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落扭頭,當機立斷撇清和他的關係,“不用了大叔,我不認識他。”


    沈一臣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片刻之後,接著在手機頻幕上劃拉了幾下,打開一個頁麵給安保人員看,仿若剛剛的話根本沒有聽到過,“她是……我朋友,在鬧別扭。”


    安保人員先是抬眼看了眼一旁的耿落,停頓了兩秒之後,才又將視線看向手機頻幕上的簡潔工作證,確認無誤之後,當下讓開了過道,笑著打趣道:“小兩口吵架嘛,哄哄就好了。”


    耿落麵上一紅,正欲轉身解釋,卻聽沈一臣低沉的聲音幽幽響起:“嗯,回家哄。”


    她的心驟然停了一拍,也不知這男人怎麽就突然變得這麽厚臉皮了,羞得跺了跺腳,直接丟下他,飛也似的逃離現場。


    小跑了一段路之後,她的心跳漸漸恢複正常,開始找人詢問江臨璽的辦公室。


    隻是當她好不容易找到辦公室之後,卻被告知他並沒有在公司裏。


    納尼?


    那這男人去哪了?


    她忙前忙後一大堆,竟然撲空了?


    腳步聲響起,沈一臣也尋了過來,問了秘書一模一樣的問題之後,也呆愣的站在了原地。


    去哪了呢?他也想知道。


    ……


    沒有她的消息。


    整整四天。


    整整四天了,還是沒有陸臻臻的消息,這令他特別的焦慮,尤其是在得知她現在在韓天的手裏時,這份焦慮逐漸擴展為不安。


    那個結婚時就不愛惜她的男人,怎麽可能會讓她好過?


    聽說,韓天被趕出陸氏後,曾進入過低穀期,並為此惹上了意外麻煩,從而賠了一根手指……


    中間不算那些他刻意打壓他的事情,光是失去尾指的痛苦,他就有八成的可能,將此痛苦施加在別人的身上。


    而這個別人,不是任何人,正是在他手中孤弱無助的———陸臻臻。


    想到這裏,江臨璽忍不住仰頭,灌下杯裏的酒。


    他掙紮過也爭取過,卻偏偏還是沒有她的消息。就在剛剛,他得到曹勇搜尋的結果,八處韓天名下的房產住宅,沒有一處有可疑的地方。


    全部都是來往傭人偶爾留駐打掃,就連他自己本人都很少回那些住宅,更不要說會不會偷偷在裏麵關押著人。


    燈光絢爛的包間裏,五彩斑斕的光圈從他身上劃過,明明該是最熱鬧的場景,此刻卻隻唯獨他一人倚在沙發背上,手持酒瓶,一口又一口的喝著悶酒。


    明天就到期限了,本來計劃著在五天之內找出陸臻臻,但是眼下……卻是一絲頭緒都沒有。


    偌大的包間裏,他沒有唱歌,卻將k歌機打開,點了隨機播放,一遍又一遍、無知覺的聽著。


    口袋裏的手機,在兩個小時前就開始嗡嗡嗡的震動不停,江臨璽看了眼來電顯示,二十三個未接電話,有十九個來自耿落,四個來自沈一臣。


    他可以猜到耿落打電話給他是什麽原因,不外乎就是想問他和華紫鴛的談話結果。


    隻是現在,他並沒有心情回答她,想到她那嘰嘰喳喳吵個不停的樣子,他更加覺得煩躁,索性連沈一臣打來的那四個未接電話一起忽視,將手機頻幕倒扣在桌麵上,長按關機。


    手機不震動了,包間裏頓時隻剩下那隨機播放的歌曲在回響。


    江臨璽舉起酒瓶,就著無腦的歌詞,仰頭一陣狼飲,幾分鍾的時間,地上又多了一個空瓶。


    都常說,酒能消愁,為什麽他反而越喝越清醒,現在酒也開始造假了?如果不是,那為何腦海裏那張帶笑的容顏越來越清晰了呢?


    ……


    一夜。


    睜眼到天亮。


    與他同樣失眠的,還有守在江宅的耿落和沈一臣。兩人抱著第一時間知道消息的打算,硬是摟著兩條厚毛毯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一夜。


    期間劉嬸多次不忍心,上前勸二人回房休息,但都被毫不留情的拒絕了。


    一來一往多了之後,劉嬸便也不再管了,權當是年輕人新興起的玩樂把戲。


    隻是當她第二天一早,推開門走到客廳的時候,竟然發現這兩人竟然還傻坐在沙發上,額……就是改變了下坐姿。


    原先兩人麵對麵的坐著,隔的老遠,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現在變成了耿落側躺在沙發裏側,沈一臣橫躺在外側,兩人相依貼著,摟在一起在沙發上睡的正香。


    劉嬸微微愣了一下,隨即放輕了腳步,穿過大廳,走到廚房去幫趙阿姨一起準備早餐去了。


    早上八點,太陽從窗戶角上橫穿過大廳,斜斜的照在青白色的大理瓷磚上。


    廚房裏、花園外,各個角落都有三兩個傭人在忙碌。


    隻除了明晃開闊的大廳,每當傭人經過這裏的時候,都會不自覺的放輕腳步,不論是手裏抱著個大花瓶、還是提著個大水桶和抹布,都會不約而同的往一角的沙發上打量兩眼,然後輕手輕腳的離開。


    沒辦法,現在小情侶恩愛的都不分場合了,這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的……抱得可是真緊呐!


    “哎,站著看什麽呢?快走快走,幹活去。”才瞥了兩眼,劉嬸立馬就從不知名的地方走出來趕人了,這也是為什麽每個傭人都隻能打量兩眼的原因,每次剛準備撇兩眼,劉嬸就會跑出來趕人。


    傭人不甘心的提起水桶,走了兩步回頭又看了一眼,劉嬸當即上前擋住她的視線,像護崽子一樣的擋在沙發前,小聲的說著:“沒什麽好看的,快走。”


    礙於劉嬸在江宅的地位,某傭人很快就離開了。


    倒是沙發上睡的正香的兩個人,無意識的動了動,接著又翻了個身,蓋在二人身上的純灰色毛毯滑落到了地毯上。劉嬸看到微微的愣了愣,悄悄的上前,提起毛毯的一角,輕輕的、緩緩的、不動聲色的蓋會二人身上。


    隻是……


    比較不幸的是,蓋毛毯的時候,其中一角不小心蹭到了沈一臣的臉頰,他閉著眼幾不可聞的皺了下眉毛,就在劉嬸膽戰心驚的以為他會醒時,他卻隻是懶懶的抬手擱在了耿落的腰上,五指微微的收緊,像安撫小貓一般,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腰側。


    劉嬸微微愣了下,才反應過來。


    這小夥子……怕是早就醒了吧……額,心機稍微有那麽一點點重……


    站在原地沉思了兩三秒,劉嬸轉過身,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人老了,這年輕人的事情她可管不了,還是去園裏修修草好了。


    腳下剛邁開一步,大廳裏間的會客廳裏突然傳來一陣響聲,清脆亮耳,劉嬸都微微的怔了一下,更不用說睡的正香的耿落了。


    幾乎是聲音一傳來,耿落就被驚得睜開了眼睛。昨晚一直瘋狂call江臨璽的電話,等到淩晨兩點才合眼,這下猛的被嚇醒,她還帶著點迷糊,眼前的視線停頓了幾秒才看清楚。


    額……一張近在咫尺的臉……烏黑的眼珠子正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


    耿落眨了眨眼睛,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腦袋還是處於暈乎乎的狀態,整個人都不知是在夢裏還是現實。


    耿落微揚起下巴,視線沿著硬挺的下巴上移,看著貼在頰邊那略有些雜亂的短發愣了愣,嘿!這還翹起一小撮毛呢……


    看著那撮翹的恨比天高的毛發,耿落下意識的勾起嘴角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錯了,抬起手將那撮毛給壓了下去,隻是放開手片刻之後,它又不聽話的翹了回去。


    於是她又抬手,來來回回幾次,簡直玩的不亦樂乎,要不是沈一臣實在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她估計還能接著玩一上午。


    “哎?不對啊,你怎麽發出聲音了呢?”


    她收回手,半仰著腦袋看他,眼裏滿是疑惑。


    沈一臣知道她還在迷糊,隻是……這個問題問得……如此“刁鑽”,他該怎麽回答?


    “咳咳。”他單手握拳,又咳嗽了一聲,毫無意外的聽到耿落在耳邊尖叫:“我草草草!怎麽又發出聲音了!!!”


    看著她一臉驚恐的樣子,沈一臣邊壓抑著嘴角上揚的弧度,邊抬手在她的腦袋上拍了拍,順著她的話一本正經的打趣道:“看,我不僅會發出聲音,還能動,是不是很厲害?”


    耿落瞪大了眼睛,長長的反射弧像加載不出圖片一般,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直接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嘴裏還直嚷嚷著:“這他媽絕壁不是做夢!!!”


    她的動作太急太快,沈一臣都沒來得及碰到她的衣角,就見她整個人已經東倒西歪的站在了地上。


    他起身,扶住她的胳膊,“小心點,地上涼,先坐下再說。”


    “不用,我嗬嗬,站著挺好的……挺涼快的。”


    耿落僵著臉笑了笑,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中抽出,回想自己剛剛那傻愣愣給他順毛的畫麵,她就想要一掌拍死自己。沒記錯的話,好像還是躺在他的懷裏的……


    啊啊啊啊!!!!!真的是要瘋了!明明昨天晚上閉眼的時候,兩人是坐在對麵的哇!隔那麽遠!還有個茶幾!怎麽就睡到一起去了呢?!


    而且……耿落抬頭掃了眼對麵的沙發,欲哭無淚的抬手蓋在臉上。她發現……竟然是她他媽自己跑到了他的沙發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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