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明幼音站在站牌下等車。


    她看到馬路上疾馳的汽車一輛又一輛,沒有間歇。


    隻要她將明幼音推到馬路上,明幼音就能被汽車撞飛。


    明幼音死了,所有的秘密就都會被埋葬。


    縱然她已經是個殘廢,不能如她想象中的那樣幸福風光。


    但她還活著,明幼音死了。


    她就是勝利者。


    一切都想的很好,一切都按她想象中有條不紊的進行。


    可是如同以前那好幾次一樣,到了最後的結果,卻出現了偏差。


    被推到馬路上的人不是明幼音,是她。


    被汽車撞飛的人也不是明幼音,是她。


    明幼音好好活著,而她……好像快要死了。


    她死死的瞪著明幼音。


    她不甘心。


    結果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她明明已經那麽努力了,老天爺為什麽還是不肯讓她幸福呢?


    她艱難的挪動完好的那隻手,抓住明幼音的腳腕,一個字一個字艱難的說:“明幼音……我、我恨你……”


    為什麽死的人不是你呢?


    如果從第一次她動手,明幼音就悄無聲息的死去,那她現在一定很幸福很幸福……


    她不甘心。


    好不甘心。


    耗費了那麽大的心力才奪取來的身份,她一點好處都沒能從那個身份上撈到,如今卻落到這步田地。


    如果當初,她沒有貪心、沒有冒充明幼音的身份,如今的一切是不是會不一樣?


    她手上都是血,抓住明幼音的腳腕,染的明幼音的褲子猩紅一片。


    “為什麽?”明幼音忍不住問她:“明曉潔,到底為什麽?我叔叔嬸嬸養大了你,我自問雖然沒有像疼愛小澄一樣疼愛你,但也從沒有針對過你、沒有錯待過你,你為什麽一次又一次的陷害我,一次又一次的想要置我於死地?我到底哪裏對不起你?哪裏礙著你了?”


    明曉潔張了張嘴,卻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大量的血液從她的口鼻湧出,她的眼前越來越模糊。


    明明什麽都看不清楚了,大腦中卻有一刻,比什麽時候都清楚。


    她上當了。


    她上了寇馨的當。


    寇馨肯定是故意說那番話的!


    寇馨是美女蛇。


    是披著羊皮的狼。


    寇馨想害死她!


    她故意說那番話,是想害死她!


    她想明白了,卻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她的嘴巴一張一合,眼睛卻緩緩的閉上。


    明幼音俯低身子:“喂,你說什麽?”


    終於,明曉潔嘴巴合上之後再也沒有分開,她一個字都沒能說出來。


    明幼音跌坐在地上,冷汗將她渾身上下都打濕。


    她很茫然。


    忽然很害怕明曉潔就這樣死了。


    雖然明曉潔很可惡,可到底是一條人命。


    是她將明曉潔拖下馬路的。


    如果明曉潔死了,她就是凶手。


    雖然她不是故意的。


    雖然是明曉潔害她不成反害己,可還是覺得心裏很慌很膈應。


    她呆坐在地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救護車的鳴笛聲響起,警車的警笛聲也響起。


    救護車和警車幾乎是同時到場。


    明曉潔被抬上救護車。


    明幼音被帶上警車。


    同時被帶回警局的,還有幾個現場目擊者。


    站牌下有攝像頭。


    攝像頭清晰的記錄了當時發生的事情。


    幾番調查後,警察得出結論,明幼音是正當防衛、是受害者,被無罪釋放。


    雖然事件的過程十分清晰,幾乎沒什麽可以置喙的地方,但畢竟是重大案件,所有流程走完,明幼音離開警局時,天色已經黑了。


    她走出警局時,心力交瘁,頭暈腦脹,搖搖晃晃,有種想要虛脫的感覺。


    她走到路邊攔車。


    一輛計程車在她身邊停下,她打開車門上車。


    上車之後,她才發現鄰座有人。


    她還沒來得及思考什麽,那人猛的伸手箍住她的脖子,一塊浸著乙醚的手帕捂在她的口鼻上。


    她隻掙紮了片刻,就很快的失去了意識。


    她醒來時,發現手腳被綁著,躺在一間陰冷的地下室裏。


    她幾乎不用思考,就能想到這是誰幹的。


    肯定是簡澈。


    那個變|態、陰魂不散的神經病。


    她嘴裏堵著東西,想罵幾聲出出氣都做不到。


    她背靠牆壁,在心裏把簡澈連同他的祖宗都罵了十萬八千遍。


    地下室又冷又潮,她穿的很單薄,中午在警局就沒怎麽吃東西,現在不知道已經什麽時候了,她餓的前心貼後背。


    又冷又餓,她控製不住的哆嗦,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的難熬。


    她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地下室的房門終於被打開,簡澈一臉陰鷙的從地下室的門口走進來。


    他死死盯著被綁在牆角的明幼音,一步一步的走下階梯,目光猩紅。


    明幼音毫無懼意的冷冷與他回視。


    她一點都不怕簡澈。


    簡澈就是個紙老虎。


    她如果死了,或者發生什麽意外,戰大哥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他。


    簡澈不敢讓她死,頂多就是打她一頓出出氣罷了。


    她發誓,今天簡澈怎麽對她,來日方長,日後她一定百倍千倍討還回來!


    所以,她不怕。


    隻要死不了、隻要還能活著,她一點都不怕!


    簡澈一步一步走到明幼音的麵前,死死瞪著她,咬牙切齒:“明幼音,我們家到底是刨過你的祖墳,還是殺過你全家?你為什麽陰魂不散,非要置我妹妹於死地?”


    “你知不知道,醫生說我妹妹現在是植物人了,可能永遠都不會醒來了!”


    “你到底和我妹妹多大仇恨?你害她殘廢坐牢還不夠,你還要害她變成植物人,讓她餘生都躺在病床上,明幼音,你怎麽這麽狠?”


    “你知不知道我沒能瞞住,我媽媽知道我妹妹會變成植物人,立刻暈了過去,到現在還沒醒?”


    “明幼音,我上輩子肯定殺了你祖宗,滅了你滿門是不是,你要這麽陰魂不散的報複我?”


    “明幼音……明幼音……明幼音……”


    簡澈越說越氣,最後氣的一遍一遍重複明幼音的名字,每一個都恨的像是蘸滿了仇恨的血,被他死死咬著牙根,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


    明幼音嘴巴被堵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但就算是能說出什麽,她也不準備對他說什麽了。


    這位簡家大少爺就是個偏執自信狂妄的自大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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