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多少還是有幾分難堪的,因為在方嚴的跟前,他本就有些底氣不足。


    可有什麽辦法呢?為了生存下去,他也必須去爭取去奪!他和方嚴不一樣,方嚴就算沒有方世國留下來的這些錢,也能照樣過得很好,可自己就不同了,自己和方萍沒什麽能力,方萍還有葉家和自己的兒子可以倚仗,可方宇卻是孤家寡人一個,什麽本事都沒有,隻能靠著遺產過活,所以,他必須爭得更多的錢才行!


    方萍聽見方宇這麽說,頓時抬起淚眼模糊的雙眼。


    她並沒有想到,三弟剛剛附和自己的話,居然是為了爭奪遺產。


    現在方世國還並沒有死,人就躺在旁邊的重症病房裏頭,可是他們姐弟三人,竟是要爭奪遺產爭得頭破血流了嗎?方嚴剛剛說那些責備的話,難道也是為了錢!


    方嚴看著方宇,臉上的表情,一時間有些糾結,猶豫了半晌,才繼續發出了幾聲冷笑。


    “方宇,我一直以為你隻是有些不懂事,三十幾歲的人了,好吃懶做,在家裏遊手好閑,不肯出去工作,不過沒有想到,原來你是一點良心都沒有,爸爸那麽對你,現在他人還躺在病房裏,你就想著遺產的事情嗎?沒有人想跟你爭遺產,但是不是你的東西,你也休想得到!你想要拿爸爸的錢,那就好好的想一想,自己究竟有沒有這個資格!”


    方嚴現在是真的發了火,他斷沒有想到方宇竟然這麽沒有良心,以前隻當這個三弟不懂事,卻沒想到,竟連人都算不上!


    方宇頓時有些麵紅耳赤了,可是看了看周圍,反正都是自家的人,丟人也沒什麽,總比餓肚子強!


    “二哥,別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來說我,你自己又好到哪裏去了?你跟我說這些、責備大姐,不就是為了多分一點遺產嗎!”


    “遺產?”方嚴氣的一雙眸子發紅,伸手指著一旁的重症監護室,“爸爸還好端端的活著,他的財產怎麽能叫遺產?方宇,我告訴你,像你這樣的家夥,多少錢放到你手裏,最終都會被你敗光,一個不思進取、禽獸不如的家夥,你都不配做我們方家的孩子!”


    吵到這個份上,方宇大概也有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態了,“我配不配做方家的孩子,不是讓你說了算了!方嚴我告訴你,咱倆都是爸爸的兒子,算起來這些年陪在爸爸身邊的更多的人是我!我沒有資格說你什麽,你是赫赫有名的軍長,但你也沒有資格說我,作為軍人,你很厲害,但作為兒子,你也不過如此!”


    方萍聽著三弟說的這些話,心中漸漸清明起來。方世國現在躺在重症監護室裏,醫生讓他們都過來,意思已經十分明顯,方世國的情況很不好,可能馬上就會撒手人寰,方世國死了之後,遺產劃分問題,就成了一個關鍵!


    之前方世國的身體一向不錯,所以也並沒有立什麽遺囑,財產分割的問題從來沒有提起過,那麽現在,方世國這樣意外死亡,從法律上來說,財產劃分應該是他們三個人平均的才對。


    可是有誰會嫌錢更多呢?而且方宇說的對,這些年方嚴一直都不在家裏,如今他還要娶安在昕這個賤女人,假如讓方嚴得到了同等的錢,那豈不是把他們放下的錢拿給安在昕這個電話嗎?方萍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二弟,這件事情我覺得三弟說的對!雖然爸爸現在還躺在重症監護室裏,說遺產有些不合適,但這個問題咱們姐弟三人也必須要麵對,平分是不可能的,一來,二弟你名望比我們高,掙的錢比我們多,而且這些年來你也沒有時間陪在爸爸的身邊,一直以來照顧爸爸飲食起居的都是我和三弟,我和三弟多分一些財產,這件事情沒有什麽異議吧?”


    方嚴回過頭,滿臉詫異的看著方萍。


    爸爸現在還沒死,這兩個人就在想著分家產的事情,他們怎麽能這麽無恥呢!


    “大姐,你要像這個混賬小子一樣,巴不得爸爸死了嗎!”


    葉雲天聽了方萍的話,麵色也有些難看,但他終究沒有多說什麽話,畢竟他已經打算跟方萍離婚了,方家的事情和他再沒有多大的關係。


    “不是我巴不得爸爸死,但是你剛剛也聽醫生說了,爸爸這個情況很危險,能不能醒過來是個未知數,而且他一直養在重症病房裏,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作為兒女,我和三弟當然也希望爸爸能夠好起來,但咱們不能不考慮最壞的情況是不是!假如爸爸真的走了,那到時候咱們忙著後事,也沒有心思去處理遺產的問題,倒不如趁著現在,還有那麽一點點喘息的機會,大家把這件事情說定了。”


    方嚴看著麵前的方萍和方宇,不住地搖著頭,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假如麵前的這兩個人不是自己的親人的話,他真的很想衝上去,狠狠的給他們幾個拳頭,把他們打的清醒過來!


    可是方嚴知道,這兩個人是打不醒的,二十多年了,方萍沒有從這失敗的婚姻中醒悟過來,而方宇,更是三十多年來活的渾渾沌沌!


    跟這樣的姐弟兩人,方嚴真的無話可說。


    但是分財產這件事情,不可能現在說,方世國還沒死,他不會做任何無意義的事情!


    所以方嚴當即轉過身,冷著臉說的。


    “你們要討論遺產的事情,我是不可能在今天跟你們達成任何協議的,要麽等爸爸醒過來,要麽就等爸爸……假如真的有那個不幸的話,那咱們就法庭上見吧!”


    “口口聲聲說什麽擔心爸爸,現在卻說要法庭上見,方嚴,你和我們有什麽區別?你不也是想要多一點的遺產嗎?嗬嗬,我覺得你還不如我跟咱弟呢,我和三弟至少把這種心思都放在明麵上,可你的虛偽卻是骨子裏的,表麵上裝的一本正經,可是卻是個十足的偽君子,真叫人惡心!”


    方嚴的一雙手死死地握著拳頭,努力忍住想要動手的念頭,“方萍,方宇,我給你們倆最後的機會,兩分鍾,從我麵前消失,既然你們隻關心遺產,不關心爸爸,我想你們也不用待在這裏了,滾出去!”


    方萍和方宇相互看了一眼,他們知道,方嚴現在正在氣頭上,惹惱了方嚴,不會有任何的好處,畢竟在他們姐弟三人當中,還是方嚴最有錢有勢。


    秉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想法,方宇率先轉過身,離開了醫院的走廊。


    方萍緊接著也離開了,而葉雲天,看了一眼那邊的方言,沒有多說什麽話,也跟著方萍一起走了。


    熱鬧的走廊一下子安靜下來,方宇兀自站了一會兒,又重新走到重症病房的玻璃窗外,看著身上插滿了管子的方世國。


    這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明明前天晚上的時候,爸爸還是好好的,跟家裏人一起吃飯,可現在,就躺在病床上,已經看不清原本的模樣。


    而這種傷心的時刻,自己的兒女卻還隻想著分遺產的事情,假如方世國知道了,不知道心裏會不會有些難受。


    ……


    淩老爺子的葬禮時間定在這周的周六,盡管淩家和大院的人不怎麽熟悉,但到底都是寧海商圈裏的名人,老爺子過世了,每家每戶的,也該找個人去看看。


    剛雷子琛穿好了一身素黑的西裝,站在鏡子麵前照著的時候,安然從被窩裏探出一個小腦袋來,因為還沒睡醒,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四哥,今天要去哪裏嗎?”


    雷子琛回過頭來,逆著光線的上帶著溫柔的笑容。


    “今天,是淩老爺子的葬禮,你睡好了嗎?睡好了的話要不要跟我一起過去?”


    原本葬禮這種場合,孕婦出席其實並不太好,可是雷子琛之所以這麽問,也是因為安然和秦東航之間“不同尋常”的關係。


    之前秦東航過來求雷子琛幫忙的時候,雷子琛他們想出的辦法便是借用安然,讓安然認了秦東航做幹弟,那麽淩老爺子和安然自然也有那樣一層關係在,淩老爺子過世了,安然理應去一趟的。


    剛剛安然還在睡覺,雷子琛本來想著就讓她繼續睡,不要叫她了,自己過去應該跟安然過去,效果也差不多,就算差了點,大家也會體諒安然是個孕婦,可現在家安然醒了,雷子琛便征詢一下她的意見。


    安然躺在床上想了一會兒,衝著雷子琛點點頭,接著便從被窩裏爬了出來。


    淩老爺子死了,那麽秦東航那邊應該很快就有動靜了吧?當初秦東航要認自己做幹姐姐,為的就是今天,假如這個時候安然不過去的話,秦東航要的效果應該會大打折扣吧!


    安然知道,為了雷子琛好,自己是應該過去的。


    雷子琛一身素黑的西裝,安然則穿了一條素黑的裙子,外麵裹著一件黑色風衣,長腿上裹著一雙黑色的薄紗打底褲,加上一雙黑皮鞋,長發宛在耳邊,素顏的妝容更是顯得清冷而肅穆。


    淩家的靈堂就設在老宅的院子裏,所有的車輛停在院子的門口,剩下的路,賓客們要自己走進去。


    走到大院的門口時,有人遞給安然一朵白簪花,安然把花別在胸前的右邊,然後才挽著雷子琛的手一起走了進去,雷子琛的手中抱著一束花,和其他所有的賓客一樣,表情肅穆的朝著裏麵的靈堂走去。


    靈堂的中央擺著一口巨大的棺材,棺木這種東西對於孕婦安然來說,實在是有些不太吉利,但她卻沒有避諱。


    淩澤群和秦東航兩個人跪在靈堂的兩邊,衝著所有獻過花的人一一行禮。


    不過不知道是刻意為之還是如何,秦東航和淩澤群兩個人之間的位置隔得有些遠,一些擁護著淩澤群的人,自然是去淩澤群那邊獻花,而有些支持秦東航啊,撤走在秦東航的這一麵。


    安然和雷子琛,自然算是支持秦東航的那一行列的,他們走到秦東航的跟前,秦東航抬起頭,身上裹著素白的喪服,表情肅穆的朝著雷子琛和安然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任何的話。


    安然原本以為,雷子琛會趁著今天來參加葬禮,和秦東航說些什麽的,但事實上並沒有,秦東航一直跪在靈堂裏麵迎接著賓客,而雷子琛和安然兩個人,也跟著正常賓客們的步伐,從靈堂到餐廳,吃過飯之後,再一一告別。


    這麽重要的場合之下,當然也會來一些知名的記者,安然留意到,不少的記者,期間一直留意著自己和雷子琛的動態,看來,他們是想抓到安然夫妻倆和秦東航之間的互動。


    淩老爺子出車禍已經這麽久了,事到如今,真正關心淩老爺子死活的人,其實是少數,大多數人關心的是林家究竟會如何分割,淩氏又麵臨怎樣的洗牌,最終淩氏落在秦東航的手裏還是淩澤群的手中,將會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場麵,現在大家都在猜測這個結論。


    每個人都希望在結論到來之前,自己能夠站對隊伍,所以現在,有眼光的記者們都抓著淩家的這件事情不放。


    從葬禮上出來之後,安然讓雷子琛送她去了安吉那邊,今天晚上安齊有一期節目要錄,安然買了門票在觀眾席上看他。


    今天是十強的決賽,對小齊來說其實是一場比較重要的比賽,所以不僅僅安然過來了,s也來了,但因為s不具備這個身份,所以是楊眠陪著她一起過來的。


    現場有明星,還有星海娛樂公司的女總裁,場麵自然要淩亂一些,所以楊眠的身邊,總帶著幾個保鏢,如此一來,這一整排,便被安然他們給包下了,前後左右的,基本上也都是自己人。


    安然進場,看見這樣的場麵,著實有些吃驚,他本以為自己隻是想安安靜靜的看一場安齊的比賽,卻沒想到最後會弄這麽大的陣仗出來。


    不過最後安然和雷子琛兩個人還是在中間的位置坐了下來,感受著被層層包圍的保護感,剛開始的時候,安然確實有些不自在,不過很顯然,身邊的其他三個人,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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