,可是到了醫院裏麵,她卻不知道應該責怪她還是心疼她了。


    因為陸臻臻現在的表情,實在是讓人心疼的不行,她幹脆歎了口氣,走過去拍了拍兒媳婦的肩膀,陸臻臻轉頭看了過來,眼圈紅紅的,臉上猶帶著淚痕。


    林冉呼吸一頓,視線落在了那緊閉的門上麵,聲音都沙啞了起來:“還沒出來?”


    她開口問道,雖然知道自己現在問這個沒有什麽意義,但是當看見陸臻臻點頭的時候她依然懸起了心。她的兒子,從來身體都很好,怎麽會突然間吐血了呢?


    林冉沒有問出來,起碼沒有當陸臻臻的麵說出這個問題。


    她安慰了陸臻臻一會兒,又看她隻會傻兮兮的站在急診室門口,就連自己臉上髒了都沒管,心下就歎了口氣,伸手從包包裏麵拿了一片紙巾出來,“來,擦擦啊,你看你的臉上,都髒成什麽樣了……”


    然而陸臻臻的反應出奇的大,她一把抓住了林冉的手,將紙巾拿下來,口氣頹廢道:“我不擦,我要等江臨璽出來。”


    林冉差點被她這算得上是任性的說法給氣了個仰倒,不是你這頂著滿臉血站在手術室門口等我兒子是幾個意思啊?


    原本升起的那幾絲心軟一下子變成了怒意,她幾乎是拉著陸臻臻的手,將她往廁所那邊拖了過去,一邊拖還一邊說道:“你趕緊給我洗了!一會兒臨璽出來看見你這張臉還指不定怎麽想呢!”


    陸臻臻還是打算掙紮的,然而一聽見林冉的話,她停下了動作,疑惑的看向了這個婆婆:“臨璽他看見我,會不高興麽?”


    “不是看見你不高興,是看見你臉上的血跡會亂想!”林冉拽了她一下,將她帶到了洗手台前麵,算得上是語重心長了,“在病房前帶血光是不吉利的,雖然這種說法算的上是迷信,但是也不能不信對不對?”


    要說平時的時候,陸臻臻對這種說法肯定是嗤之以鼻的,可是現在不一樣啊,她心中最掛念的人就在手術室裏麵,她心中有些怕,便主動拿過了江母手中的東西自己沾了點水慢慢的將自己的臉擦幹淨。


    “這才對麽!”江母也算是滿意了,她和陸臻臻回到了急症室門口,伸手拉了丈夫一把,對兒媳婦說道:“好了,你先看一會兒,我和你爸去找院長聊聊。”


    “好的媽。”陸臻臻點點頭,被江母硬生生壓在凳子上,停止了背部望著急症室的大門又不動彈了。


    江母將她的做法看在了眼中,卻還是拉著丈夫走了,一路上過來的時候她和丈夫兩個都是心急如焚,卻沒有細想為什麽兒子會突然吐血。


    她現在唯一想問的就是,丈夫有沒有這樣的傳統,祖上有沒有過這樣的事情。


    為什麽要問丈夫呢,因為她確定,自己祖上是沒有出過的。


    “熊濤,我問你,”她和江父走到了角落裏麵,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家裏麵,祖輩上有沒有過突然吐血昏迷的先例?”


    “沒有。”江雄濤當然不會拿自己兒子的生死來開玩笑。


    兩個做父母的在角落裏麵討論了半天,那邊急救室的大門終於被人從裏麵打開,先出來的是護士,然後一個腳步輕浮、走路發晃的醫生從裏麵走出來,站在陸臻臻麵前摘下了口罩。


    陸臻臻幾乎是直接衝了過去,眼神之中滿是希熠,就連江父江母聽見了聲音也走了過來,異口同聲的問道:“醫生,裏麵的人怎麽樣了?”


    “……”那醫生看看站在麵前的三個人,眉心微微皺了起來。


    他沒有開口,而是轉頭讓人將江臨璽送去了重症監護室,這一個房間名字一說出來,江母一口冷氣抽回來差點暈了過去。


    倒是陸臻臻和江父看明白這醫生可能是有事要和他們說,於是沒有催促,而是看著他,等周圍的人都走完了,醫生才說道:“你們,誰是患者家屬?”


    “我們都是。”江父說道,他的目光落在陸臻臻身上,“這位是我兒媳婦,我們是患者的父母。”


    醫生聽完之後打量了三人一眼,這才開口:“令郎的身體有點奇怪,我想問一下,他之前有過心髒病史麽?”


    心髒病史?


    “沒有。”作為母親的江母第一個開口,在這三個人中,一直對兒子十分關心的她才是最能夠說得上話的人,“臨璽身體很好,一個月都會做一次全麵檢查。除了有點胃病之外,身體都很好……”


    她絮絮叨叨的說道,一旁的江父倒是聽明白了醫生的言外之音:“醫生,您問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在急救室裏麵的時候,意外發現江總好像有些心力衰竭,加上胃部粘膜破碎,所以我想問一下,他是不是有心髒病?”醫生開口,他沒等江家人回複,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繼續說道:“不過既然夫人都說江總沒有心髒類的疾病了,那麽隻能說,心力衰竭是因為胃部黏膜破碎造成的。”


    這聽上去實在是太嚴重了,江母有些聽不懂,但是一些詞匯她還是能夠明白的。


    什麽叫心力衰竭,什麽叫胃部黏膜破碎?


    她的兒子怎麽會這樣呢!


    “不是,醫生……”她想了想,開口說道:“臨璽的身體一直很好,上個月的檢查報告才剛下來,他除了有些胃病之外,全身健康呀!”


    在她開口的時候,誰都沒有開口打斷她,然後在她說完之後,醫生擰著眉思考了一下,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冰冷:“其實胃部黏膜還有一個辦法可以造成。”


    他說道,像是有些不齒的樣子,“在一個人身體健康隻有些許胃病的情況下,如果過多的攝入非甾體類的抗炎止痛藥物,也是可能會造成這樣的結局的。”


    “非甾體類的抗炎止痛藥物?”陸臻臻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跟著醫生重複了一遍,然後發現自己還是不懂,“可是,江臨璽最近也沒怎麽吃藥吧?”


    因為現在和江臨璽是分居狀態,所以她有些不太確定。


    隻是她和江臨璽也才分開了兩天而已,又怎麽會在兩天內被攝入這麽多的藥物呢,陸臻臻反射性的將腦海裏麵的想法剝除。


    卻見那醫生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倒是不說話了。


    那種眼神和態度,陸臻臻的心中咯噔了一聲,直覺覺得不太對,醫生低沉的嗓音再度響起,“這種東西可以直接攝入,也可以放在飯菜裏麵長期攝入,等到到了一定的量了,就會引起吐血昏迷之類的反應。”


    “我想,江總應該就是這樣的吧。”


    他最後下了結論,說了這麽多其實並沒有什麽用處,可是陸臻臻卻覺得渾身發冷,原因無他:江父江母看過來的眼神讓她有些莫名,以及尷尬。


    她這會兒福至心靈,突然間就明白了過來。


    這個醫生自從出來之後,就一直在暗示他們三個,當發現自己的暗示並沒有起什麽效果之後,他就用了別的方法,將之前的輕微暗示變成了挑撥!


    陸臻臻研究過一段時間的心理學,但是這並不足以讓她將江父江母從醫生的催眠裏麵拉出來!


    她終於知道了,這一係列的事情都是因為有個人想要讓她和江臨璽都陷入困境!但是這個人是誰,她現在暫時還不知道。


    隻是,那真的是用心良苦啊!


    江臨璽現在昏迷了,又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加上她的公司遊戲被劉總的公司直接斷意為抄襲,本身就比較難過。江氏沒有了主心骨,她又沒有時間去幫忙管理,幕後的人想要的,是整個江氏!


    陸臻臻將劉總的嫌疑從腦海中排除了,那個男人醉心遊戲,應該是想不出這種事情的。


    那麽,應該就隻有一個人了……


    洛、梓、行。


    如果說江臨璽現在醒著,聽見陸臻臻這一段分析一定會很開心,畢竟一個聰明的老婆誰都喜歡,隻可惜他現在躺在病房裏,陷入了昏迷。


    “既然是這樣,那就麻煩您了。”陸臻臻開口說道,主動打破了這突如其來的沉默,“我想問一下,臨璽要在重症監護室裏麵呆幾天才能出來?”


    “三天之後在觀察,如果三天內醒了,就可以轉出來了。”雖然對人做了催眠,但是作為醫生他還是有醫德的,便說道。


    陸臻臻向著人道了謝,這才帶著江父江母兩個去了病床外麵看江臨璽。


    裏麵是無菌室,他們是不能進去的,所以看了幾眼之後,三人才打算回去,而就在這個時候,陸臻臻叫住了江父:“爸,您等一下,我有些話想和您說。”


    江父江母對視一眼,同時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兒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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