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血紅著眼睛,我也血紅著眼睛。我們就那麽互相看著對方,誰也不說話。


    阿城有些擔心,上來拉住赫亦銘的胳膊,“赫少,先回去吧。邱小姐一直很擔心你,找了你一晚上。”


    隻是,這樣的話對於赫亦銘來說,已經不存在感動了。


    他伸手摸了一把頭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好了,現在又被你搞砸了,你開心了吧?邱戀,你怎麽老是喜歡要挾我?你就不能讓我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待一會兒嗎?”


    他蹙著眉頭衝我抱怨。


    我知道,他心裏苦。


    但,我的心裏更苦。


    我說,“赫亦銘,你想要安安靜靜的待一會兒,那咱們現在就回家。”


    我本來想要軟和一點的,可是……我發現我根本就平靜不下來。他冷笑了一聲,身子往後一倒,直接就靠在沙發上。


    “阿城,你送她先回去。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他似乎很煩,阿城一臉為難的看著我,“邱小姐,要不您先……”


    我狠狠地瞪了阿城一眼,而後就走了過去,一屁股在赫亦銘的身旁坐了下來,“阿城,你現在就回去,把寶兒接到這裏來。既然赫少要在這裏呆著,那我們一家人都在這裏陪著他。”


    我是要跟他較勁兒,這是必須的。


    赫亦銘知道我狠,但他不知道我比他想象的還要狠。


    阿城看向赫亦銘,“我……赫少,要不您還是先回去吧,今天時間不早了,邱小姐還有身孕呢。”


    他終於選擇站在我的身邊,但是赫亦銘依舊是冷著一張臉。


    我不妥協,我便是一定要逼迫他的。


    “阿城,還愣著幹什麽?,把寶兒接過來。我們一家人今晚在這裏過夜。”


    我麵不改色,也學著赫亦銘的樣子靠在沙發上。


    他點燃了一支煙,吸了一口然後很快就摁滅了。“邱戀,你這是故意跟我找不痛快嗎?我現在心情很糟糕,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煩我?”


    他嫌我煩。


    我不做聲,一直沉默著,靠在那裏,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


    “邱戀,你先回去。我保證,我待一會兒就回去。”


    他聲音軟和了一點,可是……我沒有答應。


    在這件原則性的問題上,我堅決不妥協。


    赫亦銘沒了辦法,他煩躁不安,邁開腿就站了起來,卻是轉身看著我,伸出一根手指頭指向我,“算你狠,我這輩子栽在你手裏了。”


    他起身往我走,身體好像失去了重心一樣。我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酒。但是這會兒看上去,他顯然已經醉了。


    我衝阿城使了個眼色,他上去攙扶,但赫亦銘卻是一把將他推開,“走啊,我不要你來幫我。嗬嗬,我赫亦銘現在就是個笑話。你們不是想要嘲笑我嗎?你們笑啊。”


    他終於失態了。


    看到這個樣子的赫亦銘,我心裏別提有多痛。


    我一直跟在他的身後,不靠近,隻是跟著他往前走。他走累了就靠在牆邊,一直那麽靠著,我就等著他恢複了體力再往前走。


    赫亦銘終於走到了門口,他回頭深深的望了我一眼,“邱戀,你說,我到底有什麽好的?你怎麽就看上我了?”


    他問的漫不經心,但是我回答的卻是一往情深。


    “赫亦銘,你不是要問我為什麽看上你嗎?我現在來告訴你。”我頓了頓,聲音特別的大。


    “你是我的第一個男人,是你讓我在這個世界上感到了溫暖,是你讓我認識了我自己,是你讓我覺得,生命可以有另外一種活法。你現在是寶兒的爸爸,是我的丈夫,也是我們一家人的生命。”


    我說的有些煽情,說完了自己的眼淚都浮了起來。但我強忍著泛起來的淚水。我接著往下說,“赫亦銘,你望了我們曾經經曆的苦難了嗎?那時候你告訴我,忍一忍就過去了。黑暗不會一直持續,難道不是嗎?”


    我繼續問了一句,他一直都沒有做聲,低垂著腦袋,一句話都不想說的樣子。


    “赫亦銘,跌倒了算什麽?我們是夫妻,我們應該想扶相持的一起走下去。你現在是失敗了,可是那又怎樣?你是我的丈夫,是我和孩子的天。沒有你,我不知道怎麽活下去。所以,請你不要一個人自怨自艾。”


    我終於說完了,卻沒有注意到,淚水早已經在我的臉上蔓延開來。


    我突然覺得自己傷心極了,像個小孩子一樣,一下子無助的就哭了。


    我好像很久都沒有這麽傷心過了,知道他去了夜總會,我沒有感到傷心,看到他和別的女人摟抱在一起,我沒有憤怒。但是這一刻,我突然感覺到孤獨像隻蒼蠅一樣鑽進了我的心裏。


    我緩緩的蹲下來,抱著自己的膝蓋。我也不管過往的人是否再看著我,我就那麽沒有形象的嚎啕大哭。


    一隻手落在我的頭頂上,溫暖而貼心,而後,他蹲下來,伸開雙臂將我摟入懷裏。他把頭埋在我的背上,像個受了傷的孩子。


    我揚起臉,“赫亦銘,我們一起努力,好嗎?你不會一敗塗地的,赫氏也不會就這麽垮了的。我們都是那麽努力的人,上天一定不會辜負我們的。”


    他點了點頭,伸手替我擦拭臉上的淚水,他的眼眸中彌漫著心疼,“回家吧。”他輕輕的說道。


    阿城一直很擔心的站在身旁,此時見我和赫亦銘終於緩和了過來,倒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車子徑直朝赫家別墅駛去,我一直靠在赫亦銘的懷裏,那隻大手,撫摸著我的小腹。他不說話,可是不再是剛才那副桀驁不馴的樣子。


    我攥著他的大手,將體內那點微不足道的溫暖,一點點傳遞給他。下車的時候,長舒了一口氣,“別擔心,我沒事。不會輕易倒下的。我還有你和寶兒,還有肚子裏的孩子。我赫亦銘,好歹還是個男人。”


    我明白,他說這些,是想要讓我安心。我踮起腳尖在我的臉上落下一吻,卻又是俏皮的挽起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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