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芮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舞台上,神情落寞,就好似她花了十幾年的功夫搭建的一個高台,瞬息倒塌了一般。


    她立在那裏,長久的不說話,直到下麵的人稀稀疏疏的散開。有幾個公司的元老上前去攙扶她走下來,但是她卻推開了他們的手。


    她走得特別的平靜,沒有傷心,沒有憤怒,沒有恐懼,就好像這都是她預料之中的事情一樣。她從舞台上走下去的每一步,都保持著之前的優雅。


    我看著白芮從眼前消失,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竟然萌生出一抹傷悲來。我不知道這對於她來說,是殘忍的結束,還是殘忍的開始。


    一旁的齊學東,隻是蹙著眉頭,壓抑著一句話都沒有說。“你……要不要……”我有些猶豫,因為在這個時候讓齊學東去安慰白芮,這是絕對不應該的事情。


    他舒了一口氣,“走吧,赫少在外麵等我們。”他說著,邁開步就往外走,我們在走廊裏碰到了白芮。


    她抬頭看了一眼齊學東,但是身旁的男人卻是目不斜視。電梯下去的時候隻有我們三個人,白芮站在最前方,我和齊學東站在後麵,其實,隻要他開一次口,哪怕是咳嗽一聲,也能夠打破現在的平靜。


    但是,齊學東沒有,白芮更沒有。


    他們平靜的在裏麵呆了那短暫的幾分鍾,然後走出來來,各自就奔向了不同的目的地。我想,齊學東那時候心裏一定不平靜吧,隻是他太懂得如何隱忍,也過得超級的理性。


    車座裏,赫亦銘仰靠在椅背上,見到我和齊學東過來,他示意阿城拉開車門,我鑽進了車裏,齊學東卻隻是搖了搖頭,說他不就不上來了。


    他的情緒有點低落,雖然他自己並不肯承認。赫亦銘還是保持著之前的冷靜,齊學東離開後,他讓阿城開車去找個安靜的地方吃點東西。


    路上,他攥住我的手,“真怕你丟了。嚇得我一身冷汗。”他仿佛是自言自語,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摟著他的腰身。


    世間的爭鬥太多,我隻想遠離喧囂,跟我愛的人在一起,過平凡的小日子。但,我越來越發現,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我愛的這個男人,他身上肩負了太多的東西,從一開始到現在就過得身不由己。


    “赫亦銘,你說白芮她……”我滿腦子都是白芮離開時的神情,那麽的平靜,平靜的讓人覺得可怕。


    一個女人,到底是經曆了什麽,才能夠煉就如此強大的內心?


    赫亦銘蹙了眉頭,“別提她了,晦氣,她這是陰溝裏翻了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忘了告訴你了,她最近在慫恿我爸寫遺囑,我覺得肯定跟這事兒有關。”


    我對豪門的事情懂得不多,赫亦銘如此一說,我便也覺得有幾分可怕了。到了吃飯的地方,我們剛坐下來,王媽那邊就打了電話過來。


    “少爺,你趕緊回來吧,太太跟老爺吵架了,寶兒一直嚇得哭鬧不停。”


    聽到這番話,赫亦銘的眉頭就蹙了起來,我問他到底怎麽回事,他一直不做聲,隔了好久才告訴我。


    我立刻站起身就往外走,他被我的急性子折磨的估計也夠嗆的,“戀戀,你就不能冷靜冷靜嗎?讓他們先吵吵,我們這個時候跑回去添什麽亂啊。”


    我並不關心他們是否吵架,但我心疼我的女兒。


    “不行,我要把寶兒接走。”


    我說著就真的走了出去,赫亦銘拉不住我,隻好跟這我一起走。他讓阿城開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戀戀,什麽時候你才能變得理性?”


    他由衷的發出一聲感慨,我也知道自己感性的太多了,可是一想到白芮……


    我沒回答他,車子停靠在赫家的別墅前,我們匆匆的朝屋裏趕去,爭吵已經結束了,赫炳宸回了書房,白芮一個人進了臥室抹眼淚。


    客廳裏,張老師正在訓斥寶兒,她板著一張臉,拿著那把尺子拍打著桌子,“赫寶兒,你的鋼琴作業準備拖到什麽時候的?”


    她的聲音很大,帶著一絲尖銳,讓人聽了就覺得心裏不舒服。寶兒就坐在沙發上,像個小大人一樣一直皺著眉頭。那兩條胖乎乎的小腿在沙發上晃悠著。


    “張老師,您能不能讓我靜靜?我爺爺奶奶吵架了,我煩著呢!”她一副小大人的口吻,那老太太也是個不省油的燈。


    “我隻問你,鋼琴作業今天還交不交?”


    老太太對於吵架這件事情並不關心,她此時隻是擔心,眼前的這個小丫頭沒有完成任務,她死板的一次次用尺子展現著她的威風。


    我和赫亦銘就站在門口,我想衝過去教訓張老師,卻被赫亦銘拉住了,“別急!”他神秘的一笑。


    寶兒抬頭看向張老太太,卻是從沙發上走下來,眼巴巴的看著她,“張老師,您這是逼我嗎?”


    她一本正經的說到,語氣完全就不再是一個小孩子。張老太太氣的不行,抓起寶兒的手就要打,卻不想,她一個巴掌過去,直接落在了張老太太的臉上。


    那老太太被人打了臉,可是盛怒極了,都說打人不能打臉,那可是一個人的尊嚴,何況張老太太那麽古板守舊的人,瞬間就在屋子裏鬧開了。


    原本是個看上去極具修養的女人,卻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聲的哭了起來,人嘛,到了老的時候,多半都有點孩子氣。這個張老太太也不例外。


    我聽赫亦銘說,張老太太也算是名門望族之後,父親曾經是豪門貴族,她年輕的時候逃婚嫁了個長工,於是就來到了赫家。但是她一身修養和禮儀,卻是無人能比。赫家的子弟都按照她那套規矩練習,赫老太太在的時候,對她寵愛有加,以至於到了赫炳宸這一輩,對她也是極為的尊重。


    赫家子弟學前的禮儀教習,就全權交給了張老太太。她也是盡心盡力,隻是人歲數大了,長工命不長走了,她孤苦伶仃的,就開始用各種方式刷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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