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臻臻歎了口氣,收回視線,在長椅上坐好。緩緩的出聲:“沈一臣還沒怎麽樣呢,你就這樣不顧自己的身體。我可是跟你提前說好了啊,到時候他住院你自己照顧,別到時候自己病在床上,讓我來伺候你們。”


    耿落坐著沒有出聲,垂頭,長長的眼睫闔動了一下。


    “我沒事。”她突然說,目光望向自己染上鮮血的雙手,“這不是我的血……是他的。”


    陸臻臻了然,無聲的點頭,不是她的血就好,還好她沒有受傷。


    同時也在心裏默默苦澀。


    沈一臣的血,流了那麽多,觸目驚心,應該傷的很嚴重……能沒事嗎?她自己都沒有信心說這個來安慰耿落。


    手術持續進行中,兩個小時過去了,手術室外的燈依然亮著。那扇緊閉的房門,仿若隔絕兩個世界,沒有任何人從裏麵出來過,那扇門也沒有任何被推開的跡象。


    而耿落就一直坐在門口的長椅子上,雙手握拳,腰板挺直,目視著地麵一句話也沒說,不知在想些什麽。隻是知道她從剛剛開始,維持著這個姿勢就再也沒有動過。


    陸臻臻則坐在她的旁邊,在問完她沒有受傷後,就沉默著再沒有出聲,陪著她一起安靜的等待。


    這個時候陸臻臻知道,其實說什麽話都沒有用,唯有陪著她,才最簡潔有力。


    時間總是在人有意識等待的時候,過得特別的慢。


    三個小時很快過去,窗外的太陽也漸漸下山,光線變得金黃,像琉璃般傾灑在地板上。走廊上寂靜無聲,手術室的燈,還在執著的亮著。


    “沒事吧?還能撐住嗎?”陸臻臻時不時看一眼身邊的耿落,怕她體力不支就這麽暈過去。


    耿落沒有說話,聞言隻是淡淡的搖了搖頭。


    “那你餓嗎?需要我去給你買飯嗎?”


    經過一番驚險,肯定感覺身心疲憊。這個時候,她需要休息和補充體力。


    意料之中的,耿落還是淡淡的搖頭。


    陸臻臻收回視線,也沒將她的意思放在心上。現在問她什麽,她估計都是這個反應。幹脆按著自己的打算來。


    “你在這等著,我先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陸臻臻起身,沒看耿落什麽反應,提著手包準備走。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道聲響。


    “不用去了,我給你們帶了。”江臨璽緩緩上前,將手中的餐盒袋遞向她。


    陸臻臻接過袋子,抬眸看他一眼,“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


    她問的是韓天的情況。


    三個小時前,韓天在同一時間被送進手術室。雖然對陸臻臻來說,像韓天這種人完全是死不足惜。但另外她卻也希望韓天能在清醒的情況下,接受法律的製裁。


    “腦部重創,凶多吉少。”江臨璽簡短的說著。


    陸臻臻吸了口氣,心裏沒有多大的感觸,反倒覺得這才是他該有的下場。隻是連累了沈一臣……


    “裏麵的情況怎麽樣?”江臨璽望一眼前方,彎腰在陸臻臻身邊坐下。


    陸臻臻低著頭,打開手中的餐盒袋,從中拿出一瓶水,轉遞給耿落,道:“還不知道,沒有醫生出來過。”


    江臨璽收回視線,轉而看了她一眼。抬手,將她頰邊的碎發挽到耳後,“別擔心,傷口沒傷在要害部位,會沒事的。”


    “真的?”陸臻臻抬頭看向他,耿落衣服上和手上的血,她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都這樣了,沈一臣的傷竟然會不嚴重?


    “嗯,真的,不騙你。”江臨璽淡淡答著,目光卻似有若無的看向耿落。陸臻臻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瞬間明白過來,他這麽說的目的隻是想讓耿落安心。


    隨即用手肘推了推耿落,搭腔道:“那就好,落落,要不我們先吃飯?”


    耿落緩慢的回頭,麵無表情的看著她,幹涸的唇瓣輕輕闔動,“能不能別吵我,我真的不想吃飯,胃難受,想吐。”


    陸臻臻臉上的笑容慢慢僵住,尷尬的咳嗽兩聲,“嗬嗬,不吃也行吧,等你想吃的時候告訴我。”


    “嗯。”耿落收回視線,淡淡的從鼻腔裏哼出一個單音。


    陸臻臻傻傻的笑了笑,三個小時之後,她終於願意開口說話了。


    於是“乘勝追擊”,抬手,攬住她的肩膀,“這就對了嘛,有什麽事說出來,別憋在心裏,什麽事有我陪你一起。”


    耿落抖了抖肩膀,回頭冷冷的撇她一眼,“你少來,你現在有男人了,還會管我?”


    陸臻臻想也沒想,脫口道:“男人算什麽,怎麽可能有你重要!”


    耿落沒有理她,目光掠過她,淡淡的往後看,“你聽見了嗎?”


    “嗯。”江臨璽低沉的嗓音傳來。


    陸臻臻瞬間僵住了身子,挺了挺腰,硬著頭皮接著往下說,“所以,你累了餓了就告訴我,別一個人死扛。”


    耿落麵色微怔,詳裝不耐的掃她一眼,“知道了,真是囉嗦,我又沒受傷。”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麽。”陸臻臻說著,清亮的眸光望著她,不容她插科打諢之後又獨自一人舔舐傷口。


    耿落望著她的眼睛,像是瞬間被識破了偽裝,眼眶迅速開始泛紅。她吸了吸鼻子,梗咽著出聲:“陸臻臻你這人怎麽這麽煩啊,我都說我沒事了,你還想怎樣。”


    陸臻臻望著她頰上的淚水,長長的歎了口氣,將她摟進懷裏。心裏覺得對不起她,嘴上卻還是忍不住激她一句:“既然說著沒事,那有本事就別哭啊。”


    耿落果然被她激得不輕,整張臉靠在她的肩膀上,哭得更加大聲起來。抖著肩膀抽泣著,也要抬頭,斷斷續續的回她一句,“你還,還有沒有良心了?我都,都這樣了,你,還,還說!”


    “你這樣?你哪樣了?剛前一秒不還說自己沒事?”陸臻臻挑眉,笑著打趣。


    “笑!你還笑!老娘差一點就死那了!”耿落瞬間收起眼淚,睜大眼睛瞪她,回想起之前那一幕驚心動魄,她還有些心有餘悸。


    陸臻臻微怔,緩緩收起笑容,握著她的手認真的說,“你不會死,在沈一臣去找你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報警了。”


    “既然早就報警了,那怎麽這麽晚才來?!!!人都昏迷了,那些警察才到!都是吃幹飯的嗎?還是坐的蝸牛來的?等他們到,估計我們都死透了!”


    耿落激動的站起身,淩亂的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與嘲諷。


    陸臻臻也跟著起身,抓了抓後腦勺,“嗯……其實是路上發生了些事情,被耽擱了。”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


    “什麽事情?”耿落雙手抱胸,一副聽你好好解釋的模樣。


    陸臻臻下意識的扭頭,望向江臨璽,輕輕出聲:“過廬江橋的時候,警車隊伍裏的第三輛車在中途爆炸了。”


    耿落麵色一緊,瞳孔漸漸放大,“那車裏的……”


    “車裏出警的六名警員,當場身亡。”陸臻臻淡淡的接上她的後半句話。


    耿落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裏聽到的,詫異的轉頭,望向江臨璽。四目對視,江臨璽沒有說話,隻是淡淡的點頭。


    耿落全身一震,連連後退幾步,感覺整個人都有些頭重腳輕起來。


    “瘋子……完全是個瘋子。他早就算好了所有的事情。”


    陸臻臻心下一跳,經她這麽一說,也開始後怕起來。韓天不僅是個瘋子,還是個心思縝密的瘋子。


    耿落無力的靠在牆上,目光一偏,落在江臨璽從剛剛剛開始就一直放在口袋裏的左手上,“你受傷了?”


    這是疑問句,她隻是有些懷疑。現在天氣熱,走廊上又沉悶,他一直將手放在口袋裏,坐在椅子上也沒有將手拿出來。


    江臨璽沒有說話,而是淡淡的收回視線,不動聲色的看向別處。隻是才剛扭頭,就看見陸臻臻已經第一時間站在了他的麵前,半仰著頭,盯著他的眼睛,緊張的詢問:“哪受傷了?”


    “小擦傷。”他說著,緩緩將左手從口袋裏拿出,撩起撕裂的袖口,露出手臂上大片的傷痕。


    陸臻臻低呼一聲,小心翼翼的捏著觀察,又心疼又氣惱的道:“這還叫小擦傷?!你以為你鋼鐵俠啊?怎麽不去找醫生包紮呢?”


    白皙修長的手指往上,結實的手臂外側。一塊足有巴掌大的傷口突兀的橫在那,紅紅的,泛著血絲,破壞了整個的美感。


    傷口顯然沒來得及處理,湊近看,血肉模糊的一片,還能從中看出細碎的玻璃殘渣。就在陸臻臻說話的同時,傷口的邊緣還在緩緩往外冒血。


    “沒時間。”他收回手,簡單的解釋著。


    陸臻臻眼眶紅紅的,看一眼椅子上的餐盒袋,又看一眼他受傷的左手。氣的抬手在他的胸口敲了一下,“你個騙子!你都有時間出去買飯,怎麽會沒有時間去包紮?”


    江臨璽愣了下,很快答:“飯不是我買的,是我讓章警官幫我帶的。”


    陸臻臻頓住,收回手,漸漸沒有底氣,“那就算你沒有時間,你忙完手上的事情,也該第一時間去看醫生,來這幹嘛?”


    這次江臨璽回答的更快了,他淡淡的看一眼椅子上的餐盒袋,“給你們送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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